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快些!命令全军,不得休息!”
沧州军情紧急,已不知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高度。
李世民心中急火,恨不得立刻出现在沧州城附近。
连着十一日,从营州赶至沧州,中途少有休息。
真等他到达沧州之后,却被眼前的情景惊着了。
“这这还是沧州城吗?”
一整片废墟,还有那数不尽的断指残骸。
渊盖苏文?钰儿?
战果究竟如何?
“陛下!当务之急,该先派人入城找到秦王殿下才对!”
“无忌言之有理,快传下朕的命令!”
“是!”
李世民慌了神,眼前的场景太过于吓人,冥冥之中,他有种不好的感觉。
钰儿,不会真的死在了这里吧?
“叔宝,领兵沿路查看,若钰儿真出了差错,朕要让渊盖苏文偿命!”
“是,臣这就去!”
渊盖苏文早就闻风而逃了,打不下沧州,近乎成为了他的一块心病,他永远也想不到。
他最后一次失败,并非败在秦王手中,而是秦王手下的将军十一手中!
领兵四万,死守城池,双方弹尽粮绝,完全变成了近身肉搏战。
连续两战,唐军元气大伤,渊盖苏文手下的高句丽大军又何尝不是?
最后关头,仅剩的三万人,让他熄灭了心头的怒火。
再打下去,他也要折在大唐,那高句丽与亡国有何不同?
他必须要回去,因为他担心,大唐会起兵进犯高句丽。
实际上他想的不错,不管李方晨有没有死在沧州,李世民都会这么做!
大唐秦王,这四个字所能代表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现在李世民军中任命的十六,领着手下士卒疯狂在城中找寻。
“殿下!三号!十一!二十一!”
每喊一个名字,都会让他心情沉重许多。
废墟!还是废墟!
大军入城四处翻找,找了许久,才在一处废墟下发现了活人的迹象。
“殿下!秦王殿下!”
十六赶忙跑到那边,命人将废墟上的碎石挪开一部分。
这废墟之下,躺着几个伤痕累累的唐军战士。
十六上前抓住对方喝道:“秦王殿下在哪?”
那战士脸色苍白,对于十六这种“粗暴”的行为,无力抵抗。
颤颤巍巍,伸出手指,声音低哑的说道:“十一十一将军”
对方所指,乃是东城墙方位。
十六忙带人过去查看,果然发现了十一等人所在。
原是他们被倒塌的城墙笼罩,因为贴近墙根,还有一小片可以允许他们活动的地点。
命人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将碎城墙移开。
两三百人幸存,十一就在其中。
十六急忙跑到十一边上“殿下呢?秦王殿下呢?”
十一浑身脱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十六卸下腰间水葫芦,给他喂水。
“城城外,西边那处山林之中。”
“来人,为十一将军他们寻医师诊治,其余人随我去找秦王殿下!”
李方晨等人,被十一安顿在了一处密林之中,有几千伤兵负责照料。
这其中状态最好的,便是魏王李泰。
李方晨被十余名军中最好的医师,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看护。
可惜情况依旧未曾有好转,其他人这边反倒没什么大碍。
三号和二十一,一个成了独臂,一个成了断腿。
前几日有人听到,他们两人偷偷在军帐中抱头痛哭。
很明显,这种身体上残缺的打击,对他们二人格外致命。
如今成了废人,他们还有什么资格留在殿下身边。
“殿下!”
“三号!”
“二十一!”
林外有声音传了进来,正当所有人警戒起来,准备迎敌的时候。
三号突然喊道:“是十六!陛下的援军到了!”
躺在病榻上的李泰发令,“出去,寻父皇!”
拖不下去了,前几日医师就告诉他,秦王伤了内腹,病情十分严重。
军中珍贵药品并不算多,只能勉强给李方晨吊住性命,若是再拖上一段时日,怕只能回天乏术。
李世民援军到了,对李泰来说,完全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激励。
“去寻父皇!找最好的医师,速速为本王二哥诊治!”
“魏王殿下!”
十六见众人出了林子,赶忙上前见礼。
余光瞄向三号和二十一时,略显凝重。
等他再看向昏迷不醒的李方晨等人时,彻底慌了神。
“殿下这是”
“闭上你的鸟嘴,护送本王与其他人速去见父皇!”
李泰不想听十六说话,只希望快见到父皇,好让这一堆“老弱病残”,避免死于无药可医。
李靖和宇文节,面色虚弱,如果再坚持留下,估计撑不过今年冬天了。
薛仁贵他们这帮学府出来的学子还算不错,就是身上伤疤太多,好在没有缺手断脚。
仔细想想,连上官仪和来济两个文臣,都是因为身上伤势过重,被十一一同安排离开沧州城。
如此足以证明,沧州城之前的拼杀到底激烈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你说什么?”
李世民听到十六提前派回去的快马传信,根本无法按捺住性子,夺过一匹战马,就向远方奔去。
程知节和尉迟敬德驾马,跟随在后方,还有千余人的千牛卫负责护卫。
急行一炷香,终于看见一条马车队。
李世民赶忙驾马上前,“钰儿何在?青雀何在?”
头前一辆马车上,李泰被人搀扶着走了下来。
“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青雀,你可还好?”
“谢父皇关心,儿臣并无大碍,医师已经诊断过,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钰儿和佑儿呢?”
“在后面!”
“你安心歇着,朕自己过去就可。”
拒绝了让李泰起身与他同行,李世民快速来到车队中间的一个马车上。
“钰儿?”
面容沉静,毫无血色,身上白袍却早被血色染红。
他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马车上,李世民抬手示意让车中照料李方晨的医师们免礼,来到李方晨身边。
颤抖着手,掀开一处衣角,看着李方晨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郁结难以平复。
“他,还能活下去吗?”
医师答道:“启禀陛下,殿下所受伤势实在太重,我等虽用药吊住了秦王殿下的性命,可救治之法实在没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