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道:“反正暂时也没地方去,就在这多待几日也无妨。”
秦玊儿没有异议的点点头,她现在顺从的像一只兔子,周瑜不禁想,如果秦玊儿对自己也言听计从,二人就不会到这个地步了。
“小孩,我们没吃东西,你这道观中有没有吃的招待一下。”
周瑜起身进观,端着一个簸箕出来,里面装着洗干净的毛桃,递给二人。
卫臻道谢,挑一个大的给秦玊儿,秦玊儿起身,道:“糯米还没吃呢,我去给它找点吃的?”
“它顿顿吃荤,比我吃的都好。”卫臻道。
秦玊儿不作声抱着糯米走了,“你去哪?”卫臻站起身跟着,“你不要乱跑,这深山野林,小心迷路。”
周瑜看着二人远去,却有些胆怯,他已经逃离躲在这里,还要面对怎样绝望的真相,才能彻底死心。
其实,他最想知道的是,秦玊儿现在是否快乐,她到底还恨不恨自己。
秦玊儿与卫臻在林子里转着,秦玊儿放了小糯米,现在是初秋,天气不冷不热,万物繁茂,它自己去寻条蛇,抓只兔子吃还是很简单的。
“玊儿,”
秦玊儿回头,看着黯然伤神的卫臻欲言又止,微微一笑:“怎么了?”
卫臻上前,轻轻捋起她被汗水沾湿的短发到耳后,二人无言对视,秦玊儿也大概明白卫臻担虑什么,抚慰一般的抬手到他胸前。
“我们再去抓只兔子吃?”秦玊儿将自己情绪提了提。
“我不是想说这个,”
秦玊儿低下头,“他是因为你来这的,”
“怎么可能?”秦玊儿一言否决,背过身看着苍然松林,“我跟他早没什么关系了,他最爱的人是凌珠,也许是凌珠出了什么事,所以他想不开了。”
“凌珠?”卫臻差点忘了这一茬,亏秦玊儿还惦记着,看来那次捉奸在床,对她打击甚大。
“对啊,”秦玊儿道,“他就是这么个自私自利的人,利用女人来为自己谋前程,现在又良心发现?做不了狠人,却又做尽了狠事。”说着自顾走了。
这次没有抓到兔子,却抓到一只山鸡,秦玊儿是不会做脏活的,卫臻一只手的确不方便,只能先把抓的鸡提回来。
周瑜已在竹枝前闭目打坐,盘着双膝,身子挺直,有模有样,乍一看,还真像个出家的道士。
无根见有鸡吃,高兴的蹦起来,卫臻便教他动手杀鸡拔毛。
秦玊儿搂着吃饱了的小糯米远远的寻了颗树坐下,心事很重的陷入沉思中,周瑜走到跟前也不知道。
“玊儿,”
秦玊儿似被吓了一跳,身子微微一震,抬眼见是周瑜,更为诧异。
周瑜蹲下身,秦玊儿紧张的把身子绷紧,往后挪了挪,远远看卫臻有没有过来,做贼心虚般。
“我看你很累,进观众休息吧,不要在树底下坐着,太阳燥热,又怕有虫子。”
秦玊儿低头不做声,“我有九分不好,也有一分好的时候,你不要当我是仇人。”
秦玊儿恨周瑜时,是真的恨,但每当想到他当初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心又软了。如果自己一直疯疯癫癫,能被他一直照顾,应该比现在开心。
秦玊儿忍不住问:“你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凌珠出了什么事,你想不开?”
周瑜惭愧的垂下头,他并没有凌珠的消息,“你放心,凌珠的爹李云幕,他与曹操关系匪浅,曹操许多幕僚都是他好友,凌珠启程之日,他也去了许昌,以他的能力,一定能保凌珠无虞。”
秦玊儿笑了一下:“你果然好计算,李叔叔比我爹厉害多了。你们拖垮了我爹,又有更好的用了。”
“玊儿,”周瑜见秦玊儿在说气话,心生疼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爹,我·····”
“不要说这些,我不要听。”秦玊儿把头一撇,“那你该欢欢喜喜的,名利双收,与旧情人也苦尽甘来,却又跑到这破庙来,给谁看呢?”
周瑜又好气又好笑:“我在这能给谁看,偏偏你跑这来看我,说明老天也觉我二人缘分未尽。”
秦玊儿脸红了一下,低下头,想骂一句什么,又想起周瑜以前的教诲,终于没骂出口。
周瑜小声问道:“你现在伤怎么样,头还是时不时犯痛吗?身子还是虚的很,我看你走不了几步就走不动了?你现在跟着他逃亡,风餐露宿,又不能按时服药,又不能好好休养,这哪里熬得过?”
“熬不过就死了,又不是没死过。”秦玊儿愤愤道。
周瑜道:“我本是个无恶不赦的人,你犯不着跟我生气,该保重自己身子要紧。你为什么不在爹身边,要跟着他犯险?如果再出什么事,我也无心无力救你。”
“不用你救。”秦玊儿满腹委屈道。
周瑜点点头:“看来,你是准备再死一次了。”
秦玊儿默不作声,“好,反正已经给我二人造好了棺材,选好了墓地,你就慢慢作吧,等作死了,我就把你尸体抢来,一起下葬。”
“你胡说什么呢?”秦玊儿听不懂,又似听懂了。
周瑜深深看着秦玊儿,恢复了往日的那份自信。
“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我早不是你周家的人了,死也不入你周家族谱。”
周瑜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纸,摊开给秦玊儿看:“这就是我当初写的休书,你自己看。”
秦玊儿不知道要看什么,“上面根本不是你秦玊儿的名字,是‘秦王儿’。”
秦玊儿不信,将信打开细开,果然“秦玊儿”的“玊”字少了一点,周瑜一直说没有休自己,原来是在名字上耍了小聪明。
“卫臻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不好听点就是‘背夫偷汉’,”
秦玊儿又羞又愧,又惊又喜,嘴上却道:“卑鄙,你被我抓奸在床,还反咬我一口?你不休我,我也休你。”
“你不用跟我置气,我只是告诉你,我周公瑾没有休你。进去休息,别把身子熬坏了,好好照顾自己,不然你死了,可就由不得自己的性子了。”
“我没有胡说,我生是管不了你了,”
秦玊儿轻咬嘴唇:“不用你管我,”
树干,歪着身子就睡了。
周瑜远远瞧见,想起于吉的话,从怀中拿出水心镜,但记得说要子时三刻,可惜现在时辰,远远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