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男子声在身后响起,慕风与烛九阴同时转过身,新任遥山主神不知何时赶来,此刻正神色忧虑的看着他们。
“此地怨气极重,两位不宜久留。”
似为了印证他的说法,又或是门内骸骨感应到了什么。主神话音刚落,天色骤然压暗,萧瑟平静的广场上突兀的掀起阵阵飓风,形成数十道直通云霄的巨大暴风漩涡,狂风之中飞沙走石不断,令人睁不开眼。
耳边再次传来无数鸦雀声嘶力竭的嘶鸣,凄厉凶残。昏天暗地之中,大量羽毛在身外簌簌而落,隐约间,慕风仿佛又听见了熟悉的叹息声。
三人在这狂烈的风暴之中勉强站稳身形。时隔多年,此地怨气之重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同的是,这一次铜门内的女子始终不曾开口说话。
“为何唯独此处怨气如此强烈?”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自行散去后,慕风不解的看向遥山主神。
遥山主神目光闪烁,打量慕风许久,迟疑道:“上神能到此地,想必对于门内之物有所了解。”
慕风点了点头,今日要拿走门后的头骨,必然要经过这位主神的同意,对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门内封印的是一颗远古妖邪的头骨。”
“没错。”
遥山主神颔首道:“你可知道这骸骨的其余部位都封印在什么地方?”
慕风沉吟片刻,大方答道:“分散在整片大陆的不同位置,北部冥界忘川涂畔,西部兽族独啸林,东部海外伏琅山,西南魔界索魂塔,东南妖界地宫而这颗头颅,在整片大陆的最中心位置,遥山禁地。”
语毕慕风陷入沉思,这位主神若是为了套话,也无任何意义,除了这颗头骨,其余各部位早已被她拿走,如今都在她的世界里。
不过,骸骨被分为六部分,以头骨为中心,其余五处所在位置连接成线,是一颗正五芒星形。若说其中有什么玄机,这五芒星倒像是一种阵法,用以压制位于最中央的头骨。
遥山主神点头道:“不错,这本是跨越整个大陆的巨型法阵,近来头骨的怨气越发重了,听闻封印在别处的骸骨接连被人夺走”
意味深长的看了慕风一眼,遥山主神接着说道:“法阵失效,遥山禁地的封印对于这颗头骨的压制之力也在减弱。想来,头骨内定是残留了那妖邪的一缕魂魄或是极为强大的神识,才需如此大动干戈的重重封印。”
慕风闻言,神色尴尬的笑了笑:“阁下言外之意,这头骨有自行破封而出的可能?”
遥山主神不置可否:“假以时日,未必不会。”
慕风试探道:“若遥山已无法镇压它,不如让我试试?”
“上神的意思是?”
“我此次前来遥山正是为了这颗头骨,骸骨的其他部分已被人拿走,如今遥山也无力镇压这颗头颅。据我所知,一心想得到这头骨的人不在少数,与其被用心险恶之徒夺走,倒不如让我试试,将它带去别处妥善处置。”
遥山主神听了这话,沉吟道:“要处置这头骨,上神可得到了帝君许可,可有文书?”
慕风摇了摇头。
“既如此,请恕我不能答应。”
遥山主神神色坚定,不容置疑道:“遥山的存在,便是为了镇压这颗头骨,若无帝君授意,小神不敢轻易作出任何决定。何况,这骸骨即便是帝君也耗尽精力用尽方法才能将它镇压,上神如何能妥善处置它?”
话已至此,慕风心知遥山主神不会轻易将头骨交给她,叹了口气:“当年魔尊觉醒时,曾对遥山发起进攻,试图夺走头骨,那年时机未到魔尊未能得逞。如今遥山的封印已不堪一击,天魔回归必然会再次前来夺走它,想来阁下也自认守不住它,当真宁愿冒此风险,也不愿让我在他之前将头骨带走?”
遥山主神迟疑片刻,神情有一瞬的动摇,随后无奈摇头:“职责所在,绝不能放任这头骨在我眼皮底下被人夺走,请恕我不能答应。”
慕风低叹一声,与烛九阴相视一眼,打定主意后,突然出手趁遥山主神不备,掀起万道凌厉风刃将他推出禁地之外。
同时挥手在整个禁地上空布下结界,外人再难侵入。
“既如此,便叫你眼不见心不烦吧。”
“你!上神不可擅作主张!”
被隔绝在禁地之外的遥山主神料到今日慕风定要取走头骨,而他却无法阻拦,一时心急如焚,毫不迟疑朝着空中挥出一道红芒,红芒转瞬即逝,顷刻钻入穹顶进入神界。
铜门前,慕风神色肃穆,双手结印,一滴鲜血自指尖溢出缓缓落上符文,布满铜门的暗金符文立刻蠢蠢欲动,发出阵阵轰鸣。
然而这滴血却似乎远远不够,符文尝到鲜血滋味,兴奋的躁动片刻后迅速归于沉寂。慕风再次逼出体内血液,凝成一道殷红血线源源不断的朝着铜门上的符文输送去。
符文再次被激活,以血线为中心,大片暗金符文被染成红色,血液在数十丈高的铜门上迅速蔓延,转眼已晕染了大半,轰鸣之声越发震耳欲聋,慕风的脸色也随着大量血液的流失而愈发苍白。
烛九阴在一旁绕着慕风打转,焦急而无奈。
倘若可以,他倒是愿意替她一会儿,可惜这古怪的符文似乎只愿意吃她的血,龙的血不管用。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女人体内有了一半妖皇的血,降低了血液纯度,如今要打开这铜门,比起从前可费劲多了。
眼看着慕风失血过多,唇色惨白,烛九阴终是按捺不住,上前试图打断她。
“女人!”
话音未落,却见慕风骤然收手,与此同时整扇铜门上的符文已尽数染成血红,通体散发着诡异红芒,晶莹剔透似能滴出血来。
眨眼之间,不计其数的符文同时破裂,碎作亿万残片,弥漫出漫天血雾。
诡异血芒之中,数十丈高的古铜大门自行缓缓打开,门内漆黑一片,如同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来历不明的阴冷之气夹带着极为强烈的怨气迎面袭来,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