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
手术室的门终于被人推开了,有医生穿着手术服走出来,因为长达几个小时的手术隐隐有些疲惫。
南酒猛地扶着墙起来,双腿隐隐有些发麻,她踉跄冲了上去,她无声的张了张口,下意识的想要问什么,可却胆怯惶然的又说不出话来,之能沉默着泛红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医生。
旁边,经纪人也走过来,前额渗出了冷汗,“医生……”
“手术成功,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主动开口道,语气温和宽厚,很容易让人有安全感,“现在患者转送到重症监护室。”
一直绷紧的弦,在某个已经极致的点终于松懈了下来,南酒险些站不稳,脑海中只剩下了手术成功这四个字。
成功……
成功就好。
就好。
接下来又和医生问了几个问题,了解大概情况之后,南酒看到从手术室里有人将病人推了出来,那被氧气瓶罩着的男子,双目紧闭,沉睡不醒,俊美精致的容颜显得某种病态的苍白,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血色,可却依旧不损他那与生俱来的半分矜贵气。
南酒的视线始终落在简肆身上,一眨也不眨,像是注视着易碎品般的目光,生怕那人下一秒就不见了,她一路跟着来到了重症监护室,直到看着简肆被推进去。
重症监护室是无菌的,家属并不能进去。
南酒只能站在监护室门口的位置,透过那门上小小的玻璃窗,小心翼翼的看着里面那昏睡着的身影,她眼底微光摇曳破碎,像是平静深海被打破的那一刻。
白皙指尖轻轻抬起抵住了那一层玻璃,冰凉的温度仿佛能透过指尖蔓延到全身,她一动未动,只是那么站着,就盯着简肆,甚至带着几分虔诚。
简肆……
我等你醒过来。
说好了要让我看到你站在音乐坛、娱乐圈最颠峰的位置,
你不能食言。
良久,
南酒才失神的收回了目光,探出舌尖舔了舔苍白干裂的唇角,冰凉指尖无力垂下在身侧摇晃着,她紧紧攥了攥手,只感觉浑身冷的可怕,一步步往回走,她还有些问题想要问医生。
在转过医院其中一个走廊转角的时候,她不经意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两个身影。
一个是经纪人,
另一个是简肆的助理。
他们在谈话。
南酒原本是想直接过去的,但是在听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的那一瞬间,步伐却僵硬了下来,怎么也迈不开。
“赵哥,简先生不是去给南老师买生日礼物去了吗?中间到底怎么了,怎么就出车祸了?”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助理还是有些迷茫的。
经纪人靠着墙,深呼吸了两口气,颤抖着拿出一根烟来咬在薄唇中用打火机点燃,狠狠吸了一口之后才冷静了点,露出了一丝似讽非讽的冷笑。
“他是丢了心,这次还险些把命都丢了,推了今天一天的行程安排非要自己去给南酒挑礼物,这回倒好,回来路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助理听着忍不住缩了缩头,“简、简先生喜欢南老师??”
“他妈的喜欢八年了。”经纪人面无表情,他低着头,狠狠抽着烟,“那吉他你放哪了?”
“那吉他被车撞的都坏的不成样子了……我听你的话,把吉他放简先生办公室里了。”助理说着,忍不住问:“还留着那吉他做什么啊?都染了血,多不吉利。”
“好歹是简肆挑的,总不能就这么扔了。”经纪人目光盯着虚空:“你把吉他收拾干净点,找个维修店看看能不能修好……算了,还是我去吧。”
助理老实哦了一声。
“行了。”经纪人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头,从简肆车祸到现在他就一直在担心简肆,什么公关也没做呢,现在还得跟工作室联系下,出个紧急通知,接下来的那些行程该推的推,该延后的延后,不能延后就直接解约,又不是赔不起违约金。
最重要的还是撞人的那个司机。
酒驾……
肇事逃逸。
就凭借着这些罪名。
经纪人扔了烟,眼神流露出几分狠戾。
他不请律师把对方告到倾家荡产牢狱生涯,他名字就倒着写!
“南酒呢?你看到了吗?”经纪人现在才发现南酒竟然不见了,他皱了皱眉,往四周扫视了一眼。
助理摇了摇头。
经纪人单手插兜,却无意间碰到口袋中那个折叠的千纸鹤,简肆最近这几天折的,很多,大概可以穿很多线,他顺手拿了一个。
到底是给谁折的不用猜都知道。
在这关头,
经纪人可不想南酒再出什么事,就南酒刚刚那反应都不太正常。
要是真的因为简肆出事,等简肆醒来之后他都没法交代。
而南酒始终安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她的神情显得很淡漠,淡漠到有些诡异了,眼神空洞,丝毫没有焦距的,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良久,
她才一步步走了出来,步伐机械又僵硬。
垂眸,声线平静的:“我刚刚去重症监护室了,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看到南酒出来,经纪人也松了一口气,“简肆这边接下来的事情我处理就行,你回去吧。”
南酒很轻的嗯了一声,她眼睫颤了两下,抬起眸来,那一双眼瞳漆黑透亮的,仿佛能看到灵魂深处,直视着经纪人,“简肆的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突然?”
经纪人心下意识的颤了下,他偏过了眸光,没和南酒对视,只是克制着情绪说:“他一个人去工作地点,谁知道竟然能碰到一酒驾的傻逼,出了这种事。”
南酒听到自己用很平静认真的声音应下:“原来是这样。”
走廊昏暗的光线落在她眼瞳中,却打亮不了那一双瞳孔,显得有些深到极致的晦涩。
经纪人沉默着,没再说话。
他说这话不是因为南酒,是为了简肆。
他清楚简肆的想法,也知道如果简肆清醒,一定不会告诉南酒这件事情,那个人生怕会给南酒带来负担。
他作为一个局外人,纵然心有千百种不甘,也只是无能为力。
爱情这种东西谁说得清,谁看得透?
简肆对于南酒来讲,是很重要,重要到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可那再重要,也不是爱情。
他总不能去强迫南酒喜欢简肆。
“你们先走吧,我留下。”南酒淡声说,长睫半遮住眼底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