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娆在营帐里待了一日,到夜幕降临薛崇也没回来,而是派人来送了信,说他今夜不回了。
姜荷正好也在,当即就火了,等报信的士兵一走,她素净的小脸立刻皱了起来。
“驸马如今面子可真大,晾了您一日不说,还学会夜不归宿了!”
“你当他想啊?”
盛娆仍然端坐在案桌之后,案桌上已摞了一摞情报,而她还没看完的另有一摞。
她这一日就没清闲过,薛崇不在乐得安宁,有他在一旁捣乱,她能看完这么多就怪了。
她早有他回不来的准备,毕竟盯着归凤城的这支大军是燕国精锐,可以一当十。
人人都知她在归凤城,找到机会擒了她这场战役就可提前结束了。
她家驸马会打这支大军的主意,让她刮目相看。
姜荷听到盛娆这样问倒是没脾气了,可不是嘛,最急的大概是驸马吧……
“是奴婢冲动了。”
姜荷还是有点不甘愿,她觉得盛娆对薛崇好过头了,对薛崇好可以,但不能走下枝头,那些路应该让薛崇走,盛娆只要时不时勾着薛崇就好了。
但现在呢?完全是飞下枝头站在了薛崇身边,过于便宜薛崇,让她看不下去了。
盛娆理解姜荷的心情,换成容华在这,要明里暗里劝她三思了。
想到容华郡主,盛娆忍不住笑了起来:“前几日容华传信说先生又撵她走了,她要来西北陪本宫,不想在京城待了。”
姜荷摇了摇头,这一个两个的……
“这话您也能信。”
“就是觉着好玩,在这委实无趣,我都想回去看戏了。”盛娆十分可惜。
“那您还来。”姜荷没好气地嗔了声,无奈认命,“有驸马在呢,您能多无聊?好啦,该用晚膳了,再看下去奴婢要心疼了。”
姜荷一边说着一边凑了过去,佯装凶巴巴地夺了盛娆的笔,而后轻柔地给她揉了会肩才去端晚膳。
饶是有姜荷盯着,盛娆入睡也已是深夜了,第二日她宣了陈情,和陈情在帅帐里商议了一整日,夜幕降临还未停下。
在夜色将深时,帅帐的帘子忽地被人掀开,一身血污的薛崇莽莽撞撞地冲入。
银红相间的铠甲上布了几道剑痕,更添凛冽之气,凌乱的碎发张扬流气,有几缕黏在鬓角上,透着些许疲乏。
而脏兮兮的脸上的那双眼眸,亮如启明,耀耀灼人心。
薛崇满面的笑容在看到陈情时顿时愣住了,他按捺下心思,清了清嗓子:“你们继续,我去换身衣服。”
他说罢转身就没了影子,好像身后有人在追他一般,盛娆甚至来不及开口。
她无语地咽下近在嘴边的话,收回视线听陈情道:“时辰不早了,臣先行告退。”
陈情十分识相,他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驸马的生辰都快过去了,哪有功夫让他浪费时间。
盛娆颔首:“今日有劳陈将军。”
“臣分内之事,长公主愿听臣言,是臣的荣幸,何来劳苦之说。”
陈情不卑不亢地客套了句,行过礼之后退出了帅帐。
陈情走后,盛娆揉了揉发酸的腕骨,身上适时多了件薄薄的披风,姜荷心有灵犀地扶她起来。
“奴婢还以为驸马不回来了呢。”
盛娆失笑:“他的生辰又不是本宫的生辰,管他呢。”
“照这架势下去,您的生辰奴婢看着也悬了。”姜荷哼哼地嘟囔了声。
“那也没法子,现在还没正经打起来,往后就没工夫慢慢悠悠了。”
姜荷知道是这么个理,打起仗来哪还有功夫管这些,她撇撇嘴,没再计较这些。
盛娆回了营帐沐浴后过了一刻钟,薛崇才回来,他换了身墨黑色的交领虎纹锦袍,云织刺绣锦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
一头还滴着水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水润在漆黑的料子中,看不出痕迹。
薛崇咧嘴一笑,大步过去接过姜荷手中的毛巾,自己给盛娆擦起头发。
“辛苦姑娘。”
姜荷轻哼了声,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将营帐外守夜的侍卫支走了。
薛崇耳朵尖,听到外头的声响轻笑了声:“我还以为小姑娘要把我撵出去呢。”
“姜荷有那么不讲理?”
“哪呀,小姑娘和你一样讲理,只不过涉及到你就一万个不讲理。”薛崇失笑道。
“理亏的不是你?”
“是我。”薛崇果断承认,就算他不理亏也得认啊……
盛娆蓦然地被他的小聪明逗笑了,她笑够了才反思起来,这点小事值得她笑?她的笑点何时这么低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他待久了,整个人都被他带偏了。
“本宫还以为你要半夜才回。”
薛崇微微尴尬:“想和你一起过生辰。”
“所以昨夜就不回了?”
“昨夜是临时有事……”薛崇底气不足,为什么会临时有事?还不是他自找的。
他想今日早点回来,故昨天一个劲地猛进,就没停过,要不然昨日傍晚就可回来。
盛娆心知肚明,没和他计较,她身子往后一倾,舒坦地整个靠在他身上:“伤哪了?”
薛崇弯腰环上她,身体往她身旁一侧,流里流气地扯了扯领子,指了指墨衣之下的伤:“喏。”
盛娆斜眸看了眼,那是一道不算深的刀伤,横在他右侧胸膛上,皮肉微翻,仍有血丝溢出。
“没上药?”
薛崇亲了亲她白皙的耳尖,嗓音压低:“这不是等你吗。”
他不客气地取出个小瓷瓶在盛娆眼前晃了晃,语气荡漾:“我还想待会上了榻央求你呢。”
正值他生辰,这么好的机会哪能放过?
媳妇儿亲手给他上药,想想都激动!
盛娆无语地瞪他,很想扒开他脑子瞧瞧里头什么样,他要是把这份心也用在战场上,保准无敌。
薛崇一点不惧,还笑嘻嘻地讨了个香:“娆娆,疼。”
盛娆:“……”
“这大热天的,放着容易发炎,你不心疼我啊?”
“你自己都不心疼,本宫心疼什么?”
“你都不心疼,我还心疼干什么?”薛崇故作无辜地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