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洋环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他们。
他知道,那些信件里面,不会有一封是属于自己的。而和他一样,确信那些信件里面,没有属于自己的,还有苏菲和威廉几人。
对,他们几个外国人,怎么可能会收到中国的信件呢?
而江洋一个穿越过来的人,又怎么可能收到这个时代的人的信呢?难不成李云龙会给自己寄信?还是楚云飞?
楚云飞还好说,李云龙那个大老粗,连字儿都认不全,还指望他寄信?
这样想着,他便苦笑着摇了摇头。
苏菲侧着脑袋问道:“江,为什么你不去看看呢?说不定,里面有一封信是你的呢。”
结果江洋笑着摇头道:“不会有的,我本来便不属于这里。所以不会有人给我寄信的。”
苏菲听到这话,便笑着说道:“是吗?那我们是一样的,也不会有人给我寄信。”
“还有,我也一样。”
旁边的威廉凑过来道。
“那····有一天,我给你写信,你会很开心吗?”苏菲突然问江洋道。
江洋看着这个明眸皓齿的异国姑娘,笑着说道:“当然了,你给我写信,我会很开心的。”
说到这里,他加了一句道:“威廉也一样,你们给我写信,我都会很开心的。”
苏菲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但是在低头的时候,她的脸上分明有着掩饰不住的窃喜。
孟烦了躲藏在树林里面,看着那一封泛黄的家书,泪水哗啦啦地流淌下来。
这一封家书不知道辗转了多少地方,才被送到它的手中。
在这样的乱世之中,这方家书,能够送到孟烦了,尤其是还活着的孟烦了手中,不知道是寄信人的幸运,还是收信人的幸运。
孟烦了曾经如此麻木地活着,他往往会表现的豁达和洒脱,似乎对一切都满不在乎。
因为对一切都满不在乎,那么当一切都在他眼前被毁灭,或者是离去的时候,他都可以嬉皮笑脸,不流露一丝悲伤。
可是现在他的面具,被这一封泛黄的信件硬生生地撕破,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他呜咽着,鼻涕混着泪水,让他看上去像是一个重回母亲怀抱的弃婴。所有的豁达和洒脱,都不堪一击,他现在只想要大哭一场。
保家卫国,保家卫国。
因为离开家太长时间,这里的很多人已经忘记了,家到底是什么样子。
现在这一封从远方辗转而来的家书,让那个只存在于他们记忆中的家,开始变得具体起来。
他们开始再次想起母亲的关切,父亲的责骂。妻子的音容笑貌,和孩子的天真无邪。
于是这么一群行尸走肉,开始被注入灵魂。
他们开始大笑,也开始哭泣。他们在大喜的同时,也经历着大悲。
江洋看着这一切,和龙文章一样的羡慕。
他怀念起来那些曾经和他并肩作战的人们,他想念起来狗子,想念起来李云龙,还有楚云飞。他们在另外一个平行的世界,有着各自不同的结局,而自己还在这片战场上鏖战着。
发了钱,得了家书的士兵们,开始想着办法去禅达城寻欢作乐。但是被准假的只有那些老兵们,也就是炮灰团的那些骨干们,或者说,跟着龙文章一起从缅甸跑回来的那些人。
孟烦了和江洋,还有几个英国人,都没有去禅达城中,而是留在了阵地上。
孟烦了用战场上的经验,极尽所能地恐吓着那些新兵蛋子们。
他会告诉那些新兵,子弹打在人的身上,并不是只要了你一块肉,而是会要了你的命。子弹打在人的身上,不是只有一个小孔,而是进去一个小孔,出来便是碗口大的血洞。
他还会告诉那些新兵,炮弹砸下来的时候,飞射的弹片,能将他们身上的肉都给削下来。炮弹产生的冲击波,更是能够将人的五脏六腑都给震得粉碎。
看着那些新兵脸上恐惧的表情,孟烦了心满意足。仿佛这就是他将这些经验,传授给新兵的最终目的。
就在这个时候,满汉跑了过来,高声道:“不好了,对面狗日的小鬼子开始骂咱们了。”
“骂咱们,骂的什么啊?”江洋站起身问道。
“骂咱们八格牙路。”
满汉指着对面的日军阵地道。
听到这话,孟烦了和江洋等人,立刻便从壕沟里面站了出来。他们凑到前沿阵地,然后用望远镜眺望向对面的日军阵地。
越过江面,他们却是隐约听到了有日军在高喊着“八格牙路”
和日军交战多年,他们虽然不懂太多日语,却也能够听懂“八格牙路”所代表的含义。
如果是在其他的时间,日军的这种挑衅行为,他们多半是当做耳旁风的,绝对不会在意。但是现在距离上一次和日军交战,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浑身的精力都无处施放。此时日军的辱骂,倒是让他们有了一个宣泄情绪的地方。
于是孟烦了充分发挥自己的才华,编了一段顺口溜,开始号召炮灰团的人一起,向对岸的日军回击。
虽然他们说的是中文,大部分的日军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日军军中有懂中文的,将这边的意思翻译了过去,那些日军顿时被气的大喊大叫起来。
不过他们也不甘示弱,他们那边也有能编出来顺口溜的人才。
于是在短短几分钟之后,一排日军便站在壕沟里面,露出半个脑袋,如同合唱团一般,对着他们这边大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