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毅见云儿昏迷,找人拿来一桶凉水,直接从头浇下,云儿惊醒过来,一边擦拭脸上湿漉漉的水珠,一边四处张望:“糯米,糯米?”
林成毅一只手将云儿像捉小鸡一样提起,狠狠摔在地上,云儿看着凶神恶煞的林成毅,猛然脑海中闪现孙策杀她的情景,吓得瑟瑟发抖,在地上爬了几步,哀求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林成毅拿着一把锋利的钢刀,步步紧逼:“你想死都没这么容易,我要剜了你的眼睛来踩,割了你的舌头下酒,砍了你的头来坐。”
华佗奋不顾身上前拦住:“二少爷,云儿只是个傻子,她行为不正常,你饶了她吧。”
林成毅不留情面的推开华佗道:“是傻子更去该死,活着害人。”
云儿看着寒气逼紧的利刃,吓得大哭大叫,起身想跑,但早被家奴团团围住,如只待宰羔羊,插翅难逃。云儿跪在地上,捂着眼睛求饶:“求求你,不要杀我。”
“啊!”随着两声惨叫,两个家奴应声倒地,从人群外歪歪斜斜闯进一人,说是人,不如说是一头发怒的野兽。披着散落的青丝,睁着血红的双目,铁青着一张阴沉的脸,嘴唇渗落鲜血,披着一件没系好的紫绣外衣,赤着脚,每走一步,脚步都不太稳,身子摇摇晃晃,身后留下一串印着水的脚印。
华佗又惊又喜:“将军,你···你活了。”
周瑜拿剑指着林成毅:“给我滚。”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是发自肺腑的低沉。
华佗忙提醒道:“这位吴候帐下的周瑜将军,你们不可胡来。”
林成毅似被周瑜这副孱弱的凶猛吓住,一句话没多说,灰头土脸,带着家奴匆匆离开。
周瑜心疼的看向被吓坏了的云儿,无力的坐到她身旁,轻声安慰道:“云儿,不要怕,没人会杀你,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云儿捂着眼睛,哭得像个三岁娃娃道:“好多坏人,有好多坏人,我要去找糯米,要去找找马骁。”
周瑜忍着心口万箭穿心痛,抬手抓着云儿冰凉的手腕,被云儿狠狠甩开了:“不要碰我。”
周瑜默然无言,千言万语堵在心中,不知该说什么,重重咳嗦两声。
“将军,你初愈体弱,不能受凉,快进去。”华佗见周瑜好转,心中十分欣慰,看来自己的法子有用。
“你叫云儿?”周瑜泛着泪光的眼睛看着云儿。
“恩。”云儿点点头。
“我不叫坏蛋,我···我叫阿风。”
“阿风?”
“恩,风不是追着云跑的吗?”周瑜淡淡一笑,精神似乎也好了一些。
阴情难测的云儿抬手一个耳光打在周瑜脸上,周瑜有点懵。
“对你笑的都是坏人,说喜欢你的也是坏人,”云儿认真道,“他们都是为了骗你,然后杀你的。不准对我笑。”
周瑜心中蔓延一种无主的凄凉,在夜风中从缓缓流淌,自己到底做错了多少,他不知道,他已经不敢忏悔过去,以前的秦玊儿死了,那以前的周公瑾,也该一同陪葬。
他握着云儿的手:“那我以后就不笑了,也不再说那些话了,我曾经答应你,要代替马骁来照顾你的,我根本就没做到,你说的没错,我是个伪君子,一个该千刀万剐的混球。”
周瑜说着便泣不成声,又忍不住咳嗦,吐出几口血。
“将军保重好身子,不然说什么话都没有意义。云儿的病也不是不能治。”
周瑜诧异抬起眼,深深望向华佗,华佗笑道:“垂死的将军老夫都能救活,老夫有信心,为云儿治好疯病。”
周瑜听了这个好消息,却只是沉重的点点头,没有立即说什么,反而脸色更凝重了,华佗以为周瑜是不相信他的医术,想日后再跟周瑜好好解释。
周瑜醒后,在华佗的亲自照顾下,身子渐渐好转,赵昌也好转起来,看起来比周瑜恢复的好很多,皆大欢喜。
云儿的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就怕人,躲在墙角自言自语,什么东西都往口里塞,周瑜亲眼见她吃了一只蜈蚣,还好是一只无毒的。坏的时候就大吵大闹,说有人要杀自己,凄惨的向人求饶,但并没有人要伤害她。华佗说她这是癔症,是脑子里出了的问题。
云儿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她自己走不出,外人走不进的世界,她不信任任何人,只是在寻找已经消失的糯米和马骁。
周瑜不知道云儿还记不记得自己,有时候云儿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就目不转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空洞而陌生,没有感情,虽然触碰了他的伤心,但他没有回避,也默默回望过去,脸上也没有表情,甚至有些严肃。如果他对云儿露出笑容,云儿很可能会过来打他。
今日周瑜等人将杌子搬出来,坐在院中沐浴着阳光,已经有了夏天的味道,许久没晒过这么温暖的日光了,周瑜多日压抑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一丝。
云儿蹲在一旁,拿着手指在脏兮兮的地上画着,周瑜也不管她了,只要看着她不要挖到什么甲虫,蚯蚓放嘴里就行了。
周瑜问华佗现在疫情控制的怎样?华佗叹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老天保佑,现在终于控制了,一般瘟疫都是发于春儿止于夏,这次也不例外,没有蔓延的迹象了。但此次瘟疫来势凶猛,死伤无数,对江东百姓可谓雪上加霜啊,在这战乱中活着已不易,再多天灾人祸,百姓只能叫苦连天。”
周瑜沉闷的低下头,此次瘟疫对军中也是重创,不知伯符现在该是怎样的焦虑心情。
突然有一伙人闯进了后院,周瑜抬眼,来人居然是孙策,还带着一大帮兵甲,马超也在后面,当时就懵了,立即起身到云儿前挡着。
孙策见周瑜居然活了,心中一喜,又看他对自己似有防备,面色又一沉。
周瑜在林家是监军林成孟报告的,本来林家人帮助华佗也是因为他为军中除疫,孙策十分敬重,林家想在孙策前表功才有心讨好的,何况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林成孟在知道后就将事情立即上表了,可孙策最关心的是,周瑜到底有没有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