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们的狂热也并非是无脑,要知道,在秘境中发现传承,得到传承后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可是山海界文艺界多少年来经久不衰的老梗了,就这还有无数话本写手仍在兢兢业业、孜孜不倦地开动脑筋,幻想各种稀奇古怪的传承出来,读者还都买账。
现在,话本中的剧情在眼前展开了,就问你想不想看接下来主角开挂!
那当然是想的,如果那个主角是自己就更好了。
普通观众们兀自癫狂,唯有宗恪察觉到了情况不太对。
他一手打造的洞府,里面都有什么东西自己还能不清楚么?传承当然有,但都是阵法之道的,与灵隽八竿子打不着。
至于宝物,也有不少,可当初他给阵灵的要求是必须他本人前来,才能取用那些宝物那时候他可还没想到自己会那么早死,更没想过收徒或是将墨阳玉佩给别人的事情。
灵隽走这一趟,很可能是啥好处也没捞着。
再看她用的还是这种稀奇古怪的出场方式,嗯总有点不太妙的感觉呢。
宗恪开始忐忑不安,患得患失。
洞府里不会出了什么事情吧?
无论观众们有多少想法,反正灵隽也不在乎,她在重新出发之后,或许是吸收之前的教训,老老实实刷起积分来。
哎,寄希望于一夜暴富是思想不端正,做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灵隽摆正心态,老实刷分,路上遇到了一小波兽潮,不过她凭借风骚的走位与高超的技术提前躲过了高阶凶兽的追杀,还顺手捞了几只落单的凶兽,收了一波积分。
虽然这一番表现也很厉害吧,但和观众们希望看到的大场面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有人失望,也有人觉得她这是在藏拙,等遇上劲敌才会展现在遗府之中得到的高阶传承,吊打一众参赛修士。
如此嚣张的说法自然引起了其他热门选手支持者的不满,于是在酒楼、茶馆乃至城池广场之中,都能听见为此争吵的声音。
暗渊,真是个腥风血雨的女人,不愧是魔道剑修。
也许是冥冥中命运自有安排,灵隽的刷分之旅还没过几天,解说忽然发现了一个大惊喜宣如昇已从秘境西部进入中部,分析他的行动轨迹,他很可能在后天与暗渊相遇!
打起来打起来,快打起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观众们仿佛已经买好了剑道天骄对决的门票,就等着比试开始了。
目前,宣如昇还不知道接下来他将遭遇什么,但早就标记了这个不请自来的灵奴的灵隽却清晰感应到了他的接近。
她露出了一个极其反派的阴森笑容,也说出了那句flg一般的经典台词:“哼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但
狠话放得好,灵隽还没想好怎么搞死宣如昇而不被他背后的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可若是只打一架收拾一顿,又不够解气。
难啊难啊!人生多艰。
“要是再来个和宗恪的洞府一样可以屏蔽掉秘境内的监察阵法和浮标的遗迹就好了等宣如昇进去了,兜头给他罩个麻袋,暴打一顿再拆了他”
刚刚还吃了遗府的亏,表示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灵隽故态复萌,果然年轻人就是太浮躁。
但老天确实对年轻人颇有优待。
灵隽没想到,她很快就会梦想成真了。
事情还要从英勇无畏地跳进了熔岩地脉里的太叔恒说起。
太叔恒的目的人所共知他想要抓捕地脉火灵。
这位魔道天骄主修的是火之大道,平日里就有收集灵火、阴火、异火的习惯,但火性暴烈难融,随着他收集到的火焰越多,火焰之间的冲突就越剧烈,让他吃够了苦头。
要解决这个问题,要么是狠下心来闭个几百年关一点点将火焰融合,消耗的时间不说,失败的可能性还很大要么是壮大心火,以心火吞噬所有火焰同样耗时耗力要么,就是抓捕火灵了,这是一条方便快捷轻松的路。
以大多数魔修急功近利、投机取巧的性情,当然是选择最后一种。
太叔恒虽不至于吃不了苦受不了罪,但他早年为了修炼结下不少仇人,在龙渊论剑上一鸣惊人后,那些仇人可都盯紧了他,这种时候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闭关几百年等着仇人发展壮大再来寻仇。
天地间的火灵十分稀少,主要分为天火之灵、地脉火灵、尘烟火灵,分别来自天、地、人三道。
天火之灵通常在大规模的流星天陨中出现,已千年不曾现世地脉火灵深居地层深处,往往只在熔岩地脉喷发之时才会偶然显出行踪尘烟火灵诞生于人间尘世,毫无规律,缥缈难寻。
太叔恒原本正为此事烦忧,没想到刚来泰璋秘境就遇到了熔岩地脉喷发,即便危险再大,他也不可能放弃这么个得到地脉火灵的机会。
地下深处,滚滚熔炎如黏稠的血河,但却比血河要炽热太多,也凶险太多。
有法宝护身,再加上早已炼化多种灵火,太叔恒并不惧怕熔炎中那恐怖的高温,但追寻地脉火灵的行动并不顺利,因为熔炎之中除了浓郁至极的火之大道本源之力外,还有土之本源两者不相上下,他凭借灵火对火灵的感应寻找它的踪迹时,总是频频受到干扰。
又一次失去那抹魂牵梦萦的气息,太叔恒停下脚步,眉头紧锁,目光不善,但唇边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再生气又能如何,他还能在地层深处抽光无穷无尽的土之本源?
事发突然,太叔恒之前毫无准备,现在就只觉得万分棘手,思来想去琢磨不出个办法。
若此时有个擅长土之大道的修士在就好了,没有的话,来个灵族也行啊
这个幻想在他脑中一闪而逝,太叔恒休息片刻之后,继续上路,追寻行踪缥缈的地脉火灵。
如是过了大半个月,他时不时感知到地脉火灵踪迹,却又总是在快要追上的时候受到干扰,被打回原点重新开始,简直分分钟让人气吐血。
太叔恒莫名产生了一个想法他就像是被吊在眼前的胡萝卜引得不断前行的蠢驴可真是够了!
暴躁魔修无能狂怒,在线咆哮形象全无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熔岩地脉中没有监察阵法和浮标。
地脉火灵似是发现了有人在跟踪它,但却没有逃之夭夭,而是像个狡猾调皮的熊孩子一样时不时撩太叔恒一下,就比如现在,它连让太叔恒好好生会儿气的时间都不给,又一次现出了行踪。
太叔恒面沉如水,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跟了上去。
他并不是个普通魔修,被地脉火灵钓着耍着的时候,他也在心中不断完善火灵抓捕计划,目前心中已有了个大概,火灵再耍也耍不了多久。
“等落到我手里!”
太叔恒咬牙切齿地跟上了火灵。
在熔岩地脉中待了这么久,又同时在心中反复确认抓捕计划的细节,他不知不觉间就忽略了周围的一些奇怪之处。
这一次火灵的行踪比之前几次都更清楚,太叔恒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全速朝火灵前进。
在他前方,熔炎连绵如汪洋大泽,火灵悠闲地徜徉其中,半点也不惧怕那个即将到来的敌人。
地脉火灵如此自信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是他的领地,他的世界,在这里,他就是唯一的王,任何人都休想伤害他夸张点说,它就是在海底龙脉中的渊永,夺回了玄明剑的灵隽,会怕太叔恒才有鬼了。
他之所以乐意逗着太叔恒玩,完全是看在此人收集的那么多灵火的份上不错,他好久没吃过外面的“零食”了,不知道这些灵火都是什么味道呢?
这个混乱而又平衡的世界,猎人与猎物的位置从不固定,万物生灵,各凭本事,互相残杀,力争上游,谱写一曲残酷的赞歌。
看着远处缓缓出现的身影,地脉火灵兴奋地笑了,眨眼间灵体散去,化作无尽火焰,融入无边的熔炎大泽之中,朝太叔恒杀去。
一路上受够了气,终于见到正主,太叔恒也是怒不可遏,一人一灵瞬间纠缠在一起,厮杀起来。
太叔恒炼化种种火焰,在进阶元婴后便已练就琉璃火体,火之大道的许多攻击都难以伤他分毫,即便仍旧无法完全防御住火灵的攻击,也能将之削弱三成。
在火灵面前,他不敢也不能祭出他最擅长的不灭灵火大阵,只能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比如扔出极冻冰霜玉、玄一重水、三光神水等极其克制灵火的宝物。
多亏了他过去际遇不凡,收集到不少此类法宝,能在此时派上用场。
但相比于周围无边无际的熔炎,这点损伤也只能让地脉火灵一开始有些受罪,过不了多久便能恢复过来。
太叔恒神色凝重,谨慎地祭出一道灵火。
地脉火灵眼睛一亮,瞬间便被灵火吸引了九成注意力,散落的火焰瞬间凝聚,一口将灵火吞噬,就跟吃掉一块小饼干一样,特别轻松。
太叔恒面色扭曲了一下,愤恨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但地脉火灵才刚尝了个鲜,又岂会轻易放过太叔恒,立刻便追了上去他试探了这么久,确定太叔恒没什么本事,那股子狂妄自大无法继续压抑,甚至觉得之前谨慎地引太叔恒来他的主场太过浪费时间了。
察觉到火灵的追逐,太叔恒冷冷一笑,似无意又似有意地撞回来路,逃跑的速度比他来时快了不知多少。
但地脉火灵的速度比他更快,不过片刻便即将追上他。
就在此时!
地脉火灵心中猛地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如同过去每一次遇到危险时一样,他下意识地散开灵体化作火焰,想借此躲避。
然而太叔恒等的就是他主动散开!
这种状态的地脉火灵,实力远不及凝聚灵体之时,只有这样太叔恒布置的陷阱才有一线成功的希望。
“嗖嗖嗖!”
七道寒光接连飚射而出,熔炎那炽热的火光也难以掩住它们的光芒,更无法融化它们与生俱来的冰寒!
七根长钉破开岩浆,极具灵性、精准无比地扎在了火灵散开的火焰之上,将一道道仿佛来自极地冰海的寒流打入火焰内部,之后猛然炸裂!
地脉火灵分散开的火焰多不胜数,被伤了七朵也不会影响它重新凝聚灵体,遭遇暗算后的极致痛苦只影响了它一瞬间,下一刻它便将那七朵火焰从本体上割裂,愤怒无比地盯着让他一不小心吃了个大亏的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掀起熔炎巨浪,让这个可恨的人族死无葬身之地。
“别急,别急。”太叔恒抬手制止了他的冲动,“难道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么?好好感应一下,这七朵冰霜火焰多么美丽,不是么?”
地脉火灵愣了愣,旋即脸色大变他明明已经抛弃了那一部分灵体,为何却仍能感受到他似是受制于人?
“我压箱底的手段,七魄截魂钉,定魄灭魂,感觉如何?”太叔恒笑意盈盈,“你虽是灵族,魂魄受损也免不了境界跌落,甚至灵种破碎吧?”
地脉火灵沉默不语,仿佛陷入了挣扎之中。
太叔恒趁热打铁地劝说,“成为我的火灵,我也无法抹去你的灵性,虽然需要帮助我管理灵火,但等我修为提升,心火增强,能轻易压制住那些灵火,我也能放你自由”
“你不相信?我们大可立下天道誓愿!”
“凭我的天赋,千年之内必然能将那些灵火尽数压制,只是千年而已,对你们灵族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地脉火灵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满是讥诮,“有工夫在这里摇唇鼓舌,絮絮叨叨,不如好好想想,你该怎么活下去吧!”
这次轮到太叔恒愣了,他没想到都到了这时候地脉火灵还能和他硬刚,难道他要同归于尽?
但地脉火灵只是嘲讽一笑,眨眼间融入熔炎之中,消失不见。
“他竟然真的不怕我动手?”
太叔恒心中满是疑惑,犹豫片刻后没有动手,而是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