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海立仁坐在海北的床前,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子,等你好了,就抓紧时间娶个媳妇吧,时间紧任务重,两年内必须让我抱上孙子,孙女也行。你我是劝不动的,但你总得给我留个念想吧,要不你让我这一把老骨头怎么熬。”
海北嘎巴的几下嘴,其实不是想狡辩,他就是单纯的口渴,他觉得这些人没一个靠谱的,电视剧里的病人一苏醒不都是先问是不是口渴吗?
海立仁没明白海北的意思,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你啥也别说了,这次我也想通了,你愿意找谁就找谁吧,就是老乔家那丫头我也认了,我不怕别人说我海立仁攀高枝,不怕。我就怕你死了,就留下我一个人,我肯定挺不住。”
说着说着就有些老泪纵横的意思,但是情绪是酝酿到了,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因为海北又晕睡过去了。
病房外的乔一南一巴掌就拍到了何晓的肩膀上,何晓的伤基本都在后背,这一拍连带着后背生疼,豆大的汗珠流了出来。“姐,咱尽量能吵吵不动手行不,我这身子板今时不同往日呀。”
“你少跟我贫,你说你到底给我哥下了什么药了?当时咱不是说好了吗,你假装追我,然后让我哥明白他心里是有我的,现在怎么变成他关心你比关心我多,我还不如我养的那条傻狗呢!”乔一南万分委屈,她觉得此时此刻她被全世界欺负了。
乔一南并没有发现,一个带着墨镜的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他略厚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海北却在睡梦中再次看到了那双眼睛,那双楚楚可怜的凤眼,一直凝望着他,“哥哥,你能哄我睡觉吗?”
“为什么让我哄,你家的大人呢?”
“不知道,大人们不让我看。哥哥我怕,不敢睡觉。”
“好吧。”小小的手轻轻拍到瘦弱的肩膀上,小男孩缓缓合上眼睛,沉沉的进入了梦想。
接着那双眼睛跟另外一双眼睛重合,那张脸也渐渐变得清晰。
海北醒来的第四天,白宁才在助手的帮助下拼接出了孟洁的尸体。当然也没办法称之为尸体,因为尸体的大部份已经在爆炸引起的火灾中变成了灰烬,可见那个漂亮的女人死得有多惨烈。
海北在病床上总是想着两个场景,一个是孟洁临死前在空中比划出的图案,还有就是王明那个神秘的微笑。
因为不得不困于病床的原因,海北有了充足的思考空间。他认真想几最近凤城所发生的每个案件,他将案子里所有的细节都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每个证人,每份证词,一切有可能与没可能之间的联系。
孟洁临死前给海北的公共邮箱发了一封电子邮件,并在里边承认自己在丈夫顾向辰出轨准备与她离婚后意外杀死了筱雪(后改名为筱梦),并成立了洗礼联合会,联合了一些有冤屈受害人,用非法的手段完成他们的报复。用她的话说,她这么做是为了洗礼罪恶,也是对社会的一种报复。
海北根据一些证据还原了望月山白骨案的始末。年轻漂亮的筱雪,对外称自己叫叶小雪,因为她身份证的姓氏是随母姓的,而叶是她的父姓。她出生在外省偏远的农村,从小父母离异后各自组成了新家,她就成了家里最尴尬的存在。
五年前来凤城打工的她,通过夜总会认识了顾向辰,并很快成了顾向辰的情妇,还被顾向辰以内勤的身份安排到了向洁医药。
顾向辰早在出事前半年就在谋划如何以最低的成本跟孟洁离婚,可孟洁却浑然不知,还很天真的相信顾向辰的谎话在家里备孕,事后孟洁才知道,自己的体检报告被顾向辰做了手脚,她为了向洁能立足熬在实验室里那么久,早就葬送了她当母亲的资格。而那个坐享其成的男人却天天抱着别的女人入睡,还挖空心思的想要把她扫地出门。
孟洁更不知道,那时候的向洁其实早就名存实亡了,公司的会计都是在网上找的代账,真正坐镇向洁在市中心办事处的只有筱雪一人,当然那里也不过是两人又一个偷情的地方罢了,也因此并没有几个人见过真正的筱雪。
东窗事发后,孟洁找到筱雪,两人发生冲突,孟洁失手杀了筱雪,并将其尸体掩埋到了望月山内,而随后赶来的顾向辰却因酒驾出了车祸。
梦梦是孤儿,十六岁便签约了一家模特儿公司,可那家模特儿公司不过是张家一个幌子,做的都是些逼良为娼的勾当。单纯的梦梦刚进公司不久,张家宇便借着拍广告的由头将其占为己有。
与梦梦同在一家公司的紫琪称,当时梦梦曾经被张家宇虐待,张家宇的变态程度令人发指,而且张家宇特别喜欢三四人行,可想而知那些无耻的男人,对当时还未满十八岁的梦梦身心的伤害有多大。
顾向辰出事儿以后,孟洁很快就安排梦梦出国做了整容手术,并利用筱雪身份信息的漏洞,改名筱梦,成功的让梦梦顶替了筱雪的身份。梦梦定期向筱雪的家里邮钱,还将自己整容后的照片发给了家人,家人已经逐渐接收了筱梦现在的模样。所以鲁志平还原的照片放到网上近一年,依旧没有人来认尸。
海北猜想秦亮杀死马伟的那天,其实联合会的行动是针对张家宇的。没想到马伟意外被杀,联合会不得不终止计划。
通过对梦梦死因的调查,海北才发现张家宇曾经被人化学阉割过,而张家宇也因为药物过量而产生的副作用,不但身体变得臃肿,还有得了肝病,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张家宇注射药物的正是梦梦。张家于疯癫后依旧记得梦梦,所以才会把梦梦的尸体放到了冰柜里。
这件事张成林也是在不久前才发现的,可他并没有声张。如果海北能早些知道这个细节,那一切的结局也许就不一样了。
孟洁死后半个月,又一名洗礼联合会员胡天落网。
“胡天,你是否参与了名为洗礼的复仇者联合会?”
“是”
“是否策划或是参与、亦或是协助了联合会中其他成员的犯罪活动?”
“我没策划,只是协助。”胡天答道。
“说说你为什么要参加洗礼联合会,以及你的犯罪经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们这里有其他联合会会员的口供,对你的犯罪事实我们早已完全掌握,希望你能明白现在让你说是给你机会。”
“我知道。”胡天点了点头,开始了他的叙述:“小时候我家环境还行,我爸在码头上干活,但是有一天,一群人冲到了我们家,砸了很多东西,还说要把我和我妈卖到国外去还账。我爸急了就跟那些人动起了手,结果他们把我爸活活的打死了。好心的邻居报了警,打死我爸人也浮了法。但是我知道,真正杀死我爸的是那个叫黑头的畜生,说我爸在码头欠了点赌账,他们就到我家里收账,其实他们是为了抢码头上的生意,我爸以前帮助着人走私。事后我妈怕惹事,只得拿了赔偿款带着我搬到了凤城,但是我一刻也不能忘了,那天黑头拿着枪指着我爸头的样子。
我在孟姐的帮助下认识了庄青青,然后进了东达,目的就是利用齐东达和黑头生意的过节从中挑唆他们,以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其实庄青青和黑头一起是想联手吞下东达,庄青青那女人野心大,可是她没想到,柯兄弟早就惦记要杀他了。庄青青坐柯兄弟的车一直都是我联系的,她死那天柯兄弟先把车开到河边,他总在哪地方洗车,我把这事儿告诉给庄青青,她就自己送上门了……
柯兄弟说刘家莹死前被老占了便宜,后来孟姐就让柯兄弟找老六喝酒,还给老六看了不少国外变态色魔的电影,那些电影都是违禁片,别说老六看了,其他人看了都有想入非非的。柯兄弟还在老六的菜里加了药,也是孟姐给的,老六吃完了看着女的就两眼放光。
那天我负责在温泉区开车吓走老六,车是三天前就进了温泉区的,你们查省道的监控查不到。我还故意留下证据让黑头的人发现,我再把这事儿告诉齐东达。你们去抓老六的时候是柯兄弟开车把他带走的。
我告诉齐东达老六可能是凶手,在那之前他和黑头的火儿已经挑得差不多了,齐东达说要动手,我就把这消息告诉了宪子华,其实是想置身事外,他的老板根本不是张总,他背后的人不希望东达和万家任何一方跟远洋合作。我本以为他会推波助澜,结果他去给你们发了消息。齐东达没能杀了黑头,但是这都不重要了,他杀了人,这次法律不会再让他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