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见鬼了,夏至想,她为什么得在这里接受他莫名其妙的盘问?她真佩服自己是怎么忍耐下以前那么多次的盘问的,本质上就是神经质的疑神疑鬼。
她站起来朝房间走去:“我不想做饭了,今晚点外卖吧。”
“哎——陈大娇!”他跳起来挡住她的去路,“你吃豹子胆了啊,我问一下怎么了?我也没说怀疑你对吧?”
“不怀疑我为什么要问?你不觉得这样很有问题吗?”她气冲冲地说。
他上下打量了她两次:“你今天是怎么了?不是吃豹子胆吃了火药?”
“我很正常好吗?不正常的是你,我和别的男人说句话都得向你交待吗?”
“我们以前不都这样吗?我们有过规定……”
“去你妈的规定!以前是这样一直是这样就代表是对的吗?”谁他妈说夫妻相处之道就是互相宽容的,她今天就是不想宽容了怎么着。
可能见她动真格了,他也不敢嬉皮笑脸了:“不是……你以前不都主动告诉我,和谁在一起,做了什么的吗……我也没怎么着对不对……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你实在不喜欢我以后就不问了,你告诉我就可以了……”
她呼了一口气,别开脸说:“有些事情根本就不应该让我来告诉你喜欢不喜欢。再说,我跟你说了不喜欢的某些做法某些习惯,你又改了多少?”
原本只是一个小问题,这下牵一发而动全身,让她联想起更多两人相处的细节:“我说东西不要乱扔,明明连标签都贴好了,你非要说找不到放的地方。我说消费不一定非要最好的,你老说差不了几块钱。我说不需要的东西别买回来,你每次都说这就是你需要的然后放家里积灰……”
韩峻熙像是被她吓着了,呆呆地看着她:“你今天……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夏至一阵阵地气塞,“你去死!”
她抓起沙发上的一只靠枕扔向他,然后推开他走进了房间。
她本来想与他分享怀孕的喜悦,可是她现在却没有任何喜悦。这两天的情绪此刻积压在心里,让她倍感委屈而无处诉说。
她躺倒在床上,默默地擦着眼泪,不一会儿就湿了半边枕头。
是因为怀孕的影响吗?她觉得内心特别的脆弱,平静下来想想,这些事情,以往不是时常都经历着的吗?
存得好好又飞了的积蓄,看似不可能完成的工作任务,韩峻熙那故作紧张的醋意……为什么在这个时刻特别让她难受呢?
她明明想着这些事情不值得她难过,却又止不住自己的泪水。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听见门铃响了,韩峻熙去开了门,不一会儿,房门就被敲响了。
她没有应门,他畏畏缩缩地拧动门锁,探头进来:“陈大娇……外卖到了,出来吃吧……”
“不许叫我陈大娇!”她背对门躺着,回身吼了一句,又继续背过身去。
“你这是怎么了啊……”他打开门走进来,坐在床边,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啪”的一声,她往他手上狠狠拍了一下,他缩回手不敢喊痛:“你是……在生我气?还是在哪里受了委屈?是不是被老板骂了?”
他这软声软气的问话,仿佛催泪剂般又让她泪如珠断,他看她这个样子,以为自己说中了,忙道:“这有什么大不了,这工咱不打了,再找过,又不是什么大公司对吧?”
他斜趴在床上抱住她,她扭着肩膀躲他的手:“……你别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动什么气呢……我帮你打辞职信行不?”
她从床上坐起来捶了他一记:“谁说我要辞职?”
“那……那就不辞呗……哭够了就算了,别把自己气坏。给你多少工资你就干多少的活,犯得着把自己搭进去吗?”
他认定了她是在回来的时候被郭树沣揪住了拎车上一通骂,这让她有火也撒不出了:“我说我是因为工作而生气吗?”
他满脸无辜:“那我怎么让你生气啦?就因为我问了你一句谁送你回来?”
“你关心谁送我回来,却不关心为啥人家要送我回来?我不舒服好几天了,你知道不?”这几天,韩峻熙为了韩峻斌的事而烦心,固然是没精力关注她,她心里也明白,就是忍不住要发他脾气。
他听她这么说,却嘴角抽了下笑了:“你……这不是姨妈到了嘛……我知道啊……但是以前也没见你反应那么大啊……”
“谁说我姨妈到了?”
“你说的啊……”
前天验孕之前,她确实是这么以为,当时也确实这么跟他说了,然后,当天晚上韩峻斌就过来了……她一时语塞,两人就这么对坐了一会儿。
“我……”想说的话如鲠在喉,在这样的大吵大闹后,她没有了说的心思,“我饿了。”
他“嘿”一声笑了:“来,吃饭去。”
他拉着她走出客厅,餐桌上放了两个盒饭,他揭开一个,推给她:“这是你的。”
她低头看了看躺在米饭上炸得酥脆的那块猪扒,又看了下他那盒饭里的香菇滑鸡,说:“我要你那份。”
“你不是都喜欢吃炸猪扒?咽喉炎发作了?”他想起她刚刚说过身体不舒服,和她交换了一下盒饭。
“没有。但是饮食上要注意点,我不想生病。”
“所以你到底是生病了还是没生病?”他伸出手掌探了下她的额头,被她推开了。
“就是不想生病,现在身体比较敏感,生病了不能随便用药,医生说了要注意一下,不要着凉,不要感冒。”好吧,话就说到这里了,就看他是不是个呆瓜。
“你还去看医生了?”他果然察觉到异样,可是一时半刻还是没猜出来,“今天去看的?”
“前天看的。”
那就难怪她生气了,他前天昨天都没怎么关注过她,他说:“是怎么回事?医生怎么说?很严重吗?”
原来真是个呆瓜。她终于抿了下笑意:“有点严重了,人命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