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有从吴郡招募的五百水军到了,周瑜亲自编师入队,发现其中有多人面色难看,精神萎靡,想可能是长途奔波,或者思念家乡,所以不急着让他们训练,先让他们适应军中生活,并且给他们的伙食安排得也相对好点。
可没过几日,传出死人的消息,这是一个新到的水军,周瑜亲自查看了尸体,皮肤表面出现大块紫色淤血,面色发黑,腹部鼓胀,死相很诡异。
周瑜盘问此人所从的伍长,此人怎么死的。
伍长告诉这人在途中就病了,来了军中后,因身上痛痛,又有些发热,以为他是感染了风寒,便让他在帐中休息,不想今日大家操练完回来,他身子突然打起寒战喊冷,但摸他身上却是火烫的,然后开始呕血,呼吸困难,突然就不行了。
周瑜觉得不寻常,命人去找军医张大夫,张大夫初步诊断为肺痨,叫人尽快把尸体火化,并把地上的血铲除,此人睡过的床铺和用过的行礼都一并烧毁,周瑜吩咐手下照张大夫的话办。
本以为这样就无事了,但没想过了几日,军中陆续有人病倒,起初都是身子发热,骨头酸痛,再捱几日,发展到咳血,便血的时候,也就死期将至了。
周瑜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恐怕是遇到瘟疫,忙将军中所有有发兵症状的人与健康人分开隔离在不同的军帐,清点人数,居然有两千人有症状,这个触目惊心的数目让周瑜心惊胆战,而更坏的消息是,在没发病的人群中,每日也有人突然出现症状,被送往隔离点。
张大夫苦思冥想了好几日,熬了各种祖上流传下来防治瘟疫的中药给病人送去喝,但病情都没有得到缓解,情况依然在恶化,短短三日,就死了一百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猛如洪水的瘟疫,大夫无计可施,周瑜更是心急如焚。军中健康的士兵怕被传染,人人自危,甚至出现逃跑的情况。
周瑜立即下令死守军营,只准人进,不准人出。但凡发现有人逃跑,抓住斩首,上级军官也要受严厉军法。因为他很清楚,若有病人跑出去传染给百姓,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
今日周瑜正在帐中苦闷的思索对策,张大夫不等通传,慌的乱跑进来,口中大叫着:“将军,将军,”停在帐中已气喘吁吁了。
周瑜紧张道:“张大夫,你这是有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好···好消息有一个,还有一个坏消息。”
周瑜听得一头雾水,端了自己茶水走下来递给张大夫:“大夫请喝茶,慢慢说。”
张大夫接过来正准备喝,想了想,现在是非常时期,只把茶杯端在手上道:“将军,你可知道神医华佗吗?”
周瑜点点头道:“好似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当今神医,有‘神农再世’的盛誉,游历天下,听说曾路过北方的一个村庄见过同样的病症,他在那村子呆了一年,研究出了治愈此瘟疫的法子。”张大夫兴奋道,更增加了所言的可信度。
周瑜惊喜道:“如此甚好,就不知华佗神医现在人在哪里?”
“恩,正在荆襄城内。因在下才疏学浅,对此病一无所知,不得已写信讨教几位同行好友,其中一人正在家中招待华佗先生,便将此信给华佗先生看了,故才回信于我,告诉我可请神医过江来治病。”张大夫因怕周瑜责怪他私自走漏军中消息,说得是小心翼翼。
周瑜现在也顾不得了许多了,喜上眉梢道:“那劳请先生去请神医,只要他能驱除瘟疫,救我军中将士,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张大夫收起了笑容,叹了口气道:“将军,刚才说的是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张大夫点点头,表示同意周瑜的话:“将军可知当今世上的两位神医?一位是华佗神医,他跋山涉水,只为救万民于水火,救世济人,不分贫贱,不贪金银。”
周瑜也十分钦佩的赞道:“真是位可敬的大夫,‘神医’之名不为过。”
“还一位,不用我说,将军也知道,就是绝命医庄庄主,扁鹊后人秦沛。”
周瑜面色微微沉凝,不明白张大夫的意思。“扁鹊的冰琰针法乃是秦氏独绝的医法,虽然也有传徒弟,但那都是一辈子为秦沛效命的人,所治之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贫民百姓有谁能上绝命医庄治病?”
周瑜越听越糊涂了,这是事实,但不知与此次瘟疫有什么关系?
“华佗先生对此深为鄙夷,觉得既然是救人的手段,当公开出来,让天下医者学习,以为更多的病人祛病除疾。”
周瑜顿时明白了:“这···这也说的没错,不过人各有志,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有华佗神医的觉悟和大无畏的精神。。”
张大夫重重点了点头:“华佗先生说,只要秦大夫同意把冰琰针法教给他,让他传给世人学习,他就愿意来去除瘟疫。”
“什么?”周瑜虽然想到,但还是不愿意的叫出了声,“这是秦大夫个人的事,怎么能与驱除瘟疫,混为一谈呢?”
张大夫道:“大概是知道,将军是绝命医庄的女婿吧。”
“我···我已经休了秦玊儿,早就没有关系了。”
张大夫道:“华佗神医不知细节,我也知道将军为难,但当务之急是救人啊,将军就将且答应吧,等事后,我们再想办法?”
“啊?有什么办法?”周瑜有些生气了,“救人如救火,堂堂神医居然借人命要挟,实在小人行径。”
张大夫劝道:“将军,在医者眼中,天下性命皆是性命,华佗先生是从长远计较,瘟疫害死的不过是几千人,但若能将冰琰针法公开给世人学习,那救的可是无数苍生百姓啊。”
周无话可驳,但他哪里还有脸去见秦沛啊,只能先按照张大夫的话:“那你回信,说我周公瑾答应,只要华佗神医能驱除我军中瘟疫,救我军中将士,我一定求得秦沛传授冰琰针法。”
“还请将军亲自写信,盖上帅印,才有诚意。”
周瑜知道张大夫不想承担“言而无信”的风险,罢了,写就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