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苏两家的婚事,乃陛下亲赐,自然不存在什么异议,况且两家都很赞成,卢氏去苏府,也只是确定日子罢了。
大唐律规定,成亲必须有三书六礼。
六礼便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六项主要礼仪。
卢氏和苏母选定良辰吉日。
下聘,也就是纳吉,日子就在三天后。
……
这一天。
对于长安百姓来说,不过是最寻常的日子,清晨依旧早早起床,忙活着一天的活计,毕竟一家老小都要恰饭的。
上午,正在忙碌的百姓,不经意间抬头,见到一排裹着红绸的车队,从头望不到尾。
“这是谁家下聘啊,好大的阵仗!”
有人不禁感叹,看这马车上的装扮,一眼便知车队的意图。
他身旁一个老汉,将双手揣进袖筒里,往那儿一蹲准备看热闹,顺便搭话道:“不晓得,之前也没听到啥动静啊?”
旁边是个书生,不像他们见识浅薄,道:“此乃房府的马车。”
“房府?哪个房府?”老汉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呢?”
“房相家!”
老汉惊呼出声,眼前大亮,“房相家只有房二郎到了成亲的年龄,难道是他成亲?他可是俺们的大恩人呐,俺得去看看。”
车队从前面驶过,那书生说道:“走,我等也去看看!”
“好,一同前去。”
和他一同来的书生,也正有此意,二人一拍即合,快步随着马车而去,凑热闹。
街上,和他二人同样想法的人很多,马车后面,长长的跟着一大群人,当然多是一些出来逛街,或闲来无事的人,就这样远远相随着。
百姓一路相随,最后在苏府前停了下来。
“是了,陛下赐婚,将苏小姐赐给房二郎!”此时,书生猛然惊觉,之后又落寞的叹息一声,“唉!可惜了,苏小姐怎么就嫁给他了……”
像苏珊这样的才女,仰慕者自然不少,且多是些读书人,这些人又看不上房遗爱,认为他配不上苏珊。
这话说得,总是酸溜溜的。
见恩人被一帮书生吐槽,老汉却不依了,“当俺老汉不存在是吧!你看不起谁呢,房二郎写出《三字经》,有本事你们也写一本啊。”
此话一出,几人一阵羞愧不已,他们对房遗爱的固有印象,对于他写书之事选择性失忆。
长安作为国都,自然是最先推行的,不少学堂开始用了。
如今已经传遍长安,走在路上,不时能听到有孩童读,“人之初性本善……”即使穷苦人家的孩童,也能念两句。
见他们低头,老汉更加来劲了,步步紧逼“还读书人呢,连俺个老汉都不如。”
几位书生落荒而逃。
当然,只是个小插曲。
苏府,已是正门大开,府内也收拾一新,苏亶亲自在门外迎接。
大唐下聘,礼数十分繁琐……
房玄龄和苏亶相互拱手行礼,进入大门。通过甬道,一同前往苏家家庙,庙门前,又拱手入门。
入门后,三次拱手,走到家庙台阶前,又相互三次谦让,苏亶从东阶入堂屋,房玄龄从西阶入堂屋,面朝东致纳采辞,之后才献上彩礼。
之后,苏亶行再拜之礼,在堂屋前接受彩礼,二人共同步出庙门,整个下聘礼才算完毕。
苏府内宅。
前几日,卢氏来谈下聘的日子,苏母自然没有瞒着苏珊,她虽然不能参与,但自己的婚姻大事,她怎么能够不关注呢,
几个丫鬟小环来回跑,为苏珊通风报信,“小姐,姑爷家房相来了,明媒正娶,嘻嘻……”
自从房遗爱和高阳退婚后,小环对他的态度终于好起来,算是认可了这位姑爷。
听着小环她们,一声声姑爷叫着,她既幸福又有点害羞。
……
房家二郎房遗爱、房蛮子成亲!极具话题性的事情,更何况女方是才女苏珊,更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城内又怎能不议论呢。
消息甚至都传入了宫中。
高阳有特意关注房遗爱,消息自然快一些。
高阳寝宫。
小宫女淑儿急急忙忙跑来,公主让她打探房遗爱的消息,她自然明白其中含义,“公主,房遗爱要成亲了!”
高阳拿着一本《三字经》,正在出神,闻言大吃一惊,“啊!他要成亲了!”
然后是一阵的沉默,高阳回过神来后,焦急问道:“是和苏珊成亲吗?”
“对,今天房相去苏府提亲了。”淑儿点头回答。
“苏珊见过惊才绝绝的才子,为何要嫁给房遗爱?”
苏珊的才女之名,高阳也是有所耳闻的,所以才会疑惑不解。
她黛眉紧皱,低声喃喃道:“本宫都已退婚了,她此时提出来,想必父皇不会拒绝。她为何不提?是畏惧房府权势?还是……”
“还是,那首诗是他写的?”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扼死在摇篮中,连忙摇头,似乎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或者是她不愿相信,“怎么可能!”
……
不久后,长乐寝宫,也得到了这则消息。
“哦,这样啊。”
长乐答应一声,望着远方怔怔出神,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
丽政殿。
长孙皇后和李世民也在谈此事,“为何这么快房遗爱就要成亲了?”
“听玄龄说,房遗爱此子太能惹是生非,希望他成亲后,能够稳当一点,皇后有何疑议?”
听到房遗爱惹是生非,长孙皇后不禁一笑,但脸色很快严肃起来,“只是漱儿那儿……”
“她又怎么了?”
一提到高阳,李世民神色有些冷,长孙一笑走到他身后,为他按着太阳穴,“臣妾听说,漱儿或许有点回心转意了。”
然后,她向李世民说了,高阳在得知房遗爱写书后,一系列变化。
皇宫之内,一切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哼!此事绝无可能!想解除就解除,想复合就复合,她当婚姻大事是什么?”李世民冷哼一声,毋庸置疑地说道。
“都怪往日太宠她了,才会如此无法无天,做出这等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