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钟婉兮还不解气。
她的脑海当中一直浮现着沈枝雀那一双略有些通红的眸子,心中顿时酸楚中来。
“楚时溪,你这个人……我都能想到你原来是这种人!你之前口口声声说着喜欢沈枝雀,结果在我们不在的时候,你转头就去跟另一个女人纠缠不清!”
“你真的是把我给恶心坏了!亏我当初还那么相信你,觉得你痴情又专一。结果现在好了,原来你就是那么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我现在就把话撂在这里了,你现在赶紧给我离开沈枝雀!滚出他的身边,给我离得越远越好!你这家伙根本就不配跟沈枝雀在一起!”
突然被钟婉兮骂的狗血淋头的楚时溪一时之间愣在原地,哑口无言。
不过楚时溪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皱起眉头,神情严肃:“钟婉兮,你刚刚说什么我跟其他女人纠缠不清?你给我说清楚。”
楚时溪不提这件事情还好,一提到这件事钟婉兮瞬间就像个炸药桶一样爆炸了。
她红着眼,指着楚时溪的鼻子臭骂道。
“楚时溪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这件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好意思装傻?你刚刚在衙门口跟一个女人搂搂抱抱的场景,我们全部都看见了!”
“真是恶心,我以为只有我哥才喜欢那种狐媚子,结果没想到原来你也是个品味的家伙!我真是搞不懂了!我们家沈枝雀那么好看,你凭什么不喜欢她!我真怕看错你了!”
听着钟婉兮突突地把话说完,楚时溪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沈枝雀和钟婉兮她们两个是误会了自己和南姬。
钟婉兮越说越激动,想到沈枝雀那副委屈的表情,钟婉兮更是气的眼泪都出来了。
“楚时溪,沈枝雀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你难道就忍心伤害她吗?你知道吗,她都难受的吃不下饭……”
南姬刚刚躲在楚时溪的身侧,几个彪形大汉就气势汹汹的冲着他们走了过来。
带头的是一个长着满嘴络腮胡的男人。
他那一双鹰眼,单单只是往人群当中一扫便看见了躲在楚时溪身边瑟瑟发抖的南姬。
那汉子顿时间面上一喜,赶紧冲着身后的几个家伙一挥手。
“快点,赶紧的把她给我带回来!”
南姬一听见他的声音整张脸顿时就惨白不少,她死死拽住楚时溪的袖子,豆大的眼泪就这样子无声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下来。
眼看着那汉子的手就要拉住南姬了,楚时溪冷着一张脸,伸手微微一抓,竟是轻而易举的将那汉子的手扭了过去。
那要抓人的汉子顿时间痛的哀嚎起来,周围那些来来往往的路人在听到这种动静之后,也忍不住纷纷投来了好奇又害怕的目光。
楚时溪神情平静。
“滚。”
“你让我滚?”
那为首的络腮胡汉子愣了一下,他一向都是嚣张跋扈,作为的百姓,哪个不是对他毕恭毕敬?
而眼前这个让他滚的家伙不过是一个小白脸一样的人物,他哪里能够受得了?
那汉子顿时间气红了脸,豆大的眼睛目露凶光。
“小家伙,你可别碍事。这可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你要是多管闲事的话,小心我今天让你哭着回去找妈妈。”
楚时溪对于他的威胁不屑一顾,甚至还忍不住嗤笑一声。
“就你?”
这轻飘飘的语气,无一不透露着嘲讽。
被他嘲笑的络腮胡大汉登时时间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他霎时间恶向胆边生,红着一双眼睛就扑向楚时溪。
一边扑还一边喊着。
“他娘的臭小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然而面对来势汹汹的大汉,楚时溪的眸子只是暗了暗,然后身形一闪躲过了大汉的攻击,接着他又顺手补了那汉子一拳。
那个大汉措手不及,他本来想后退躲过这一击,结果楚时溪故意伸腿一扫,汉子躲闪不及,踉踉跄跄最终竟是直愣愣地坐到了地上,震起了一片尘土。
那个汉子手下的其他人见势不妙,赶紧先去抓南姬。
楚时溪余光一扫,没有犹豫便拉住南姬,随后运用轻功飞身一跃,便拉着南姬离开了那混乱的场面中。
楚时溪并没有很想和南姬继续纠缠下去,他带着南姬落在了衙门门口后,便转身想要离开,回去继续给沈枝雀买东西吃。
结果就在楚时溪转身的时候,一直没有讲话的南姬忽然小心的抓住了楚时溪的衣襟。
她的脸颊比起先前,总算是恢复了一丝血色。
“大侠……小女南姬,不知大侠姓名……”
楚时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告诉你又有什么用?难道你还要以身相许不成?”
“这……”南姬的耳根红的厉害,她低下头,不敢去看楚时溪的脸。
见她窘迫,楚时溪也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淡淡地回了一句:“旁边就是官府,姑娘你之后要是还有什么事情,就去找衙门吧。”
说罢,楚时溪便不耐烦地想要抽身离开。南姬从来没有遇到对自己如此冷淡的人,她咬咬牙,再次拽住楚时溪的衣角。
楚时溪皱眉:“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点名的南姬有些后悔自己如此鲁莽的举动。她抿了抿唇,最终只小声地道了一句。
“多谢公子相救之恩。”
楚时溪的眉眼稍微舒缓了一些。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衣角从南姬的手里抽了出来,随后淡淡“嗯”了一声,便飞身离开,单留下南姬杵在原地,神情恍惚地看着楚时溪离去的身影。
楚时溪不知道,他自己刚刚和南姬两人在衙门前相互拉扯的举动,全部落入了恰好经过的沈枝雀和钟婉兮眼里。
“啪。”
看着春风满面的南姬,沈枝雀四肢发凉,手里新给楚时溪准备的玉佩一个手抖没接好,掉到地上磕裂了一个角。
在她身旁的钟婉兮因为沉浸在看到楚时溪和南姬两人拉扯的震惊之中,所以一时之间并没有察觉到沈枝雀异样之处。
她甚至还有些没有眼力见的拉了拉沈枝雀的袖子,语气当中充满了疑惑。
“沈枝雀,你说刚刚那个男子他为什么长得这么像楚时溪呀。”
沈枝雀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佯装镇定道:“因为他就是楚时溪啊。”
钟婉兮一听这话,顿时间如同吃了虫子一样,脸色复杂的不得了。
“那他跟那个女的怎么会在那里拉拉扯扯?他不是对你……”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钟婉兮赶紧闭上了嘴巴,她有些紧张的看向沈枝雀,小声的道歉道。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没事,你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沈枝雀淡淡笑了笑,指间却是不自觉的收紧。
这下子就算钟婉兮在神经再怎么大条也反应过来沈枝雀现在心里面肯定不好受。
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钟婉兮有一些不知所措。她咬了咬下唇,最后一把挽住沈枝雀的胳膊。
“沈枝雀,你别担心,楚时溪他肯定不是那种人的。而且依我看,那个女子长的就像是那种狐狸媚子,连你的脚指头都比不上呢!”
“虽然我不再喜欢楚时溪了,但是我也知道他这个人肯定是那种从一而终的人,心里只要有人了,就放不下其他人。你看,我差一点点弄伤了你他就恨不得砍死我。”
原本心里面还有些难受的沈枝雀在听到钟婉兮这般安慰,不由哑然失笑。
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碎玉佩,然后不动声色的揣到了自己的怀中。玉佩冰凉的触感透过中衣传到了沈枝雀的肌肤,冻得她一阵心凉。
不过到最后,沈枝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点点头,便带着钟婉兮离开了。
她们两个人离开了之后,沈枝雀就没了心思继续挑选首饰。
钟婉兮虽然一开始的时候还想带动气氛,让沈枝雀重新振作起来。不过看着沈枝雀心事重重的样子,钟婉兮实在是没办法拉着她继续玩闹,于是他们两个人很快就回到了客栈。
一进门,钟婉兮一眼就看到自家哥哥正在跟楚时溪两个人谈笑风生。
钟婉兮想到方才沈枝雀那忧郁的眼神,再看看若无其事的楚时溪,顿时真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之后,便拉着沈枝雀上楼了。
钟路繁早就已经习惯被自家妹妹各种嫌弃各种瞪了,所以他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但是楚时溪就不一样了。
他单单只是一眼就看出此时的沈枝雀心事重重,神情也比以往来的忧郁。
难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要不然他家师姐怎么会露出如此受伤的表情?
楚时溪的心顿时间纠在了一块,他也没有犹豫,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钟路繁后,便赶紧上楼查看情况。
“扣扣扣。”
一听到这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沈枝雀就知道是楚时溪找上门来了。
不过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那般热情地过去开门,相反,她低下头佯装不知道楚时溪在敲门。
坐在她身旁的钟婉兮一看沈枝雀这个架势,顿时间猜到了她并不想见楚时溪。
于是她干脆凶巴巴的冲着门外吼了一声。
“姑娘家谈话,男子别进来!”
钟婉兮这嗓子一吼出去,门外的敲门声果然停了。
沈枝雀咬了咬下唇,知道楚时溪肯定还在门外待着。但是她现在心里头烦的紧,压根没有功夫和楚时溪解释。
于是她干脆深吸一口气,拉着钟婉兮主动聊起来之前在街上看的那些首饰。
门外的楚时溪自然是将房内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在发现沈枝雀是在有意躲避自己之后,楚时溪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地方让他家师姐生气了吗?
楚时溪心中疑惑重重,他很想破门而入,向沈枝雀问个清楚。但是他也知道现在的沈枝雀应该不想见自己,所以楚时溪在门外杵了一会儿后,最后还是沉着脸,默默离开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沈枝雀这才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紧张和恐惧。
南姬这个人物对沈枝雀而言就像是心魔一样。
她和李烜明都是上辈子让沈枝雀恨入骨髓的人物。
但是,沈枝雀对于南姬的情感,和对李烜明的又不一样。
沈枝雀对南姬除了恨以外更深的是嫉妒,是自卑。
上辈子的沈枝雀为了能够在李烜明在心中博一份地位,基本上是将自己的自尊和人格全部都抛在了脚下,这才换来了李烜明对自己的一片虚情假意。
可是南姬不同。
她不管是出生也好,还是样貌才华也好。这个出生就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左相千金,从小就是被人百般宠爱,是令人遥不可及的存在。
她沈枝雀用尽一切才换来的一点点疼爱,对于她南姬而言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她南姬只要一出现,李烜明就会将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就像是后位。
和她相比,沈枝雀感觉自己就像是地上的尘土那般卑微。
沈枝雀知道自己比不过南姬,所以上辈子的时候处处忍着,让着她。
可是南姬就像是逗小猫小狗一般,总是处处刁难她,嘲讽她。
甚至就连李烜明要沈枝雀出国,成为邻国皇子的玩物,也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南姬。
因为当时那个邻国的皇子看上的人本来是南姬。
可是李烜明舍不得让南姬受苦,于是在南姬的怂恿之下,就让一直做南姬替身的沈枝雀替她远走。
沈枝雀当时在邻国受到的屈辱有多么的深,她对于南姬的恨意就多么的浓烈。
好不容易,等沈枝雀回了京城,回到李烜明身边,南姬又处处嘲讽她,每日提醒她沈枝雀就只是一个替身罢了。
在李烜明登基,他们身处后宫的时候,南姬更是变本加厉。
她仗着李烜明对她的宠爱,总是故意让其他妃子孤立沈枝雀,甚至隔三差五的就要克扣她的月钱,让沈枝雀一个妃子在她身边干着丫鬟一样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