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林呵呵一笑,一只手已经将坐在他与孟洁中间的妹子扒拉到一旁,那妹子看上去有些高傲,但也没多说什么,乖乖的坐到宪子华的身边,拿起酒杯给宪子华敬酒。
推杯换盏后宪子华总算借着放水的由头跑去抽了根烟,他边抽边看着包房里的情况。透过椭圆形的门玻璃能看到张成林还在粘着孟洁,那只已经长出老年斑的手慢慢的在孟洁穿着肉色丝袜的腿上游走。
“操。”宪子华低骂了一声。
“今儿是谁招惹我们华哥了。”
宪子华回头一看,正是刚才给他敬酒的妹子,长得倒是不错,娇小可爱,大眼睛呼扇呼扇的还挺勾人。这妹子瞧着眼熟,应该是经销老房找来的。来这里的妹子都很好上手,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平时宪子华偶尔也喜欢逢场作戏,但今天他根本提不出这个兴致来。
“没啥,酒没喝舒服,你先进去玩吧,我晚上还得送老板回家。”宪子华的话已经足够明白,示意这妹子找下一个目标,妹子当然也就知趣的离开了。
一根烟抽完,宪子华的心更加烦躁不安了,脑海里全是那张苍老的手摩挲孟洁大腿时的画面,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干啥呢?”
宪子华猛的回头,正对上张成林带着几分怒气的面容。
“老大,怎么了?”
“哼!还问我怎么了,还不是那事儿,你让我给你时间,这都多少天了,那东西到底查得怎么样了?”
四周喧闹,宪子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了声音说道:“王明说那东西早就给老单了,现在这东西估计是让徐峰藏起来了。”
张成林蹙眉:“你确定是徐峰藏起来了,而不是落到别人的手里?”
宪子华很肯定的说:“王明用那东西跟老单摊牌,想保他一命,后来徐峰从老单家里偷走了那东西。徐峰不是傻子,他欠澳门的赌债可不止我们知道的那些,听说还欠了好几个叠码仔的钱,他肯定不会把那东西藏在家里,一定是藏在其他的什么地方了。”
“我操,那现在怎么办?”
“放心老大,我正想办法呢,听说徐峰以前在外资银行租了个保险柜……”
宪子华挪动着身体,小声的跟张成林研究着对策,也正好遮挡了张成林的视线。宪子华的身后孟洁拿着手包偷偷下了楼,宪子华从门的装饰玻璃上看到了孟洁离开的背影后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远处的另一间包房内,几个年轻人举杯畅饮着,一个美丽的眸子正偷偷的注意着宪子华的一举一动,直到宪子华和张成林再次回到了包房。
午夜,所有的热情已经退却,宪子华将酒醉的张成林送上了车,吩咐司机将老板和妹子送到一个安静的地儿,然后独自徘徊在午夜的十字街头。
“怎么不打辆车?”
宪子华转身,孟洁正站在街旁的路灯下,即便有些微醉,但她依旧保持着优雅的笑容。宪子华不相信岁月静好的屁话,那些不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仪态的人肯定是经历过生活苦难的人,比如他和她。
“你怎么还没走?”
“你说呢?”孟洁轻笑着反问道……
城建四路,庄忆山坐在灵堂里等着外卖,外卖几乎成了他这几天三餐最主要的来源。现在的社会发展很快,一部手机在手就可以足不出户解决很多问题,但前提是你的卡里得有足够的余额。
今天的外卖比平时早了一些,骑手很客气的将外卖交到了他的手里,他礼貌性的说了谢谢,这个场景也是最近出现频率最多的。
关铁生推着小车缓缓走了回来,小车上放着早市下行时买来的处理的廉价蔬菜,还有捡来的废纸壳饮料瓶等。毕竟也有七十多岁了,走了半天的路,累得靠着大树喘着粗气。
“关大爷,你老爷咋弄了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抬上去吧。”关忆山把外卖盒放到了一旁。
“不用,我自个儿慢慢往上楼搬就成。”
“那哪成啊,你都多大年纪了,往后你有啥重东西就喊我一声。”庄忆山开了一杯矿泉水给关铁生,“你老先到我哪儿歇歇脚,东西我先帮你搬楼上。
等庄忆山搬完东西下了楼,就见关铁生坐在灵棚的外边跟几个人聊起了闲话。庄忆山走了过去,给每个人都开了一瓶矿泉水。
见庄忆山回来了,关铁生笑着说:“忆山啊,你怎么总吃垃圾食品啊。”
“我倒是不想吃这个,我这不是没地方做饭吗?”
“也对啊,那这么地吧,晚上我给你带一口,我给你送下来,到点了你就别点外卖了。”
等灵棚前坐着闲聊的人都散了,庄忆山这才想起自己的外卖还没有吃,他打开外卖的包装,发现里边居然有一个字条。他看了看四周,然后打开了字条,表情变得十分凝重。
晚饭的时候,关铁生送来饺子,这是庄忆山与邻居和睦相处的开始。接下来的几天,灵棚变得热闹了,成了街坊邻居歇脚聊天的好地方。关铁生带着棋盘跟庄忆山对弈,王姨连摘菜边看热闹。
“忆山啊,你家的房子啥时候能解封啊?你这灵棚也不能总搭着,这灵堂还是挪到家里好。我们这些老骨头不怕这些个东西,这附近的小孩倒是总吵吵着害怕。”王姨说道。
“也是啊,让社区主任跟警察反应反应,人是病死的,正常死亡,警察怕是把这事儿给忘了,所以房子才一直封着。”
庄忆山憨憨一笑:“我一小老百姓,哪敢去给政府添麻烦,我爸这遗像都是我上亲戚家找的,都没敢回屋子里拿。”
“忆山啊,下午你不是去社区做活动吗,一会儿我们几个都跟社区主任反应反应,让主任打电话帮你问问……”
十几公里外的一条马路上,海北的自行车停到了乔一南的车旁。
“怎么样,多长时间?”
乔一南看着手机,“13分41秒。”
大约一分钟后,何晓骑的车也停了下来。“我来了。”
“15分20秒,你胳膊没事吧?”
何晓摇了摇头,笑容灿烂的说道:“没事儿,其实早好了。”
海北拿起了地图,“以袁新安的年纪和体力,不论他走哪条马路,骑到这儿都不会超过十七分钟,这还算上了等红绿灯的时间,可他出车祸的那天,从他离开学校到言牧生打电话报警足足用去了四十五分钟。”
乔一南拍着方向盘,“这群人渣,如果他们撞了人马上就报警,也许袁新安就不会死了。”
海北看着四周的情况,“不一定。交警判断事故责任的程序没有问题,如果他们两次撞人应该会留下痕迹。两年前这条马路虽然没装摄像头,但这里的人流却不少,那个时间段也应该有目击者。”
一旁的何晓并不知道两人在讨论着什么,他没头没脑的插了一句,“要不我们再骑一次,再骑一次没准就弄明白了。”
乔一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骑上瘾了,要是上瘾了你自个儿骑家去。”
“别呀,一南小姐姐,我这大病初愈,你忍心吗?”
“少贫,谁让你非要跟来的。”
“好了。”海北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何晓说的对,我们再骑一次,一南你开车到袁新安的学校等我们,正好我还有几个问题想找袁新安的班主任谈谈。”
这次海北和何晓互换了路线,海北骑着自行车,想像着袁新安骑在这条马路上的情形,想像着他是不是也走了这条路线,想像着他在骑车的时候会在哪里驻足。书店、奶茶店、还是卖小食的路边摊。
如果当初交警部门对那起事故的责任认定没有问题,那么肯定有什么原因耽误了袁新安当晚归家的行程。
海北不断的在脑海里排除着每一个可能,可依旧没有什么结果。不,一定是他漏掉了什么。
海北在学校的办公室里见到了袁新安的班主任李老师,一个三十多岁带着无边眼镜的男人。
“可惜了,那孩子很努力的。可能是家境不好的原因,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努力……”
“没听说他处女朋友,我们学校是省重点高中,对学生的管理很严格。我这有他们那届学生的通讯录,你可以问问跟他要好的同学。”
袁新安的朋友并不多,基本也都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因为人都在外地,所以海北只能通过电话跟他们核实当时的情况。
“那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放学他先走了,一路上我也没遇到他,估计他没走我们平时走的那条路。”
“你们平时走的那条路,是怀阳路还是柳玉路?”
“怀阳路,怀阳路的红绿灯少。”
“袁新安有没有交女朋友?”
“没有,高三忙成狗,哪有时间交女朋友。就算是有时间袁新安也不会交,他说他得先立业,报答他妈的养育之恩,然后再考虑找女朋友结婚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