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军阀是一家,都是一路货色,跟是哪里人没关系,”纪墨体验不到他们这种义愤填膺的情感,“咱们镇上的人、保安队的人,都是来自天南地北,里面就有不少是从北岭过去的。
你们这样北岭狗北岭狗的骂,人家听了指定不快活。”
岑久生挠头一想,笑着道,“还真是,以后我不这么骂,我就骂军阀狗?”
“只要不涉及到无辜的普通人,我随便你怎么骂。”纪墨转过头对着在边上的麻三道,“再给我拿瓶酒,有葡萄酒是最好的。”
麻三进屋给拿出来后,帮着打开了,递给纪墨道,“这玩意没劲。”
“我就要它没劲,要是有劲,还不得喝醉了。”纪墨说话间对着葡萄酒瓶子喝了一口,接着道,“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安山?”
“我们这三天已经走了四百里地吧,”岑久生接着道,“大概还有一千多里地吧,如果一切顺利,十天左右就到了。”
“咱还有这么远?”纪墨叹气,“我走下去,我这条命估计要搭进去了。”
“老疙瘩,你这才哪跟哪啊,”岑久生取笑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有三百天都是在路上,夏天还好点,那要是赶上冬天,命都能送掉半条。”
“佩服,你今天多大?”纪墨问。
“二十八了,”岑久生笑着道,“十六岁来柜上,跟着二掌柜王来成,第一次就往安山这条路来。
王来成带了我走了五年,后面七年全是我自个带人,都不知道跑了多少来回。”
刘小成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觉着在旅店里呆着舒服,就是客人脾气不好,可也比在外面强。”
“就你这点出息。”岑久生道,“行商行商,不行路怎么经商?货通天下才能赚着钱,在家躺着根本赚不着钱。
我常常在想,这天下要是不打仗,没有土匪该多好,到时候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吹牛吧,还货通天下?”刘小成奚落道,“做美梦吧!”
“我只是生不逢时罢了!我要是生在武帝时期,天下太平,说不定现在都是闻名天下的大富豪了!”岑久生用一种怀念的语气道,“听说在武帝那会,咱们大东岭最北面的庙街海岸线上停着的大船就有几百艘,跟全世界做着生意呢!”
“庙街在咱们大东岭的最北面?”纪墨听着这个名字很耳熟,难道不是香港的庙街吗?
“我大东岭有三大港口,”祁沅君突然出现在了纪墨的身后,“除了东方港和海参崴,最后一处便是庙街了。”
“黑龙屿的对面?”纪墨记得听简忠说过。
他一度怀疑是库页岛。
只是没有得到过证实。
“不错,”祁沅君笑着道,“北岭的大河黑龙江的一条支流进入我大东岭,称之为乌苏里江,乌苏里江一路再往北流,他的出海口便是庙街。
一度是非常繁荣的港口,可惜现在已经快荒废了。”
“那么龙荡河又在哪里?”这个问题,纪墨一度问过很多人,都没人能说出具体位置,包括自称最博学的秀才。
“这个小时候我听人说过,据说在西北的位置,非常的远,冬天的时候比大东岭还要冷,而且没有夜晚,待时间长了,眼睛就瞎了。
连那里狗熊也是白色的,”祁沅君笑道,“升官镇以前就有人抓过,还卖门票收钱,看一眼得三个铜板。”
“白色的狗熊,那还真没见过。”纪墨故作惊讶,并没有告诉她们,这是北极熊!
祁沅君笑着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新鲜的玩意多着呢,所以,多走走,多看看总归是有好处的。”
“那倒是也是。”纪墨笑着点点头。
他对这个世界有好奇心,但是并没有那么强烈。
他更向往的是通过一根网线了解大千世界。
可惜,这辈子是没指望了。
第二日天不亮,队伍接着出发。
就这样又连着走了两日,一路田园荒芜,到处是残垣断壁,这是战争留下的痕迹。
不少流民皆是往大东岭方向去的,有的人甚至饿倒在路上,纪墨有心去给吃的,皆被众人给拦了下来。
纪墨就这样带着沉重的心情到了安山的范围。
岑久生走过来对纪墨道,“这么多人都带着枪,肯定上不了安山,就是进去了,也经不住盘问,到时候全是事。
你跟大家伙说一下,一部分人在附近的旅店住下来,其他人留下枪,装作伙计,赶着牲口就行。”
“行。”纪墨点点头,让保庆挑了二十多个保安队的兄弟,跟着岑久生等人赶着八十多辆大车上了安山的大道。
“往山东会馆去!”郭小白站在货堆上朝着身后大喊。
半个小时候,从笔直的沥青路下去,众人开始在石渣路上开始颠簸。
纪墨问,“去会馆干嘛?”
岑久生道,“当然是去卖货了。”
“会馆可以卖货?”在纪墨的认知里,会馆一般是负责同乡交谊之类的。
“北方最大的会馆就是这帮子山东佬开的,”岑久生解释道,“你可以吃饭,可以住宿,想住的好一点,他还能开个小院给你。
最重要的是,这里可以谈生意,谈完生意,还能让你囤货,跟货栈差不多吧。”
“得,反正就是打着会馆名义做生意的地方。”纪墨一下子就明白了,笑着道,“你还别说,叫会馆比叫什么仓库、货栈大气多了。”
“安山,这是大城市,你以为呢!”岑久生得意的道,“回头我就带你去转转,好好见识一下。”
纪墨哑然失笑。
这家伙前面还北岭狗、北岭狗骂的起劲呢。
进入会馆以后,彻底没有纪墨等人事情了,吃了点东西,在房间里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哈欠连天,打开房间的门,看到保庆和麻三等人在门口院子里一颗大树下底下打纸牌。
杜承灏的面前对着一摞的铜板和纸币,高兴地道,“瞧瞧你们这点本事,怎么跟我斗?”
“老子不玩了!”孙成飞一起之下丢了牌,面前的钱一推,“你们自己玩吧。”
杜承灏道,“输不起就别玩。”
“得,别吵架。”纪墨不耐烦的摆摆手道,“看见岑久生没有?”
“我在这呢。”岑久生突然从一面夹墙后面走了出来,“后面是厕所。”
“我知道了,”纪墨从麻三手里接过来茶杯,“谢谢。”
“镇长,你老是跟我说客气话。”麻三笑着道。
岑久生道,“老疙瘩,怎么说,现在跟我去市里转转?”
纪墨问,“我大姐他们离这里远吗?”
岑久生道,“不远,有十几里地,咱们赶马车,一个钟头就到了。”
“她跟我大哥在一个地方吗?”纪墨问。
岑久生道,“是的,现在去?”
“那就麻烦你了,”纪墨想着无论如何得去看看他们,不然这一趟来了,总感觉差点什么,“我把茶喝完。”
岑久生道,“不着急。”
纪墨一边吹拂着茶叶一边问,“货出完了?”
岑久生昂头道,“那是当然,只要是咱们大东岭出来的货,这帮子山东佬都是抢着要。”
纪墨道,“她们没少赚吧?”
岑久生笑着道,“老疙瘩,就是我知道,我也不能跟你乱说,不然没了规矩。”
“我就是随口问问,”纪墨无所谓道。
喝好茶后,他跟着岑久生刚上马车,朱大富和邱家兄弟也跟着出来了。
朱大富道,“我去看看你家老大,不琢磨他一顿饭,这趟就等于白来了。”
“对。”向来少言寡语的邱文居然跟着附和了。
说着,三个人就坐到了车架子上。
刚走二里地,朱大富就把岑久生撵到了一边,一个响鞭甩出去道,“你给我指导,我来赶,别看你跑道多,就你这驾车的本事,离老子还差十万八千里。”
“放屁!”岑久生不服气道,“我赶一百里地,不伤牲口,你们光图个快,牲口全让你们累完了。”
“胡说八道。”朱大富懒得和他争辩。
一路疾驰,左拐右拐,最后在一处高矮不一的贫民区里停了下来。
把马车寄在附近的一处人家,穿过密密麻麻的巷道,岑久生敲响了一处低矮的瓦房的门。
半晌后,门才被从里面打开。
一个男人,头发凌乱,颜色憔悴,纪墨半晌后才敢道,“大哥......”
他简直有点不敢认。
“纪林。”朱大富大声道,“你这是咋了?”
纪林挤出一点笑容道,“你们怎么来了?”
纪墨道,“我们到安山有点事情,顺便来看看你们。”
“进屋吧。”纪林慌张的绕开路,让大家进屋,“我这地方小,没地方,让你们看笑话了。”
朱大富道,“纪林,你这是咋弄得,腿怎么了?”
纪林道,“圆木滚了下来,没注意,这就让砸了。没事,我这包的石膏,医生说过阶段就好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纪墨看着纪林的胳膊底下拄着一支拐杖,一只脚悬着,他的眼泪水差点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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