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月,天气就开始转凉。直到十一月中,京城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叶锦夕今年新出的话本子,与天气相反,卖得火热。
她就天天在家数钱。
虽说现在他们家不缺钱,但谁又嫌钱多呢?作坊那边其实她就是提供了方子,准确的说还是从前人那盗取来的成果。话本子可是她自己努力构思,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意义完全不同。
这可都是她的私产。
她数钱数得欢快,叶锦丽就在旁边敲算盘。小姑娘去年就开始学珠算,颇有些天分,算盘敲得贼快,打得贼响。
“姐姐,你怎么不把这些银子都换成银票啊?”
叶锦丽看着桌上一堆金元宝银锭和碎银子,好奇的问。
“金子兑换成银票,银锭子得全都换成散碎银子和铜钱。”叶锦夕道:“过年用来发压岁钱。”
叶锦丽目光亮晶晶的,“我也要。”
满桌子的金银没见她高兴,提到压岁钱立马就兴奋起来。
叶锦夕好笑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好,今年让爹娘给你包个大红包。”
叶锦丽雀跃的欢呼一声。
“嗯。”
其实她平时压根儿没花钱的地方,吃穿住行什么都不缺,出门还得跟着她姐姐,她甚至都不懂物价。也就是纯粹图个吉利,就像乡下的孩子每逢年节都能为吃到肉而开心一个道理。
叶锦丽有个存钱罐,里面攒着她每年的压岁钱,以及她姐姐每次赚了钱给她的分红。不多,不过小丫头容易满足,每次得了钱,都要重新数一遍。
今年就等着爹娘哥哥姐姐们发了她好一块儿数呢。
“娘说,今年买了几块好皮货,等过年给咱们做披风,围脖,还有大氅。”
京城最大的皮货铺子,专供贵人们需求,光有钱还不行,得提前预定。
秋末赵氏就派人去盯着了,一有货立即买。
“大哥天天都在书房读书,娘说天气冷了,得再加个炉子,怕大哥冻着。”
乡试过后叶鸿远也就放松了一个来月,便又开始为明年的会试做准备,恨不能天天就在书房里吃住。叶锦夕时常都会亲自下厨给他熬些补汤,免得他这么熬着熬坏身体。
天冷了叶锦丽就不往外跑了,窝在屋子里没事做,想起什么就说什么。
“郑姐姐都好长时间没来了。”
叶锦夕动作一顿,道:“因为郑姐姐定亲了,要在家绣嫁妆,不能出门。”
“哦。”
叶锦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姐姐以后定亲了,也不能出门吗?”
这个问题…
别说,等明年,她的婚事也该提上议程了。刚来京城的时候,叶锦夕总觉得那事儿还遥远,再等等。结果一转眼,就从春天到了冬天,翻过年她就十四了。
日子还真是快。
等过了年,上门提亲的大概会更多。以前她娘还能以她年龄小推掉,明年就得精挑细选了。
她兀自出着神,叶锦丽没得到回应,从算盘里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她。
“姐姐?”
“嗯?”叶锦夕回神,笑笑,“你小小年纪,想那些做什么?”
叶锦丽道:“我听嬷嬷说,嫁了人后就不能常回娘家了。姐姐如果定了亲很快就会嫁人,那我以后想姐姐了,是不是就得去姐姐的夫家看你啊?”
今年很多人上门提亲,丫鬟嬷嬷们闲暇都会说一嘴,叶锦丽好奇,肯定就要问身边人。
叶锦夕想了想,道:“如果我嫁得近,也是可以常回来的。”
叶锦丽马上就道:“那姐姐就嫁得近一些,不要嫁远了。”
叶锦夕啼笑皆非。
“这种事呢,是要看缘分的。不过总归都在京城,不会太远的。”
叶锦丽又高兴起来。
叶锦夕其实不大明白小孩子的兴奋点,她思绪有点飘远。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她以前是漫不经心的态度,或者说她不喜欢古代这种早婚早育的制度。可是没办法,身在其中,就得遵守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
顶多十五六岁,她就得嫁。
至于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就很关键了。
首要第一条,不能纳妾。至于门第,她倒不一定非要嫁什么世家名门子弟。说到底,要不是看他们家有钱有潜力股,那些世家也未必看得上她一个乡下出身的姑娘。
只要对方人品好,肯上进,门第低些她也无所谓。
但她哥哥叶鸿远不这么想,他努力读书,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考上进士入仕为官,就是想光耀门楣将来给妹妹撑腰。妹妹那么好的姑娘,当然得嫁个好儿郎。如果低嫁了,岂不是受苦受累受委屈?
所以他跟他娘商量过了,世家望族咱们高攀不起,但也不能让妹妹嫁得太寒酸。说到底他们家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妹妹挣来的。在家过的是千金小姐的日子,凭什么嫁人了就得吃苦?
叶常安也是这个态度。
女子的婚姻大事关乎一生,半点也马虎不得。所以他在外哪怕很多人逢迎谄媚,牟足了劲儿想跟他攀亲娶他的宝贝女儿,他也是咬紧牙关不肯松口的。
那些个高门大户,惯会狗眼看人低。
小门小户呢,攀附的心思比较重,未必就会真的待女儿好。
所以选择中庸门第,是最好的。
赵氏这半年多来也参加过不少宴会,勉强算融入了这个圈子,早就在暗自留意了,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人选,准备等年后,安排机会让女儿见一见。
靖宁侯府,程濯从母亲那得知这个消息,立马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