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锦夕没想到自己一番话会激起程二公子斗志,不过自那以后,靖宁侯府的确没有再登门。
一家子都松了口气,然后就开始专心准备叶鸿远的乡试。
叶鸿远自己心态倒是挺好的,他毕竟是一路考过来的,最开始的紧张早就过去了。但他明白,这次乡试的意义远高于在县城的时候。如果他这次考不中,就得再等三年。
这于他们家在京城的地位而言,很不利。
所以他一定要考上。
端午节后,他就又开始点灯熬油和书本作战了。熬了三个月,终于到了乡试这一天。
他一个人去的,在贡院呆了九天,出来那日刚好是中秋。回到府中,母亲赵氏指着桌上一大盘月饼,说:“这是卫府派人送来的。”
叶鸿远愣了一下,隔了会儿才想起来数月前他和妹妹去卫府别庄参加过诗会。
自那以后卫府没什么动静,却在他考完乡试后送来了月饼,其心为何,不言而喻。
叶锦夕想起卫家那位清高的嫡女,就想起之前想写话本子的打算。
后来发生望乡楼乌龙事件,她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这几个月来,她在家埋头写话本,宴会参加得不多,倒是结识了几个志趣相投的姐妹,其中就有郑若涵。
这姑娘一开始接近她是为了她哥,但相处下来后,她发现这姑娘挺对她脾气。她自己,也是趋近于比较现实的人,没道理要求别人伟光正。
但是她哥喜不喜欢,就不是她能操控得了的了。
叶锦丽贪嘴好吃,看见有吃的就两眼泛光,但盒子一打开,发现里面的月饼虽然好看,但还是没她姐姐做得好,小丫头拿了个豆沙馅的咬了口,很实诚的说道:“没姐姐做的好吃。”
叶锦夕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白给你吃你还嫌弃。”
叶锦丽嘻嘻笑,将手上的月饼放下,又去旁边拿她姐姐做的火腿馅儿月饼。
靖安侯府也送了月饼来,叶锦丽挑剔的眼光扫过去,表示没食欲。
小孩子无忧无虑,想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大人们只是笑着摇头。
翌日,叶锦夕领着妹妹去给母亲请安,说道:“静安侯府不用考虑,卫府,先前我瞧那卫大姑娘颇有些清高,也不太看得上咱们家。这几个月看下来,她好像对哥哥真用了心。我瞧着哥哥好像真没把心思放在儿女私情上。”
赵氏道:“他一心科考,怎么都得明年再考虑。不过你说起那日诗会,你哥哥当日见过卫大姑娘,我昨晚还特意问过他,他说不敢高攀。”
叶锦夕一听这话就笑了。
她哥摆明没相中那清高的卫家千金。
“京城里这些世家名门,上咱们家提亲的是不少,可真正看得上咱们的,屈指可数,大部分还是冲着利益来的。一旦联姻,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插手白砂糖作坊。所以哥哥的婚事,真不能马虎。”
陛下大约也是不希望看到那些权贵们插手其中的,毕竟白砂糖的利润的确太高了。主要是,它还能用来和番邦交换马匹物资。一旦给那些权贵分了股,到时候他们用于和番邦私下交易,对朝廷无疑是一大祸患。
“明年再说吧。”
三日后放榜。
不出意外,叶鸿远又考上了,而且名次靠前。
广陵侯府自是一片欢腾。
对于想和广陵侯府结亲的人家,则更是着急。
汪水卿一大早就去了卫府找卫静芳,卫静芳正在作画。汪水卿见了,便笑着点评。
“你的丹青是越来越好了,我瞧着这水纹都仿佛有了灵魂。”
“表姐一大早来找我,可是有要事?”
说话的功夫,卫静芳在旁边落了一首诗,然后将笔放下。
汪水卿敛了笑,道:“广陵侯世子中举了,你可听说?”
卫静芳眉目浅浅柔和,“以他的才能,意料之中的事。”
见她神情,汪水卿便道:“看来你是真看上了他,否则不会说这样的话。”
卫静芳没吭声,算是默认。
汪水卿在她旁边坐下,屋子里的丫鬟早就被赶了出去,就剩下姐妹俩。
“平心而论,广陵侯府乃平民出身,配不上你。可陛下抬举,叶鸿远自己又有才,将来出人头地也不难。他们家又家大业大,你若嫁过去,余生也是富贵荣华,享之不尽。而且他们府上人口也简单,倒是少了许多内宅风波。”
卫静芳依旧没接话。
她看中的,是叶鸿远这个人。侯爵富贵,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汪水卿喝了口茶,又道:“你既属意于他,就得多花些心思了。你天天不出门,我可是知道,京城里多少世家都想跟叶家攀亲。不说别的,先前你不乐意的时候,你那个庶妹不就蠢蠢欲动?哼,一个庶女,也敢跟嫡女争高低,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卫静芳微微蹙眉。
汪水卿叹了声,“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也不喜那些腌臜龌龊的手段。可这是你的婚姻大事,你若不争取,错过了岂非后悔终生?咱们身为女子,拘于内宅,平常本就见不着外男。这个时候还按兵不动,你看中的佳婿可就被别人给抢走了。”
卫静芳垂眸,淡淡道:“表姐也说了,女子拘于内宅,本就没什么自由可言,我要如何争取?”
汪水卿恨铁不成钢,然后又给她出主意,“你傻啊,见不着叶鸿远,不还有她妹妹?她跟咱们年龄差不多大,你随便办个什么花宴请她过府一聚。多走几次,不就有交情了?郑若涵那个狐媚子,就借口往广陵侯府跑了好多次了,俩人现在好得跟亲姐妹似的。你再不出手,可就晚了。”
卫静芳目光微闪,无言的看向她。
汪水卿立即想起,诗会那日,两人对叶锦夕颇有些不友好。她犹豫了会儿,不太确定道:“叶锦夕不会记仇吧?我看她也不像个小气的人啊。”
到底关乎表妹的终身大事,于是她咬咬牙,“罢了,明日我去趟叶府,跟她赔个不是,以后咱们来往也就有了由头。”
卫静芳感激道:“多谢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