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飞路一家高档酒楼包厢内,莫令坤坐在皮质沙发上传达上级的命令。
莫令坤正襟危坐,“昨日,接到了重庆方面的电报。上峰指令,即刻除去汉奸头子李翊君!”
“大汉奸多行不义,早该将其清除!”一名壮实的年轻人极不可待地站起来,“队长,我去!我想多带几个人,安排在他颤回家的路上伏击他。”
后边一位小伙站起来,“队长,李翊君身边保镖和打手甚多,这样,恐怕是不好下手!”
年轻人叫刘毅,这两位都还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听莫令坤说的,他脸色苍白,声音都在打颤,
莫令坤望着他们,微微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吕七回了重庆总部,陈茉莉出事牺牲后,莫令坤身边能打能干的人不多。身旁这两年轻,不久前刚从中青班毕业才来上海不久,还没有独自执行任务的经验,更没有与特务头子硬碰硬的底气。
莫令坤不说话,眼光从眼前在座的人身上掠过,
论狠绝,没人比得上吕一论计谋,他们也比不上茉莉。
说起陈茉莉,莫令坤不禁深深自责起来。
这时,从包厢的门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刘毅神色一凛,快速走到门前,打开了门上的瞭望口望去。他从瞭望口看清楚了,是楚远乔那张熟悉的面孔。
刘毅一滞,赶忙为他打开了门。
楚远乔进了门,觉得今日气氛很严肃。他扫了一眼屋里所有的人,一个个脸色都很凝重,他点头在沙发上坐下。
他转向莫令坤,眼里是期待的神情,“莫队,找我有事?”
莫令坤朝他点点头,将军统下层下的指令再说一遍,“上峰有令,除去上海汉奸头子李翊君!”
“哦,上峰终于下令了。”
楚远乔点头,眯眸沉思。
李翊君在伪政府得势,皆因日本人对其的捧颂。李翊君越来越自负,也很是嚣张,眼里看不上重庆政府,不时大放厥词,发表对重庆政府的不满。
周佛瀚都知道审时度势,及时去联系重庆政府,获得了重庆那边的信任。他对军统特务也睁一眼闭一眼,不再对军统的人进行追捕。
李翊君却不如周佛瀚审时度势,依然捧着日本人的臭脚当宝贝。重庆政府对他很烦,军统头子下一道密令决定除去他。
楚远乔不出声,莫令坤不得不问他,“远乔,你经常和那些特务头子接触,我们要除去李翊君,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计谋?”
莫令坤坤主动问他,想来是没有好的计划。今天,他召集上海站的人来,就是要研究一个可行方案。
远乔收回目光,清清嗓子,“李翊君这人很谨慎,防范也很严。他出行时保镖很多,出门总是前呼后拥的,如果真想强取,恐怕会很难,”
“嗯,对呀,我也是这么想。”
刘毅附和着他,为自己刚才的发言而得意。
莫令坤蹙眉,瞥了他一眼,“远乔的话没说完,请继续!”
“我是这么想啊,要想在他身上硬来,譬如暗杀什么的,可能是不行。为何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智取?”
“智取”
莫令坤一愣,追问,“如何智取?”
“队长,您不是让我调查李翊君?”
远乔黑眸一闪,笑道:“这人不经查,一查,毛病真不少。”
“哦,你有发现?”
“嗯,自然是有的。”
远乔笑一笑,“这人自负,刚愎自用,一张嘴臭得很,到处夸夸其谈,不少人都烦他的。”
“哦,说来听听!”
莫令坤很感兴趣。
“其他的也罢了,他呀,就是嘴太臭。有一天,他大概是喝多了,不知怎么的和日本宪兵队队长较上劲儿了,嘴巴欠抽,他既说人家岗村队长是一介武夫。”
远乔撇撇嘴,“唉,跟人日本人较啥劲?他呀,有些得意忘形,如果不是川崎司令光罩着,我看很多人都会抽他。”
莫令坤眸子一亮,“你的意思是?”
远乔黑眸一凛,诡异的表情一闪而过,“那岗村心里恨透了他,发誓一定要报仇的。我们何不助他一臂之力呢?”
“嗯,想怎么做,说一说!”
“冈村一直对他很不爽,让冈村去对付他!李翊君仗着日本总部器重他,就以为他在政府就可以作为作福,先让他得意着吧,到时候,只差一把火,”
楚远乔得意地一笑。到时候他就火上浇油,说李对日本宪兵队不满,总在工作上想方设法与宪兵队争权抢功。
尤其说李根本瞧不起,说一介武夫混得不好没本事,冈村会咬牙切齿地发誓要除掉李。
莫令坤暗搓搓地笑,“看来,你是要准备做这煽风点火的人?”
“不仅煽风点火,还要借刀杀人。”
楚远乔淡然一笑,“莫队长可通过某些人对周佛瀚透透气,适当施以压力,让他误以为重庆方面也在拉拢李翊君,他心里嫉妒,自然会派能说会道的,与岗村关系密切的人去做。呵呵,这几天,我会周佛瀚那里去,随时鼓动,并煽风点火。”
“对周佛瀚施加压力?对我来说简单!”
莫令坤抚掌道:“好,好,不愧是苍狼,计谋超人!那,我们不费一刀一枪,等着看好戏。哈哈,真是妙!”
“队长,您筹谋许久,不就是等这一天?”楚远乔吹捧道,“军统上海站一直在战斗的一线,死伤了弟兄无数,是时候借力打力了。”
听他这么讲,莫令坤眼眸泛起了泪光,“日本鬼子在走下坡路,离失败已不远。这些年来,死在这些汉奸特务手下的兄弟不计其数,我们的损失的确是惨重的。血债,就该血来还。”
屋里所有人神情一黯,间谍战的惨烈不亚于前线部队的战斗,在敌占区坚持战斗的无名英雄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楚远乔抬头,“队长,我相信,这是黎明前的暗战。抗战的胜利总有一天会到来,那些英雄的付出和牺牲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