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苦心劝解之下,秦玊儿答应活下来,开始吃药进食,大家都松了口气。
秦沛为了感激华佗救命之恩,将药徒召下山来,开了慈善堂,为百姓免费医治,药材也是免费赠送,但唯一不妥的是,慈善堂外挂了一块木牌,上写着“只治布衣百姓,谢绝兵甲士卒。”
不论小兵还是大将,只要收编入伍,就不得入慈善堂治病,要入慈善堂,先辞去官职。
这个规定公然跟官府作对,令众人哗然,但也有受官府欺压的百姓,对此拍手称快。
华佗也知道秦沛的心情,不敢劝说,总之一切都在条不紊的进行,瘟疫也得到控制,百姓得到救治。
因孙策军中可还有两三千患病未愈的士兵,华佗将百姓交给了秦沛,自己入营治病。而军中人口集中,传染性强,治疗环境差,重病者更多,而且都是壮年男儿,他们才是最需要秦沛救治的对象,可是······
华佗来见孙策,孙策一人歪身坐着,手中拿着酒壶,长吁短叹,心情不佳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孙策问周瑜的情况,华佗把事情如实说了,孙策久久沉默,对于周公瑾,他是完全无可奈何了,也不能理解,这个兄弟,怎么就对秦玊儿念念不忘,凌珠也舍得放弃,却不舍得放弃秦玊儿。
华佗自然不是来讨论儿女情长的,将自己近日查看军中士兵的情况分析给孙策听,病的重,人数多,药材匮乏,医力不足。最好的办法,是让这群人解甲归田。
孙策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华佗,不高兴的问:“那依照华神医所言,我要放多少人回去?”
“老夫统计了一下,最好是将病营中的人全放了,大概两千四百多人。”
“两千四百多人?你可知道一乡一郡能招收几个壮丁?”
华佗沉默,这与他一个大夫无关,他只关心人命。
孙策压抑心中不满道:“这两千四百多人中,其中不少是久经战场的老兵,对我忠心耿耿,作战经验丰富,他们是我军中砥柱,他们若走了,对我军中损失不可估量。”
“若不放人走,难道在军中等死吗?”
孙策更生气了,但又估计华佗有恩于军中将士,没有发作出来,只是重重“哼”了一声。
“吴候不愿放人,只有一个办法,”华佗也早料到了。
“什么办法?”孙策警惕的问,预感不是什么好的办法。
“如果吴候能不计前嫌,屈身去探望秦玊儿,与秦氏缓解矛盾,那是最好不过的事。”
孙策将手中酒瓶重重一摔,拍着桌子喝了一声“混账!”,红着眼道:“秦玊儿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她是我杀母仇人!”
“主公,两千多条士兵性命,难道比不过已故吴老夫人之仇?”华佗道,“何况,主公已经杀了秦玊儿一次,她吃尽苦头,受到了该有惩罚,何必还要执著,赶尽杀绝呢?”
孙策点着头,红着眼道:“好,既然我杀了她一次,也不怕杀他第二次,我现在就把刀再架在秦玊儿脖子上,逼秦沛为我军中士兵治病,看是他的脖子硬,还是我的刀锋硬。”
孙策说完起身,风风火火往外走,华佗万没想到,自己不仅没劝好,反是火上浇油,上前阻拦:“还请吴候三思啊,‘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是何必呢?”
孙策不理,他心忧军中病卒,没时间讲道理。
孙策喊吕蒙跟着,带了一队兵甲,骑马出军营,往城中秦沛所开的慈善堂去。
他有派人监视秦沛等人一举一动,所以对秦沛行踪了如指掌。知道他已出了林家,在江夏城南边买了一个清幽的大宅子,宅子百米不远就是慈善堂。原来也是个药铺,转卖给了他。
刚转入慈善堂所在的风行街,路就被堵住了,地上坐着的,躺着的全是人,他们大都脸色发黑,虚弱无力,“哎哟”声,咳嗦声四起。
这些人一直攒动到药铺门,明显药铺是挤不下这些病人的,所以只能在街道安置,好在天气不算太热,再等到下月,就难熬了。
有许多穿着干净的青衣小生,背着重重的药箱,或搬了个杌子,或干脆坐在地上,为众人一个个把脉,他们眉头紧锁,脸上汗水淋淋。
因为病情复杂,把脉时间也长,有的严重的,还要专门送进药堂,由秦沛诊治。
病情相对轻的,药徒们诊完脉,从药箱中取药,这些药都是炼好的丹药,不必回家熬制,价钱也相对昂贵,但是未收取病人一分一厘,反而还贴补银子给病人。病人拿着药,得了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治病不花银子,还得银子的事,古今也未有,病人拿着药,得了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看来,秦沛这次是花光家底,来为百姓治病。
孙策默默看着,刚才的气焰被百姓的疾苦打压下去,心情沉重起来。
“哎,各位官爷,请让一让,”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孙策回头见一个老汉推着推车,车上放着两个木桶。而老汉旁跟着一位穿着蓝花布衣,打扮十分朴素的女子,女子脸上涂了锅底一般,脏兮兮的。
此女见到孙策,转身就跑,孙策没认出女子,但认出了老头,忙跳下马去追。
孙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女子,将人拉住:“跑什么?”
女子回头看着孙策,目露恨光,狠狠推了他一下,整个人不知是因为气愤还是惊吓微微发擎。
这个眼神,孙策就确定是她了,起手帮女子擦脸,反被一口咬住手背,孙策任她咬着,发泄对自己的怨恨。
“哎呀,姑娘,快松口,这是吴候啊。”老头气喘吁吁赶来,把女子拉开,跪在地上连连给孙策磕头认罪。
孙策看着手上被咬出血迹的齿痕,问道:“你们来这干什么?”
“回吴候,我跟姑娘是来此为难民送馒头和水的,知道瘟疫横行,许多百姓遭殃,我们也想尽绵薄之力。”
孙策点头,将乔老扶起:“乔老,你有心了,可还记得我?”
乔老当然记得,长长叹了口气,看了看孙策,又看了看乔芮,孙策他不敢得罪,又心疼乔芮,他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乔芮也不说,每日以泪洗面,只以为女儿失去宠爱,被吴候赶出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