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叶窈窕全然不知。或许她听过,却也是听听就算。毕竟高考的消息在七月份的时候,已经通过报纸广播传播的人尽皆知。知青点的人再次沸腾起来,以前就开始复习的现在更加努力了;半信半疑的也开始加入到复习的行列来。
大高个儿卢志刚甚至提议让跟叶窈窕组成一个互助合作学习小组,毕竟叶窈窕弄出来的合作社每一个都发展得很不错。可是这个就建议遭到了正要从知青点搬出去的蔡苹的反对。
蔡苹是最早知道将要高考的人之一,也是早就想好要放弃高考的。她虽然也是高中学历,可是当年在学校里头根本就没有学习,一天天的尽跟着同学一块儿玩了,这好不容易丢掉了书本,她哪里还想捡起来?不过,蔡苹自己不想考,但她想让魏子健试试。在蔡苹看来,这些人都疯了,叶窈窕那样一个绣花枕头,除了长得好看点儿,别的能有什么?、
随着蔡苹和魏子建的婚期越来越近,蔡苹对叶窈窕的忌惮超过了米兰。反正现在米兰已经是秋天的蚂蚱根本就蹦跶不起来了。只有叶窈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见到总觉得比一次更漂亮也更有气度。
一个小小的村姑身,居然显得有气度,这就让蔡苹有些不能忍受了。毕竟跟叶窈窕相比,自己还是个城里人呢1!
“蔡苹你自己不考,别耽误我们!”知青点的大高个儿,自从一米九来了以后就改了外号,大家规规矩矩叫他大名:“就是,卢志刚说的对,人家叶窈窕比我们先学,到时候互相借鉴一下不是很好?”
蔡苹冷笑:“你们可真是蠢,还是你们想巴结村长想少干活,所以非要把叶窈窕叫?”蔡苹在知青点比米兰受欢迎,谁也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刻薄话来。场面一度很安静,还是卢志刚轻轻咳嗽了一声后说道:“行了,不这都是看个人,反正我去找叶窈窕,加入学习小组,算了,就叫学习互助合作社,你们谁要去的就跟,不去也不勉强。”
卢志刚摸了摸自己的鸡窝头:“我觉得你们还是好好考虑考虑人家同不同意的问题比较的好!”
知青尤烈也赞成:“卢志刚说的对,听说叶窈窕拿高中毕业证,红旗中学原来的臧校长难为她,出了很多难题,结果高三好多男生都不会,人家叶窈窕轻轻松松就答来了!”
后头有人就不服气:“红旗中学这样的乡下中学教学质量也就那么回事,你看看安歇老实,哪一个有真本事的!”
一脚刚刚踏进们的魏子健闻言不由顿了顿没有当即就进来,蔡苹听见不由生气地说道:“你们这些人可真讨厌,你们学问身,倒是去教书啊,怎么就没人要你们呢!”
曾经的小苹果现在变成特辣的尖椒,让人乍然受不了。大家虽然觉得蔡苹说的过分,可是他们刚才那样议论也不大好,所以一个两个被蔡苹呛声也就都没有吱声。
蔡苹并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只将这些人的表现归结到他们不敢跟魏子健怎么怎么滴。心里更加得意起来,她斜了眼卢志刚,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你们中要是有人想要互相学习,不如跟我们家子健结对子。子健以前跟叶窈窕是同学,现在还是老师,学习可比叶窈窕要好多了!”
卢志刚没说话,只是闷着头拿本书走了出去,尤烈看了眼众人,也跟着走了出去。后头有两三个人看看蔡苹,又看看走远的卢志刚和尤烈,牙一咬,头一低,也跟着走了。走到一半,像是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又转回了自家屋子。这就是两边都不参加的意思。
剩下的几个人权衡利弊,他们中真有人就像蔡苹说的那样是为了讨好叶建国,想着到时候随便给叶窈窕教些题目,叶建国也能少让他们做事情,他们也好专心致志复习。
但是正如蔡苹说了,魏子健肯定比叶窈窕学习强很多。虽然他们没有证据,可是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魏子健已经听明白了事情发生的始末,他眼睛眨了眨,心里一时激动。虽然蔡苹是在跟叶窈窕打擂台,可至少说明他跟叶窈窕站在了同一高度!
“大家互相学习,虽然我一直没有丢开课本,但是你们都是大城市来的,懂的肯定比我多,咱们在一块儿一定能够取长补短,大家说是不是?”
魏子健一本正经的时候,还是很能够唬人的。剩下的人中很快就有人走过来跟魏子健握手:“我们高中课本不全,魏老师你能不能帮我们找齐?”
魏子健一看,有三五个人一脸期待地看着他呢。他瞬间心情变好,点头同意“行啊,大家也可以发动一下亲朋好友,我听说有一套数理化自学...”
蔡苹拉了拉魏子健的衣袖,这一套数理化自学丛书那可是自家父母托人从外面弄来的,来之不易呢!蔡苹有些后悔自己头脑一发热就说出了学习互助合作社这样的话,毕竟叶窈窕可没有这些东西!而魏子健对人向来热心,如果有人问他要,他是一定会给的!
“子健,跟我出去说句话啊!”蔡苹拉着魏子健就往外走。
“怎么了,苹苹?”魏子健眼看蔡苹把她从屋里拉到知青点茅厕旁,不由有些纳闷。蔡苹没说话,她指了指男女厕所,让魏子健去男厕所,自己则去女厕看了看,等从魏子健的口中得到确切消息没人时,蔡苹这才小声地说:“你别傻乎乎地把那套学习丛书给他们看。”
魏子健目光一闪,说话也温柔起来:“我知道苹苹对我最好,但是苹苹这些知青们不容易,咱们既然有就让他们看看吧,不管是我考了还是他们考了,我觉得都挺好!”
就知道会是这样!蔡苹急了:“这怎么能一样呢子健!”蔡苹拉扯着魏子健的衣角,惦着脚趴在魏子健的耳边低声说“我不想他们考,我就只希望你考!”说完就想溜走,魏子健并没有让蔡苹溜走,而是揽着她的腰,深深地口勿·住蔡苹。
“我说你俩偷摸来这儿做什么呢,他们还说蔡苹不想让魏老师加入我们呢!”
魏子健赶忙放开蔡苹,蔡苹脸一红,刚想跑开,却怕魏子健被这几个人给骗了,舍不得走。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大家把自己的书都拿出来,没有的人就抄一抄。几个学习基础比较好的人,就负责答疑解惑,基础差的多干活也好让人家给他们讲题目。
魏子健听了蔡苹的话,终究是没将自己已经有了一本数理化的事情给说出来,回去后惴惴不安还是蔡苹用女性的温柔抚平了魏子健的创伤。这是后话不提也罢。
比起蔡苹和魏子健那边的济济一堂,叶窈窕这边加叶京也就五个人。大高个卢志刚还有些不好意思:“叶京,你们就收下我们吧,反正我们没有回头路了。”
叶京就看自家妹妹,叶窈窕其实无所谓,反正她要带着叶京学习,多一个两个的根本无所谓。叶京却又不同看法,这一个知青点的知青也就卢志刚和尤烈两个人过来找他们兄妹俩,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别人都看不自家妹妹。就冲这,叶京就愿意办好学习互助合作社!
自此,以叶京叶窈窕兄妹为首的甜水学习互助合作社,和以魏子健蔡苹为首的高考复习冲刺班擂台自此展开。叶窈窕没把这个当回事儿,除了约束叶京学习,就是让卢志刚和尤烈抄写数理化自学丛书还有叶宸寄来的复习资料。比起卢志刚对叶窈窕兄妹满满的信任,尤烈其实心里根本就没什么底。哪知道过来之后才发现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他们俩,自己就已经有了学习资料,更难能可贵的是,叶窈窕的数理化格外的好,尤烈试着拿一些特别难的题目问她,人家都是轻轻松松就回答了出来。
更让尤烈欣喜若狂的是:在叶村长家复习时不时还能吃到可口的小吃。村里合作社自家产的桃酥都不叫个事儿了,什么绿豆糕、白糖糕、猪油糕这些他们平时吃过的,还有他们没吃过的什么白玉糕。因为叶窈窕还要给村里研制新品,所以时不时就有好吃的。
今天也不例外,做的点心其实不稀奇。就是甜水村人偶尔有人会吃的馓子。不过叶窈窕做的这种跟甜水村人平时吃的不一样。甜水村接触到的是长圆形的,但是叶窈窕这边做的却是小巧的椭圆形撒子。这种比寻常撒子细,也比寻常撒子好拿,更比寻常的撒子香脆。
尤烈闻到香味的时候,其实想跟卢志刚一起告辞的。不过那油炸撒子的香味实在是太霸道了,两个人没忍住站在风口多闻了一会儿,这不正好就被林红和叶建国看到了,叶建国是个男人,到底粗心,笑了笑就进屋去了。两个人有些尴尬地跟妇女主任告辞,林红没让走,进去一人拿了一把茶馓。
尤烈和卢志刚一商量,干脆把自己的粮食,家里寄来的各种干果和菌菇桂圆这些统统拿到了叶家,虽然没有明说,就是想搭伙的意思。
林红大大咧咧的性格,当然没意见。叶京不同意,怕妹妹辛苦,却被林红一句:“那也没看你帮你妹妹切菜剁肉”给堵了回去。后来还是叶窈窕说了一句:“反正做一个人的饭也是做”,应了下来。
知青点的人原本吃惯了卢志刚和尤烈的东西,现在乍然一看他们这样,很多人心里都开始不舒服,有人甚至开始说酸话,直说卢志刚和尤烈人家心眼多,很多人就差没有直说这两个人为了讨好叶建国无所不用其极。就这样原本抄了魏子健的数理化丛书没有给他们还觉得愧疚的人,现在提都不提这件事,更多人在心里偷笑,只说这两个人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毕竟叶建国虽然对尤烈和卢志刚很照顾,但叶建国对其他知青的要求也比从前松快了很多。蔡苹原本就不想参加高考,后来跟魏子健结婚后很快怀孕,自然更加不想看书。不过,魏子建和一群知青的高考复习班到是如火如荼地开展着。
相较之下,叶窈窕的学习互助合作小组就安静了很多。到目前为止,合作小组一共就只有五个人。村里也有一两个想参加高考的,权衡了一下,全都去了魏子健的高考复习班。许是因为人多,也许是因为资料珍贵,魏子健在知青吴月姑娘的建议下,每一个用数理化从书的人都给了五毛一块不等。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了高考这一天。高考复习班和互助合作小组的人泾渭分明地走在路两旁。魏子健很久没有看到叶窈窕,乍然看到,不由失神。叶窈窕,长得是越来越好看了。
不,好看不足以形容叶窈窕的美丽,她身有兰花的静怡雅致,有玫瑰的娇艳,有莲花的清丽....魏子健偷偷地瞥了一眼,又瞥一眼....
这一眼恰好对叶京那双看透人心的双眼,魏子健下惯性地冲叶京笑了笑。叶京却回以魏子健一个大白眼。
“有些人能什么能?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村长家的儿子,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还有些人真是蠢得跟猪一样,好好的知青点不住,非要跟农村人混在一块儿!”知青点最近跟魏子健关系不错的吴月看不惯叶京这样,不由出言怼人。
“吴月,你口口声声农村人,魏子健就不是农村人,你不还巴着人家?”卢志刚大大咧咧说话却很锐利。说完还要补刀:“不过,人家都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我劝你还是别跟人走得太近!”
吴月彻底生气了:“你说什么呢?怎么心里这么龌龊呢?”
“行了,卢志刚你就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了,咱们开开心心去考试,你管这些破事做什么?”叶京看不惯吴月和魏子健这些人,却也不想让卢志刚因为他们影响自己的心情。
“叶京,你们怎么走?我一个学生一会儿开小手扶来接我们,你们也一起吧!”魏子健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叶窈窕。
叶窈窕像是没听到这边的情况,目光一直落在路,魏子健不由自主顺着叶窈窕的目光看过去,却见一辆军绿色的吉普冲着这边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