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玊儿被周瑜安置在自己住的地方歇息,是道观后的竹屋,就一张竹床,一张竹桌,一把竹杌子,家徒四壁,但收拾得很干净。
现在天热,住在这里,四面通风,还能凑合,但若遇到雨天,一定漏雨,遇到大风,一定漏风,若是冬天,人被活活冻死都有可能。
秦玊儿有些心酸,想周瑜也是名门之后,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如今却甘愿躲在这里受苦。
“好好休息,我去借点米,给你熬你爱吃的鸡粥吃。”周瑜说完就走了。
秦玊儿看着竹榻,地方狭窄,也就够一个人睡,没有枕头,被絮也很破,露出一团黑色棉花,但秦玊儿一点都不嫌弃,毕竟周瑜都睡过了。
“哎,”秦玊儿叫住周瑜。
“有事吗?”周瑜柔声问。
“你是不是傻子,那水泼了就泼了,重新去打吧,你还真听那妖道的,等竹子长出来,再要回来?”
“打水太累,我打不动了,只能等着。”周瑜故意摇头道。
秦玊儿翻了个白眼:“吃不了这苦,就早点下山做你的大将军去。”
周瑜看着秦玊儿道:“不回去了,难得有这么个清闲地方,你如果愿意留下陪我,那是最好的。”
秦玊儿心跳了一下,见穿得破破烂烂的周瑜,虽然没有以前的光鲜,但依然神采斐然,难免触动往事。
“你别生气,我又不知好歹,说了你不爱听的,”周瑜苦笑道,这般卑微,反让秦玊儿不知所措。
秦玊儿转移话题问道:“那个道士,真的会法术?”
周瑜点点头:“的确是位世外高人,我初时也不太信,但见他点石成金,呼风唤雨,能与天神求祛病符,能与鬼差问轮回路,让我大开眼界,才知真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才不信呢,这么厉害的,这世上不就无灾无难了。”秦玊儿噘着嘴,保持自己行医者的倔强。
“这通天的法术,也有许多禁忌,更要顺应天命。天下纷争,是大势所趋,万人之命,皆有定数,也不能轻易改变的”周瑜挠了挠头道,“我也是个俗人,不懂这些。”
秦玊儿藏在挎包中的小糯米伸出头,对周瑜“吱吱”叫了两声,不知道是在赶客,还是在打招呼,秦玊儿慌忙将小糯米的头按进去。
周瑜叮嘱她好好休息,转身走了。
卫臻烤好鸡回来,问在打坐的周瑜,秦玊儿去哪了,周瑜告诉他安排了房间给她休息。
卫臻要去找秦玊儿,周瑜叫住:“卫臻,你现在断了右臂,与废人无异,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卫臻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以后只能跟玊儿一起,浪迹天涯。”
周瑜道:“浪迹?怕是逃亡吧。伯符是不会放过你的。”
卫臻道:“不放过?这次我虽败了,但也让东吴大伤元气,不要个三五年的休整,难以成事。若不是现在袁绍兴风作浪,丞相难以分身,孙家早已死于我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周瑜点头道:“此话不错,天意难违。你既然认命,就更不该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卫臻冷笑道:“将军,你还不服气?“就如你说,天意难违,我跟玊儿几番曲折,还是走到一起,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她也对我不离不弃,我们便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周瑜无话作答,卫臻也懒得多说,自顾走了。
无根是个大男孩,听懂了二人谈话,用愕然的目光看着周瑜,诧异问道:“那位短发漂亮姐姐,原来是你的夫人?”
周瑜没搭理,继续闭目打坐,表情凝重。
卫臻进观中寻了一圈没有找到秦玊儿,气冲冲来质问周瑜,他把秦玊儿藏到哪去了?
周瑜也觉奇怪,几人忙在各处寻找,这观虽不大,但前后山林可藏的地方不少,兜兜转转,都没见人影。
卫臻想到什么,往山下走去,果然在上道观的崎岖山道上见到秦玊儿。
秦玊儿坐在地上,一只手无力的搭在水桶上,小脸被汗水滋润得像烂熟了的苹果,微微张着嘴喘着气,已是有气无力。小糯米都无力背负,放在地上,任它去拨弄野花,追赶虫子。
卫臻阴沉沉的走过来问:“你去打水干什么?”
秦玊儿慌乱解释道:“我···我身上都汗臭了,想沐浴,但观里没水,所以自己来打。”
卫臻不动声色的看着秦玊儿,秦玊儿一只手紧紧握着水桶提手,桶中只有小半桶水,秦玊儿都难提动。
“这点水够你沐浴的?”
“我···积少成多嘛,”
“什么时候这般勤快了,我平时让你做点活,都是怨声载道,满脸的不情愿,上山都要我背着,现在居然自己去打水,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秦玊儿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嘛?”
“你心里想的什么,就是我的意思。”卫臻指着秦玊儿道,“秦玊儿,你眨眨眼我就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方才见周公瑾打的水泼了,你就想把水帮他打回来,是不是?”
“不是,不是,”秦玊儿起身急的跌脚否认道,“我就是打水给自己用的。”
卫臻根本不信她的解释,气闷闷的转身大跨步走了,秦玊儿追上去讨好般牵卫臻的左手:“夫君,别生气,你真误会我了。”但被卫臻不领情的甩开。
卫臻现在脾性捉摸不透,秦玊儿也有些怕他,不敢招惹,只能任他走了,自己悄然无声的跟在后面。
夜深,周瑜利用于吉教的法子,将手指头划伤,滴血入水心镜中,那镜中波纹很快将血汲收,镜面融成血红色。
子时,周瑜潜身来到安置秦玊儿的竹屋,虽然心里觉得行为卑鄙,但不将秦玊儿心中所想看个明白,如何也不甘心。
因为天气还有些闷热,竹屋的窗子未关,周瑜借着月光,看到竹床上只有秦玊儿一人休息,周瑜将水心镜从竹窗照进去,镜面发出一道幽幽绿光,把秦玊儿身子照亮,周瑜看见什么东西飞入镜中,转瞬,绿光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