幕府会商让项燕是气急难消,又无可奈何。
别看他是楚国的大将军,能控制的兵马也就是三十万,分别是国府大军和江东的大军,可这一次,一场大胜,让各族私兵汇聚在了一起,开创先河,明里上这番周旋权衡架构起来的将领班子,立刻便出现极大的弊端。
项燕回到自己的营帐,更是直接干了三樽酒。
气急了半天,跟上来的项燕这才说道:“爹,眼下大事,还是以抗秦为上,儿子有一计策,或可帮父亲集权。”
项燕这才朝着项梁看来,说道:“你到是说说。”
项梁说道:“父亲不如上书楚王,就言旧伤发作,不堪负重,恳请告辞归乡。”
项燕神色愣怔,顿时说问道:“这!万一楚王答应了,那我项氏岂不是将楚国社稷交付于这般私兵?江山岂能久存?”
项梁说道:“大王定然不会答应。”
二人口里的大王指的自然不是襁褓里的熊悍。
而是李园,李嫣嫣和一般国府宗室臣子。
“为何?”
项梁这才说道:“比起三大世族,我项氏虽然权重,但毕竟根基不比其三族,是以,在整个楚国来说,只有楚王及王族并不将项氏的实力看作威胁,若是项氏一走,让三族主战,王岂会心安?二则,楚王一脉和我项氏也算有所渊源,远的不说,就说熊悍,令尹兄妹,若非我项氏鼎力相助,这王位又怎会如此安稳,总体来说,我项氏也算王室的根基力量之一,其三,前线将帅不和,乃是兵家大忌,如今这大弊,乃是父亲的权利分合无定,可是父亲细想,若是三大世族大臣铁心这般反对父亲,可否看作就算是大王纵然支持父亲也是无能为力,既然如此,不如将此事交给大王去和三族单明利害,三族若是知晓轻重,权衡利弊,定然也会私下告知他们的族将。”
项梁的意思便是。
父亲你是干着急也没用。
说到底,三族若是贴了心反对,父亲你在这里,和不在这里并无区别,还不如将此时落到朝堂上,让大王来和他们说。
项燕疲惫的扶着额头,“不错,这件事若是再这般下去,不用秦国来攻打,我楚国便已然自乱了,若是本将以军令强压,各大世族必然不会明里掣肘,只要搪塞将令,粮草辎重立马便要吃紧。”
楚国的制度就是这般,也是让项燕一阵无奈。
这可是六十万大军。
粮草辎重,也都是来自各族,当考国府的粮草,能支撑多久,就算国府养得起,可是一场战事下来,国府的资源便空了。
随后。
项梁亲自带着项燕的请辞令来到了寿春。
一时间。
无疑是给朝堂上的三族和王室一盆冷水。
这份请辞令可谓是直奔要害,项燕请辞归乡,谁来领军抗秦?以目下诸国诸将军才具,分明找不出项燕这般大胜秦军而在朝野具有极高威望的良将。
这份请辞令,虽然说的不明确,但不难让人看出,项燕在前线,是心力交瘁,如此多的兵力调控起来确实力所不及。
李园更是冷汗直冒。
项氏撂担子了,他李氏还能久存?
李嫣嫣更是连连给李园使眼色。
项梁几番拒绝,表明项氏确实带不起,带不动三族的私兵,族将,随后当殿陈述了一番父亲的病情于归乡颐养之请,而后直接指点着名字,教世族大臣们说话。
这番举动。
无疑已经是摆在明面上了,看破不说破。
各个都心里清楚得很,世族大臣们却没有一个人开口,举殿蓦然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最后,李园也是恼怒又无奈,见满朝无人说话,这才出言说道:“项将军,项老将军操劳国事,身体抱恙,确实是我的疏忽,这便大王定会派最好的圣手前往军中照顾项老将军,这抗秦终归还是离不开将军啊!”
李园开了口。
朝堂上顿时一片附和。
李园看到这一幕,真是气打一处出,随即说道:“项老将军,身系我楚国的安危,若是有人出工不出力,暗中生掣肘,那便按乱国罪论处,项将军带着王令去,谁不听,就斩杀了,你们以为呢。”
李园将眼神看向昭氏,景氏,屈氏。
其意思,已然不言而喻。
景潭顿时走了出来说道:“我等愿遵王令,当下,当以抗秦为主,前线族将是我等治理有失,此番既然知晓,断然不会无动于衷,误了国家大事。”
景氏既然率先开了口。
昭氏和屈氏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李园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些。
随即。
景潭又说道:“令尹,如今我军集结已达六十余万,已然超过了秦军的军力一倍有余,堪称史无前例,项将军虽然主张南退,但是,如今之要害还是要尽早于秦军决战,并大胜秦军,否则,一旦过了这个时节,进入冬季,楚军的粮道便要艰难许多。”
屈渊说道:“不错,老臣以为,秦军远来疲于奔命,自是力求恢复元气而后战,我军则当以汝阴坚城为根基,早日寻求决战,不可延误战机啊。”
此后,所有大臣都是慷慨激昂。
争相诉说了让大将军尽早决战秦军的种种道理。
大多人云楚军士气高涨,胜过秦军势在必然。
有人说楚国民众仇秦已久,不可失了民望。
“秦军粮道绵长,如截断粮道,秦军不堪一击,若是大将军推至平舆汝阴还不求速战,分明便是亡楚于怠惰。”
这些人,无疑也是暗里表达的意思。
赶快乘着集结六十万大军的时候攻打秦国,否则,这时节过了,楚国的粮道是从四面八分汇聚来的,到时候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这种暗里的威胁,让项梁差点笑出声来。
至于为什么,楚国上下急切求战,那也很好理解,这么多人来到前线,都是来争功的,而且,这一日他们就要出多少钱?
谁料。
景潭最后说了一句:“当然,这前线战事,我等也只是提出自己的建议,但请项将军自己定夺,不过切记这民望,王意,老臣无为他想,只想击退秦军,还楚国安定。”
景潭的话顿时将项梁即将出口的话给活生生的怼了回去。
无疑也告诉了项梁。
你要权利,我们给你,但是,你也得考虑考虑我们的情况。
既然答应了,项梁断然也没有理由继续揪着告辞归乡抓着不放,随后也断不说话,任由李园下令,盖上了令尹和楚王的大印,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寿春。
幕府大帐中。
项燕及一干各族的族将都矗立在楚王特使的面前。
特使宣读王书:秦楚大将在即,举凡方略部署皆以大将军项燕为决断,任何部将得奉令行事,大将军操劳致病,寡人并庙堂大臣无不忧心如焚,唯战在即,尚需大将军带兵大胜秦军,以振兴大楚霸业,今寡人遣太医署圣手入军,专司大将军病体,余事胜秦之后再论。
部将们此刻面色都微微有些变幻。
一扫此前的态度。
项燕这般釜底抽薪,让世家大族只能在无以选将的压力下承认项燕的完整将权,从而秘密知会自家将军不要于项燕对峙。
等到项燕再次会商之后。
这才和项梁说起了朝野上的态度。
项梁说道:“父亲,务求速战速胜,已成庙堂的不二之论。”
项燕两眼一黑。
“庙堂,于老夫交易?以全军将权,换老夫速战?”
“此等情势,很难回转。”
项燕听完,良久怒拍案几,涣然说不出半句话来,痛苦的说道:“折中吧!否则,我项燕就真不战了。”
安陵幕府大帐之中。
秦将整军肃然,各部集结。
苏劫坐立堂首,看着一干嗷嗷请战的将士,随即说道:“我知诸位将军求战之心,不过,还请诸位将军静候一些时日,到时,自建全功。”
将士们顿时一个个相互看去。
苏劫这才指着面前的沙盘。
说道:“当此之时,楚军若能整肃部伍,深沟高垒,依托淮水,江水两道天险坚壁抵御,只要楚国不生内乱,我军取胜几乎没有可能。”
章邯看去,因为他已然和楚国交了手。
此番对苏劫的话,更是极为认同。
楚国,完全不能以表面的实力去判断,这个国家太大,太古老了。
章邯说道:“末将亦认同国公的话。”
王贲,杨端和,赵佗,等人却是询问的看了过来。
如今就说,秦国大败,确实如项燕在楚国说的,要整肃军纪,那是弱军之败,但是秦军大败,说道根本并非战力不及,将领平庸,而是中了项燕的分兵之际。
当此之时,秦军一月的修整,早就战意勃发了。
章邯见众将不解,随即补充说道:“惟其如此,末将认为,项燕此番的战略,依旧是退至淮南,放弃所有的淮北土地,如此,我军便战无可战,空耗粮草时日,更兼如今我秦国的北中国出现匈奴之难,期间难免会有战事爆发,我军中原各部也定有分军之时,一旦我军做出任何一点点动作,楚军必然会做闪电一战,几乎是十之**的胜算。”
章邯,这番解释。
让帐中的大将们顿时,陷入了思考。
看着沙盘上的两座大江天险,一时生起一股寒意。
而且,章邯的说辞,其实,也就是当初李信为主将的时候,他所想的那般,但是做为副将,他没有出言去和李信争论。
一个小小的念头,就断送了秦军五万人生命。
这便是,为将者的重要。
让人唏嘘。
苏劫赞赏的点点头,道:“章将军,他日必有大建树!”
章邯听完,立刻惶恐不已,立刻拱手道:“末将戴罪之身,不敢当国公如此夸赞。”
苏劫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说道:“章将军所言,其实,便是本公所思,如出无二,从更为根本的道理上来说,楚国上下若能洞察大局,以艰危抗秦为时机,力行军变,整肃朝局,整肃国力,楚国举起于艰难时势极有可能,我秦国若是再想攻楚,难如登天。”
“为何如此?地理大势使然也!”
众将纷纷看向楚国的目前在淮北的两道天险,一个是淮水,也就是淮北之地,一个是汝城割据的长江!这要打过去,若是守着,太难太难了。
苏劫借着说道:“楚国不是中原五国,正面有淮水江水,东南吴越有茫茫震泽为屏障,西南有连天茫茫之云梦泽为屏障,腹心更有烟波浩渺的洞庭泽连同湘水之密布水网,后有丛林苍莽的五岭横亘,若是这楚国,或者说是项燕,收缩防线以求固守,秦国万难破之,本公也都无可奈何这天地大势,而今,秦灭楚,不在其他,便在楚国庙堂定然不识大局,定然会求速战速胜,本公念此,心甚喜之,但也为楚国惜哉。”
就在此时。
帐外,忽然快马传报。
“国公,楚军动了!”
月余以来。
秦国没动,但是做出的动作,却是在告诉楚国,我秦国要来了。
楚国也没动,不过看样子,很想动,但是活生生的被项燕给压制了下来,或者说,都在等着对方动。
说到底,这庙堂之中。
终归还是被苏劫给算准了。
但是,项燕是怎么动的,这一点,无疑是让人最为期待的,也是角逐着,这场战事的关键,如果项燕不肯放弃淮北。
誓要用六十万大军,在陈地,在淮北,抵御秦军。
那楚军大败无疑。
可若是项燕,退到汝城,放弃汝城,再退一步,于秦军对峙于汝城,那秦军必然因为不堪久战而大败!
众将士纷纷侧目看去。
心中隐隐有些狂跳。
这些时日以来,既然认准了战略,自然不会更改,那最为重要的就是楚军的路线了。
随后,士卒将手里的情报交给了苏劫。
苏劫细细一看,不由是愕然当场,轻轻摇头,不知作何感想,只能说了句:“项燕,不愧为楚之良将!”
随后。
众将士纷纷传阅,一个个顿时也是愣怔了半天。
这算什么?
楚军还是撤了,但是,撤离的地方,却不太对!
如果楚军撤离到汝城后面,那秦军只能望江兴叹了。
可是,关键是此前,楚军大胜,朝野上要和秦军决战的场面和民望已然还是不言而喻的,定然会纷纷鼓动要和秦军决战。
可即便是如此,居然都还是被项燕给压了下来。
可见此人的能耐。
然而,楚军确实退了,但是却只是退了陈地的十余座城池。
这么来说。
淮北,淮南,包括寿春,其实都算作陈地。
也就是陈国曾经的土地。
在淮北地界上,除了汝阴,汝城,平舆,城父,寝城以外,还有许多城池,这些也就是这一次,楚军退了的十几座城池,也就是楚国私兵争夺的那些城。
但是,安陵对面是汝阴,汝阴在下去,便是平舆,寝城,再下去,便是城父,等到了城父,城父又和汝城相对应,是一路向南的这么一个格局。
这几座城池,都是坚城,都是要塞。
统称汝阴要塞!
也就是说,这些城池不失,其他城池,失了也没关系,因为,敌军立不住脚!
简报里写到:“旬日之间,楚军抵达淮水南岸,撤离要塞以外的十几座城池,包括汝阴城,意欲给秦军立足,随后,三十万楚军主力驻守汝城郊野,构筑壁垒!”
这也就是当初项梁镇守的那座城池。
楚军拼死都没让秦军越过雷池,李信苦战一日一夜都没成功的那座。
“另外三十万军兵分两部驻扎,楚将景棋率军十五万驻扎平舆郊野构筑壁垒,屈定率军十五万驻扎在寝城郊野构筑壁垒,”
此番的战报,也就是说。
楚国的六十万军力,三十万镇守汝城,其他三十万分为十五万,分别在汝城北面的左右两边,成为掎角之势,拱卫在这里。
最前面的汝阴城反而不要了。
项燕的计划无疑,让众人是不知如何是好,你说没退,人家确实退了。
你说退了,可平舆和寝城却在构筑壁垒。
众将士纷纷将目光看向苏劫。
就等着苏劫最后的命令了。
苏劫反而笑道:“既然,楚国将汝阴送给我们,岂有不取之理不过,此番南下,我军只能以坚兵之阵缓缓南进,直逼汝阴城,于楚军对峙便可,绝不可出战。”
众将士领命。
苏劫的缓缓难进,以坚兵之阵缓行,目的很简单,就是非常担心,平舆和寝城的十五万大军从边路奇袭。
而且,所谓的坚兵之阵,非寻常阵势,也不是战场之阵。
紧紧只是行军之阵。
也就是以重型连弩营前军开道,铁骑军两翼展开行径,中央步军以战阵排列开进,再以一千辆不负士卒的战车殿后。
如此阵势在地形平缓的广阔原野推进。
既无山源峡谷遭伏之忧,又可随时立地为战。
固不怕楚军于进兵的途中突然发动奔袭战!
而且,身为楚军主帅的项燕,虽然没有彻底退去,但如今收缩阵势,足以见到这个主将还是非常清醒的,亦足证其不会草率小战。
故此,秦军南下,唯一提防的只有奇袭战。
几乎同时。
苏劫断然下令,从各方好不容易补充到了三十万楚军,开始坚兵南下。
旬日之间。
四部大军。
楚国三部,秦国一部!
在淮水西北向东南连绵展开,四部军马谁都没理会对方,而是日夜构筑壁垒,就连秦军占领了空城汝阴后,也是同样的做法。
整个淮北大地上。
百万军马气势壮观至极,平舆,寝城两大营地知道秦军居然大胆的真的来到了汝阴,更是气得咬牙切齿,一份份战报也都明里暗里的送到了寿春。
等到秦军彻底的占据了汝阴城之后。
果然如苏劫所料,秦军没有继续准备攻打南下。
楚军再如何咬牙切齿,也没有违抗项燕的命令,往北而战。
汝阴幕府遥遥相对一片山源河谷地带。
也是第一次,秦国在苏劫的号召下,在楚国的地界上展开了第一次会商。
苏劫开门见山的说道:“平舆楚军于寝城楚军,皆为楚国老世族封地之私兵汇聚,而唯有汝城项燕军,才是楚军真正的主力,三地楚军横展不过百里,各城相距不过三十余里,骑兵纵马既到,步军坚城互援亦不过一个时辰,为此,楚军三大营,实则当做一营视之,相互亦可臣犄角之势,可谓无懈可击也。”
这三座城是三角形的。
汝城在最南。
西北和东北,分别是平舆和寝城。
各自相隔也就三十里。
项燕没有办法,在多方周旋之下,只能收缩的阵势推到了这里。
虽然,他还是主张防守。
但是,其他各世族却在权衡下,知道,如此防守,如项燕的愿,同时也可以如老世族的愿,但凡秦国露出半点可乘之机,平舆和寝城的三十万大军,便可直攻秦国。
也就是在苏劫看来,这么做,可守可攻!
这么做断然是没错的,但是,苏劫依然觉得,楚国这么做,同样给了秦国机会啊,可是退到了汝城后面,虽然不能速胜秦国,但是却可以保证一定可以拖垮秦国。
这就是庙堂之龌龊。
杨端和说道:“国公,我军大营直指汝城,项燕是否会倾力来一战?”
苏劫说道:“诸位且知,汝城大营的项燕军,才是楚军之根本力量,项燕军败,则其余两军私兵,根本就不堪一击,甚或会作鸟兽散,我军正面对峙项燕军,其根本所在,便是不能让项燕的大军再度后撤淮南,若项燕军入了淮南,则灭楚倍加艰难,此为灭楚之要,诸将谨记。”
苏劫此番对付项燕。
说白了,你既然不退淮南,我就不给你机会了。
章邯问道:“国公何以认为,项燕不会退淮南?”
苏劫借着说道:“前次,我军一败,楚国朝野萎靡不振陡然转为心浮气躁,楚军将士必然气盛求战,项燕如此冷静之人,如今都不得不妥协,此前不弃,安有现在弃的道理?”
“当此之时,我军应对之策便在兵法所言的八个字,避其锋芒,击其惰归!时日延续一久,楚国庙堂必生歧义,楚军士气亦必会因为种种掣肘内争而低落,到时,我军寻机猛攻,必能完胜楚军。”
“击其惰归?”
众人纷纷疑惑。
苏劫的话,简单点说。
那就是,楚军耐不住寂寞的时候,必然要退军,一旦退军,秦军乘机攻出,楚军必然全面溃败!
说白了,就是忍。
看谁忍不住。
秦退。
楚击其惰归,楚退,秦击其惰归。
苏劫最后说道:“所谓,图大则缓,既是政道,也是兵道,灭国之大战,根基便在强毅忍耐,以我军实际情形而论,关塞守军于原主力大军初合,战法配合,兵械使用,滨江统属等等,均未浑然若一,更有前战僵尸带伤出战,尚未复原,许多将士初来淮水,水土不服,凡此等等,都需要时日,兵未养精,冒然出战,胜算至多一半,此乃举国之一战,灭国之一战,平定南中国之一战,没有十二分胜算,岂能出战,主将稍安。”
众将士纷纷符合。
前战的将士,更是面红耳赤,国公何等人物,兵家圣贤之才,都如此对楚国慎重无比。
想到,此前,他们如此轻怠楚国,更是脸如火烧。
苏劫接着说道:“传我将令,全营将士,至今日起,权利构筑壁垒,期间,各营严密巡察营地壁垒,不奉本公之令,任何人不得跨出壁垒一步,若有楚军挑战,一律强弓射回,不许出战,担忧擅自出战者,本公立即奉行军法,斩立决!”
大帐中轰然领命。
“谨遵国公将令!”
楚国答应。
项梁带着项燕的大令,纷纷来到了平舆和寝城,将士们的眼神里,肉眼看见的战意,但是,让人惊惧的是,这些人眼里居然都是不屑。
认为秦军若是真的很强,为什么不来攻打他们?
随后。
项梁对着世族的族将下达了项燕的密令,“不得擅自攻打汝阴,全力守城!!!谁敢违抗,立斩不赦!”
项燕的冷静是超乎人想象的。
但凡,大战之后,能做到这般的,无不是世之良将!
随后。
天下瞩目的秦楚大战。
双方都在淮地展开了对峙。
秦军三十万轰隆隆的落地生根,楚国六十万大军,轰隆隆的落地生根。
秦军壁垒答应恒展三十里,纛旗蔽日,金股震天。
气势之壮盛无以复加。
遥遥相对的楚军更见惶惶壮阔,三大营地均在城外郊野,自西北而东南绵延百余里,黄红两色的无边军帐,衣甲如苍黄草原上燃起的汹汹烈火。
蓝色天宇下分外夺目。
与之遥遥相对的秦军旗帜衣甲主要为黑色。
沉沉涌动如漫天乌云翻滚,如烁烁雷电,如此壮阔气象,可谓亘古奇观。
当年,长平大战,秦赵双方兵力也超过了百万,但战场毕竟在重重山地,兵力雄厚却无以大肆展开而能使任一窥全貌。
今日,秦楚对峙。
两军皆在茫茫平野筑垒阵势,全然铺开,壮阔之迹象自然是闻所未闻。
苏劫来到城楼上。
看到如此壮阔的一幕,都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历史上。
秦到底如何详细的灭楚,并无详细记载。
只有简单一句,亘古未有之对峙。
苏劫知道,这也是中国战国以来,直到千年后,最后一次兵力超过百万的大绝唱,此等壮观之景色,不复再见!
秦楚的动作。
震荡天下,震荡咸阳。
双方皆有耐心,时光如荏,三月已过,双方都没有半点动作。
反而,这场尚未开打的战事,已然传到了整个中华大地,都成为了街头巷尾讨论的战事。
齐国,韩地,赵地,魏地,燕地,安陵,卫国,琅琊山。
秦川。
还有咸阳宫中的秦王嬴政!
巴蜀长江道里的王翦!
所有的人都望着淮北所在的方向。
天下划为一统,南中国灭国之战,紧紧扣着无数人的心弦。
就连许多游历天下的布衣之士都络绎赶来,纷纷登上远近的山头争相一睹,这千古罕见的对峙!
双方比的是耐心。
此时,楚王大臣们也都纷纷赶往来了汝城。
山头上。
李园,项燕,项梁,项伯,还有三族老人,以及朝中大臣,纷纷看着面前的一幕。
楚人们的眼中透出无法掩饰的骄傲。
“如此气象,比灭商牧野之战如何?”
李园询问着周围的景潭。
景潭大是感怀,说道:“牧野之战,如火如荼,让双方兵力至多十万,怎么可相比此战!”
“比之阪泉之战如何?”
屈氏笑道:“炎黄大战浩渺难寻,纵然传闻作真,亦远不能于今日比也。”
李园作为带王行事。
更是楚国令尹,此番也觉得意气风发啊。
李园问向项燕,道:“人言两军征侯预兆国运,大将军以为如何?”
项燕没有丝毫的欣喜之情。
秦军的忍耐,比他想象的还要大的多,这对楚国来说,不是好事。
胜军求战之心心切,败军之将求战,就不心切呢?
君不见那赌徒?
项燕转而说道:“国运在人,不谋于天。”
李园不自然的讨了个没趣。
便不在纠结于项燕。
此刻,昭氏的老臣忽然走上前一步,说道:“让以老臣只见,楚人乃是祝融之苗裔,是为火德,秦人乃是伯弈的后裔,是为水德,谁能灭火,火亦能克水,目下之势,秦军为西海之水,我军为燎原之火,似各有胜场,然则,楚地居南,楚军居南,而南方为火圣之位,故此利于我军,如此看去,我军必能以燎原天火,驱尽西海之水。”
“妙极!”
李园拍掌高声赞叹,随即说道:“大将军,此等预兆该当广播我军。”
“老臣奉命!”
看着面前的大军。
景潭终于将话带到了正题,真对峙了三月,再过两月,怕是都要入冬了。
那时候,粮草就是大问题了。
就说,这三月之中,消耗了多少粮草,楚人比谁都清楚。
“大将军,不知可有谋划破秦之策。”
项燕一拱手,一如既往的说道:“秦军南来之初,老臣也下令各军随时迎击秦军,然则,这三月以来,秦军始终坚壁不战,我军将士多方挑战,秦军之用强弩还击,依旧坚壁不出,臣仿佛思衬,苏劫深沟高垒,必有长远图谋,我军当另谋胜秦之策。”
“另谋?何策?”
众人纷纷面露不悦。
就连李园也都有些觉得项燕也太胆小了。
不等项燕说话,景潭说道:“大将军,一旦凌冬,我军两道便大受掣肘,秦军背靠安陵,粮草运输简单,到时,可怕不是会如今日这般轻松了,在说,秦军坚壁,我军为何不强攻破垒?”
项燕道:“若能强攻,臣何乐而不为?”
“如何不能强攻?前次胜秦,不是连破两壁垒?”
项燕冷哼一声道:“苏劫不是李信,此壁垒非前壁垒。”
“如此说来,秦军不可破?”李园急切的问道。
项燕接着说道:“臣的方略,正欲上书大王和令尹。”
“说!”
“臣审度,秦军此来显然取破赵之策,要于我军长期对峙,以待我军疲弱时机,但是,若是楚国以淮北为根基抗秦,国力实难于秦国长期对峙,臣以为,楚国当走第二部,兵撤淮南,水陆并举抗击秦军。”
项燕旧事重提。
顿时,让山头上的楚国大臣们,纷纷恼怒不已!!!
“岂有此理!!”
“畏苏劫如虎,大将军似有难言之隐?”
李园顿时出声道:“不可诛心”
项燕一腔热血涌上头顶,几要轰然爆发。
但最终,还是死死的压制住了怒火。
最终不欢而散。
如此衣服日复一日,整个夏秋已然过去。
楚军不断骚扰秦军也如强弩之末,力道渐渐弱了,及至冬日降临,楚军粮草输送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滞涉!
原本军马民力络绎不绝的淮北官道,骤然间清冷稀疏了一些。
项燕大怒!
瞬时清楚其根由。
“去寿春!!”
这一幕,如何又无法不被苏劫所知呢。
苏劫车马来到淮北官道上。
忽然大笑起来,声音震荡苍穹,副将们各个都是名将,哪会不知楚国出现了什么状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