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开富也有着悲惨的童年,所以造成了他成年后性格的严重缺憾,他极度自私,他对任何人都没有爱,只有利益。在他扭曲的心理,就连妻子和孩子都是他可以利用的工具。
郭爱青的软弱与顺从,为她最后的悲剧奠定的基础,也许庄开富当年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选择了郭爱青。不管怎么说,一个没有感情的生物,毁掉了一个悲惨的女人的一生,同样也毁掉了一颗孩子纯真的心,最终让这场悲剧再次升级。
“所以你要杀了高树梅?”海北突然大声问道。
庄忆山马上否认道:“没,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老猫将装着匕首的证物袋放到了桌上,“用这玩意吓唬,你他妈骗鬼呢?”
“对不起警察同志,我知道我带着刀不对,但我真不想杀人,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
海北知道庄忆山不会这么快承认,他便继续说道,“你恨庄开富?”
“是的,我恨他,他根本不配做一个丈夫,更不配做一个父亲,我在他那里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爱,一丁点都没有。”庄忆山十分坦然的说道。
海北突然间又抬高的声音:“所以你杀了他。”
“没有。”庄忆山依旧否认。“虽然我恨他,甚至把他的骨灰跟我母亲的骨灰置换了,但我没有杀他,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见他否认,海北继续说道:“你先是毒死了关铁生的狗,关铁生就把那只狗埋到了楼前的树下。经过检测那狗是被毒鼠强毒死的。那天有人看到你喂那只狗,但那天晚上太黑,你跟庄开富的背影又太过相似,所以目击者把你当成了庄开富。但是我知道你两年前回过凤城,所以我断定那个人是你。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回过凤城的吗?”
海北将一张照片放到了庄忆山的面前,“这张是某地图软件中的全景地图,这个侧脸你应该很熟悉吧。”
那天海北偶然间在全景地图上发现了庄忆山的身影,他马上联系了地图软件的开发公司,并找到了当时地图摄录车所拍得的影像资料,这才使得海北破解了庄开富死亡的谜团。
“那条狗死后,关铁生用捡来的废旧的纸盒将狗的尸体包裹掩埋,他当时没想到那纸盒是你扔的,里边不但夹着一张你家的电费催缴单,还夹着一张你家附近商场店庆的宣传单。宣传单上日期,而我们还在上边发现了你的指纹。
问题来了,你为什么要杀死关铁生的狗,因为你家有异常的动静,你怕长时间的狗吠会引起他人的注意,你更怕因为狗叫别人提前发现庄开富的尸体,那样你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其实庄开富不是病死的,是被捂死的。我想你起初并没有想隐藏庄开富的死因,你只是想给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据,但是后来你出狱,发现庄开富的死一直没人发现,此时已经成了白骨,于是你就将计就计,让大家误以为庄开富是自然死亡,毕竟尸骨没有明显伤痕是没有办法判断正确的死因的。
这辆车就是你当年离开外省回家的交通工具,我们在交管部门查到了这辆车两年前来凤城的记录。这可能就是天网恢恢吧,你以为两年间所有的监控都查不到记录,这样你就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但是你却忽略了,只要你做过就会留下证据。”
关铁山有着极度的囤物癖好,海北在那些堆积如山的旧物里还找到了两年前庄忆山丢弃在垃圾桶里的软垫。在庄开富的鼻子里也发现了同样的织物纤维,只是当时法医无法肯定,这些纤维是庄开富死时留下的,还是死后留下的,但是现在有了软垫,并且在上边检验出了庄开富的dna及血迹,可以认定庄开富的真正死因,且这个软垫便是凶器。
此外海北还找到了几张高速公路的收费单据及其他的生活用品,上边均检测出了庄忆山的指纹。
“你回了外省后便找人打了一架,这一点我们也核实到了,当初被你打的人称当时你们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大的矛盾,整个过程都是你在找茬。庄忆山,其实你很聪明,你通过两年的刑期来给你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你回家那天,是故意先去了社区,然后又将门打开,直到关铁生出现,你才诱使他第一个发现了庄开富的尸体。”
庄忆山没有回答海北的问题,只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海北。
“所以,下面我们来谈谈当初开车将你送回凤城,并替你杀死葛广民的凶手韩仁吧?”
庄忆山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他有些疑惑的问道:“韩仁。”
从庄忆山的表情里海北读到了一个很重要的讯息,那就是那个人不是韩仁,确切的说,韩仁不是那个人真实的姓名。
韩仁是海北在庄忆山案中的意外发现,首先是全景地图上的照片,司机的脸虽然并不清晰,但海北还是认出那个人很像韩仁,这个重大的发现让他有些兴奋,很快在海北找到的高速公路停车票上检验出了韩仁的指纹,这个意外发现,使得海北不得不加快了对庄忆山的诱捕行动。
事情还得从庄开富的尸体被发现以后说起,海北一直怀疑庄忆山,便想办法调查了庄忆山的过去,以及当年他母亲郭爱春自杀的真相,既而也就发现了曾与郭爱春有过感情纠葛的葛广民的失踪案。
海北重走了葛广民失踪时的路线,发现葛广民不会被人强行掳走,所以他要离开车站,就一定是自行离开的,而那里只有一条小路没有监控,那便是从马路不远的树丛再翻过土坡进后山。
后山有许多野坟,一般人不会轻易去哪里。经过一点点的排查,就在郭爱春坟的附近发现了一个莫名多出来的土包,挖开之后居然是被捆绑着以下跪姿势被掩埋的葛广民的尸体。
下跪的姿势意味着认罪和忏悔,这一点本身就已经说明很多问题了。
葛广民的尸体上的土有二次翻动的痕迹,海北知道葛广民不是庄忆山杀的,但庄忆山肯定知道这具尸体的存在。
郭爱春的坟也有很新的翻动过的痕迹,海北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开坟,结果发现里边却是庄开富的骨灰。这虽然证明不了什么,但可以看出庄忆山对庄开富的憎恨与厌恶。
综合所有已知的线索,海北怀疑葛广民的死可能跟韩仁有关。事隔半年,但海北还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韩仁是坐着邻省的小客来的,当时只是到附近的厂子打打零工,那些厂子明知道他没有身份证,还是因为所要工资很低而录用了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开始慢慢接近葛广民,并在葛广民准备进城的时候将他诱骗到后山,并将其杀害。
查到这里,整个案子便越发的让人看不透彻了。但海北相信,案子越是看着纷然杂陈,就越接近真相。
就在这个时候,老猫发现庄忆山居然在观察高树梅,这一点马上引起了海北的注意。
此前调查葛广民失踪案的时候,海北就发现了一个疑点,那就是很多人反应葛广民与高树梅的感情在郭爱春死后突然间变好了。而且有人称在郭爱春自杀前,曾经看到过葛广民也去了郭爱春投河时的池塘,但事后高树梅却称葛广民那晚一直跟她在一起。
高树梅是典型的家庭妇女,虽然她没有太坏的心肠,但她去偏执的认为任何想要破坏她家庭的人都是坏人,都需要受到惩罚。于是她开始造谣诬蔑软弱的郭爱春,让庄忆山从小就被人叫成野种。
当海北再次询问她关于郭爱春自杀案的细节时,她的话语简直漏洞百出,最后在海北的质疑下,她终于说出了当年郭爱春自杀时的真相。
郭爱春其实并非死于自杀,而是失足。那天郭爱春找葛广民,本是想让他想办法帮她和庄忆山离开庄开富。葛广民心软,本来已经答应了郭爱春的请求,但却被尾随而来的高树梅发现。
高树梅通知庄开富,庄开富的出现使得葛广民和郭爱春都慌张不已,两人的预谋便成了四人的吵架,葛广民当时是护着郭爱春的,但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推了郭爱春一把,人就这么落水了。那天刚下过大雨,水流很湍急,人没有救下来。
于是更为奇葩的一幕出现了,三个人很快答成了协议,高树梅和葛广民处理当时四人吵架时的现场,庄开富则将郭爱春曾经写下的遗书找了出来去报警,称妻子可能因与人私通被发现而自杀了。
因为那封遗书和庄开富的口供,郭爱春的死很快就被认定为自杀。事情没过多久,葛广民便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工作调度名额让给了庄开富,同时庄开富也得到了一次分房的机会,而葛广民从此对高树梅言听计从。
此后所有人都继续过着正常人的生活。没有人再提起过那个可怜的失足女人,更没有人关心失去母亲和所有爱后的庄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