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看着怀里沉睡的人,纪允的心口软软涨涨的,思绪却不由的飘远再飘远,直飘到上一世,自己重生后的那一世
那时候的自己,因着心里那一点点不成熟的想法,因着不想让自家的小姑娘在前方浴血奋战的同时,还要担心自己,他把自己受伤的消息瞒的死死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糟糕透顶的原因,从而才导致了后头,自己与心爱的小姑娘各奔东西,致死都两不相见。
哪怕是到了地府,哪怕是自己当了那判官千千年,至始至终,他心心念念的人,却再也没能见到一面。
犹记得那时,自己为了保证小姑娘身后的供给及时,为了保证三路大军在前作战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他带着重伤日以继夜的忙碌着,被各种杂务重压在身,一点也透不过气来。
本应该早早养好的伤,完全没好不说,反倒是有越来越重的趋势。
后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精神不济,时不时的陷入昏睡与不停歇的忙碌中时,丁庚这位忠心的手好下,居然能那么厉害的,说动了乙炔,说动了亢,说动了朝中那些各有心思的大臣,甚至是说动了坚毅的角
在所有始料未及的局面压迫下,在自家小姑娘迟迟未归,而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情况下,他被赶鸭子上架的,被乙炔他们架了起来,匆匆走完了匆忙定下的登基大典,成为新黔的开国皇帝。
然而,连让纪允自己也料想不到的是,正说因为自己的登基成为了帝王,身边龙气环绕,让领着小姑娘命令而来,专门负责监视自己的雷鱼鱻跟十娘,全因为忌惮害怕自己身上的龙威龙气,根本不敢靠近自己分毫,只能隔得远远的监视自己。
更是因为后来,他没有为自己证明清白的人跟鬼,自己身后的这些人又都跟被洗脑了一般,一个个都觉得他加小姑娘威胁到了自己的地位,恨不得让他跟小姑娘划清界限。
可天知道,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的啊!
没了鬼鬼的帮忙监视证明,自己又病的昏昏沉沉,偶尔清醒过来还忙着关注前方的战事,忙着朝中内外大大小小的事情。
一个崭新的国家的建立,最忙碌的时候就是国家刚刚立朝,一切都百废待兴的时候。
那个笨蛋的曾经自己,后来又因为得到消息战报,掐着手指头算到了,小姑娘回归的日子迫在眉睫,为了不让小姑娘担心,为了到时候能第一时间见到心心念念思念的人,他下了狠心,用了卢大夫推荐的,有很大副作用的良药。
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是,因为鬼鬼们看不见,因为自己一时的心急鲁莽,因为许许多多并不看好他们的各种因素这些都是造成了自己与小姑娘误会加深,再也没法解释的清楚的悲剧源头。
再然后
当他家小姑娘终于打了胜仗,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带着大军凯旋而归,与班师回朝,刚刚跟得了兵部下达的军令,驻扎落脚在元都西门五十里地外的岳父他们汇合的时候
身上的铠甲都来不及换下的自家小姑娘,当即迎来了噩耗。
“主人,您终于回来啦!大事不好了,您的男人被人玷污啦!您快去看看吧,那两个小妖精的公主,在您回来的好几天前,就被您的男人传召进了他的养心殿,一直一直就没有出来过天可怜见的,因为龙威龙气,我跟雷鱼鱻俩想进去帮您盯着,守着您的人,我们都做不到”,巴拉巴拉
肖雨栖领着大军一进入元都城城外的十里地界,能力比雷鱼鱻高上一截的老鬼十娘,先一步感觉到了自家主人的回归。
一察觉到主人的回归,亲眼看着纪允这狗日的接连作死,根本不把自家主人放眼里,摆心里,十娘愤怒暴躁了。
一见面,一言不合就要开打,恨不得现在主人立刻带着自己杀过去,她要强势的去打小三。
哼!这些小三小四小五六七八啥的,她最讨厌了。
虽然,私下里自己也时常嘀咕自家主子无良,可别看自己嘴上嫌弃的厉害,打心底里,自己还是很喜欢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臭丫头主人的。
莫说是打主人还得看鬼仆人呢,即便不是如此,背叛女人的男人都不值得原谅!
肖雨栖一来,就得到了十娘带来的对于她来说并不好的消息,肖雨栖心里也不好受。
边上同样连身上的铠甲都没能来得及换下的肖雨杨跟肖雨楼,在看到身边的妹子,突然对着眼前的空无一人之地发了一阵呆后,脸色蓦地变的难看,哥俩就纳闷的追问是怎么回事。
对于家人,自来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肖雨栖,面对哥哥们的关切询问,倒是没有帮着纪允隐瞒,一五一十的就把十娘带来的消息说给了他们听。
毕竟事到如今,如果说先前在极北的时候,她的心里对纪允还有信任的话,眼下在自己信得过的十娘他们的汇报下,她心底对纪允的信任也不自觉的发生了动摇。
特别是当身边迎接他们的亲爹,肖文业在听了女儿的话后,脸色也跟着一变,面上闪现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后,肖雨栖心底对纪允的疑心,更是飙升到了顶点。
不过好在,脑子里还有一根,从小机那儿看过的,有关于那些狗血误会画面的弦在。
为了不成为狗血的书写者,肖雨栖终是决定,一切的事情,还是得自己亲自见了纪允那家伙,亲口去问一问,确定确定以后再下定论。
待到那时,是真是假,是别是杀,再说其他。
结果让肖雨栖万万没想到的是,等她一身铠甲的匆匆赶进了宫,去往养心殿见纪允的时候,等待自己的倒不是曾经拦路的讨厌丁庚了,反倒是十娘口中那两个,已经不知道进了养心殿多少日,日日随伺在纪允身边的两个讨厌公主。
对方一副受到了宠幸,扶着腰,懒洋洋的走到自己面前来的耀武扬威的模样,还朝着自己吐着她根本听不懂的鸟语,这些对肖雨栖来说都不重要。
此刻对肖雨栖来说,最重要的是,纪允这狗日的拒而不见的态度!
还有狗日的身边的这些人的态度!
比如从来都是让人讨厌的丁庚师徒
比如这养心殿内内外外伺候的婢女奴才们,此刻对那两个讨厌公主的态度
去他娘的娘娘!
都尊称讨厌鬼为娘娘了,那代表着什么,难道事情还不清楚明白吗?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名分已经定了呀!
若是不然,在狗日的的地盘上,周边都是狗日的的人手,如果没有纪允这狗日的的允许,这些下人能如此明目张胆的喊讨厌鬼们娘娘?
毕竟狗日的如今是新黔的皇帝了,奴才们敢如此阳奉阴违,难道不怕项上人头不保吗?
心里股股愤怒涌起的肖雨栖,万万没想到的是,造成这样所谓事实的根本原因,还真是这群手下们在阳奉阴违,全盖因她口中的狗日的,如今正处于服药昏迷病重中
而然,更让肖雨栖没有预料到,或者是说,让功勋卓著的肖家军没有预料到的噩耗紧随而来。
原来啊,肖雨栖再次横冲直撞的闯入宫门,直奔养心殿找纪允讨要说法,这样的态度做法,让丁庚等人越发的觉得,他们绝不能让肖雨栖这位未来主母再继续座大下去。
当然了,丁庚自己心里也明白一个事实,以自家主公对这位主母的在意程度,让主公不娶她,除非主公死!不然那是绝不可能的。
可让主公死,这事情丁庚等人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他们都甚至细想过了,等主公痊愈后,知道了他们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等待他们这些人,特别是自己这个主谋的结果,会是如何的惨烈。
但即便是再惨烈,哪怕是粉身碎骨,丁庚至始至终也没觉得自己有错。
不仅没错,按照眼下的趋势来看,他还得再努力一把,趁着主公还没有功夫精力来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得趁机再刮起东风的好时机,帮着主公把未来所有的不安潜在因素,都给料理干净咯,还他家主公一个安稳太平!
那样的话,即便是死,将来他走的也能安心啦。
从来就不觉得,主公会不娶肖雨栖的丁庚,最后把目光放在了肖雨栖这位准主母身后,那支为新黔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肖家军身上。
在丁庚等人的心里,倘若他们舍得一身剐的,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不惜背负骂名的,帮着主公把未来准皇后身后的势力连根拔起,让主公从此再无忧外戚弄权,这就是自己对主公最好,也是最后的忠心。
于是乎,让肖雨栖等人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前脚才失望而归,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养心殿,走出了那深埋了她天真的宫墙里,后脚,针对他们肖家军的一些小动作,就以军部的命令派发了下来。
“为什么要把我跟大哥、二哥调去楚家军?什么叫为了严明军纪,为了我们肖家军能更好的融入新黔,要把咱们的肖家军打散重组?这算什么?难道我们肖家军的纪律不严明?难道我们肖家军不忠心?狗日的狼崽子,他这么干到底是要干什么?他是疯了吗?”。
面对接连而来的针对军令,暴躁的肖羽杨第一个不干了。
其实不要说是他愤怒,在场所有的肖家军高层,都因为这接二连三陆续发来的兵部指令而感到危机,感到心寒胆颤。
坐在上首的肖文业,更是看着自己案台上的兵部令折呵呵冷笑。
“难怪前人都说,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是我肖文业自大了!原来我肖文业也不过尔尔,是我信错了人,看错了人,是我,都是我无能啊,哈哈哈。”
肖文业怒极反笑的模样,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与愤怒。
这个时候的大家,心里莫名的不由在想。
难道说,新黔的狗皇帝当初来葫芦谷跟他们的少将军提亲,难道在那个时候,狗日的就已经打好了,骗他们肖家军出来给他卖力,等事成之后再卸磨杀驴的打算啦?
呵呵呵也是!
古今往来,这样的人跟事还少吗?他们当时怎么就那么严定,那样精明狡诈如狐狸般的狗日的,当初就不是在演戏?就不是在骗他们呢?
想到此,众人再看向自家这个,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的时候,眼里都带出了浓浓的内疚与自责。
想必此刻,最最难受的,还是眼前这个天真善良的好孩子吧?
都怪他们这些老家伙的眼睛没擦亮,识人不清啊!
可现在是悲伤难过,自怨自艾的时候吗?
不,不是!
最先振作起来的人,反倒是被所有长辈们心疼怜惜着的肖雨栖。
“爹,既然您都说,狡兔死,走狗烹,既然对方都已经不仁,那就休怪我们不易!咱们肖家军铁骨铮铮,一个个都是硬汉子,大家只会站着死,绝不跪着生!既然此处不留爷,哼,那咱们就走,我就不信了,这天底下就没有个安稳的留爷处!”。
当初北地大乱,他们苦苦死守黄茂黄毛,那么难的情况下,他们肖家军都坚守着挺了下来,还越发的发展壮大。
眼下的局面,比起那时候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既然纪允那狗日的不是个好的,她肖雨栖也不是个黏糊人,该断则断的道理,她比任何人都懂,都拿的起放的下。
比起亲爹娘,比起哥哥兄长,比起看着自己长大的叔叔伯伯婶婶,比起身后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肖家军来说,孰轻孰重,取谁舍谁,她肖雨栖分的很清楚。
“爹,事不宜迟,您先通知杜伯伯那边,人家是因着您的请托才出来打这一仗的,不能事到如今有难了,咱们自己逃不顾人家死活,这样我留守做掩护断后,护卫杜家军以及咱们肖家军的精锐撤离元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