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日月特别分明,易浩自从选择崎岖的山路,日升而醒,月升而眠,为了不遗落一片净土,他们趟过小河,斩断荆棘,攀上险峰,跌落幽涧,穿过峡谷,翻越山头,旧伤未愈,新伤又起。
眼前的景色越是壮观,内心的畏惧越是强烈,脚下的路越是艰辛,三人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无限风光在险峰的意境。
天刚蒙蒙亮,浑身酸痛的易浩醒过来,山雾缭绕分辨不出方向,他轻声地唤着:“芊眠!芊眠!”
“你看!”芊眠闪现在易浩眼前。
“这是哪来的衣服?”
“好看吗?”芊眠凑近让易浩能够触摸到衣服。
“好看,这是什么?”易浩摸着裙子上栩栩如生的蝴蝶,内心颤动。
“这衣服叫珍珠白底百蝶芊眠衣。”芊眠兴奋地转着圆圈,衣服上的蝴蝶像活的一样围着芊眠飞起来。
“那是珍珠?”
“是啊,你摸摸。”芊眠又凑近让易浩摸。
柔腻清凉,光泽温润,易浩摸着裙子上点缀的白色珠子,像是珍珠,又好似不是,摇摇头笑着。
“我去找点吃的,等会儿再欣赏你的裙子。”说罢易浩就往灌木丛里走去。
芊眠沉浸在穿上新衣的兴奋中,完全无视易浩,也早把寻找早餐的任务抛到脑后。
易浩找了半个多钟头,只是找到几束野韭花,看来今早又是一无所获,垂头丧气地往回走,突然眼前仿佛看到一位故人,耳边也响起微弱的救命声。
他四处查看这山里除了自己再无一人,不觉浑身汗毛竖起,低沉地呵斥:“芊眠,不要闹,出来。”等了几分钟芊眠也毫无踪迹,内心更加焦急。
“你是谁?”易浩大着胆子问,担心会招惹到山中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是我,救我。”依然是微弱到好似游丝般的声音,“看下面。”
易浩视线开始往下移动,从枝枝丫丫的灌木丛,到带着露水的小草,最后到满是青苔的地面,忽然一只蝴蝶跃进眼帘,易浩惊惶地问:“是你?蝴蝶?”
蝴蝶的翅膀好似煽动了一下,易浩像在做梦,不敢置信地打了自己一巴掌,脸上的感觉也不真实,他太过疑惑,蹲下捡起蝴蝶,细细地观察,除了比一般的蝴蝶大点,没有什么特别的,也许是自己幻听,蝴蝶怎么会说话,易浩哂笑着将蝴蝶放在一片叶子上。
忽然粉光乍现,半空中一粒粒尘埃泛着星光,“易浩!”又是微弱的声音。
易浩浑身沐浴在粉光之中,回头看到一位肌肤胜雪,身材微丰的女子,惊喜地叫道:“是你!冰儿?”
女子点点头,焦急地说:“快去救救我的妹妹,洁儿要不行了。”
易浩顺着冰儿手指的方向,看到一面蛛网上挂着一只翅膀已经残破的蝴蝶,便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去,从蛛网上将蝴蝶救下。
粉光早已不见,易浩将两只蝴蝶放在手心,回到树下找到芊眠,芊眠先采了几滴晨露喂给蝴蝶,又将不知名的花碾碎粹出花蜜喂给蝴蝶。
大概一个小时后冰儿渐渐现出人的面容,她微弱的声音没变,断断续续地跟易浩解释说:“易浩,你走后蝶主就圆寂了,我继承蝶主之位,洁儿继承蝶主的云衣蜜珠百蝶千粉裙。”
冰儿扫了芊眠一眼接着说:“前段时间我以蝶主物化之功察觉到神竹林的花就要盛开,特地带着洁儿来采神竹花蜜,希望她能熬到梅花开放的冬季,谁知一路上竟有如此多的险阻,差点葬身蛛网。”
“这是洁儿的裙子?”易浩指着芊眠的新裙子问。
冰儿点点头说:“洁儿落入蛛网之后,身体纤弱受不了折磨,渐渐支持不住这件云衣,衣服也就随风飘远。”
“这是我的!”芊眠愤怒地说。
易浩叹口气,真是拿她没有办法,“这是洁儿的,她身子太柔弱丢了。”
“我捡到就是我的,我不听你们念经。”说罢芊眠消失不见。
易浩愧疚地看着冰儿,冲着空气说:“你捡到别人丢的东西是必须还给别人的,你不能这么拿走洁儿的裙子,你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冰儿拍拍易浩的手说:“算了,现在还给洁儿,她也是穿不了的,如今我只想快点恢复体力,然后带着洁儿回蝴蝶谷,养好洁儿的伤之后再做打算。”
“可这裙子是你们蝶主的遗物,应该对你们很重要。”易浩懊恼地说。
“确实,但你和芊眠对我们姊妹有救命之恩,就当我们的答谢之礼。”冰儿无奈地说。
“不行,太贵重,我一定让她还给你们。”易浩坚持。
“要还你还,我才不还,这是我找到的,就是我的,就是我的!”芊眠倔强地不肯退步,也不肯现身。
“你怎么像个小孩一样,一点道理都不讲!”易浩气愤地呵斥。
“你为了她们吵我,我扯烂了也不还!”芊眠气急夹杂着哭声。
“不要!这是云衣!”冰儿着急地冲空气喊道:“虽然常见,却很难得,千百年来据我所知仅此一件,你喜欢就拿去吧,我宁愿被别人穿在身上也不想它被毁。”
“别扯,别扯,你穿着吧!”
易浩听后也附和着安慰芊眠,深怕她毁坏对蝴蝶而言非常重要的云衣,他是真不明白女孩子的心思,一件衣服而已至于这么争抢。
“云衣难得,穿上纵使飞越千里万里都不累,但是也给我们招来诸多敌人,他们或抢云衣或争蝶粉,总之你既然拿去就好好保管,也不枉费宝物。”冰儿渐渐恢复体力。
芊眠一脸雀跃地现身说:“是你给我的,以后别赖我抢,总之我捡到就是我的,你们赶紧回蝴蝶谷吧!”说罢狠狠戳了冰儿额头一下。
“哪有你这样的,又抢衣服又赶人走。”易浩看着冰儿红红的额头真的很生气,芊眠这样胡闹任性不教训一下,以后会吃苦头。
“说了不是我抢的!”芊眠的火气更大又消失不见。
“我要带洁儿走了,保重!”冰儿完全恢复体力,将洁儿放到背上振翅远飞。
“再见,保重!”
易浩挥挥手告别这对姊妹,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用高能光势做了一个结界,一路保护她们的安危。
“既然衣服你要了就好好穿,不要弄坏,以后如果穿腻了再还回去。”易浩边吃着野韭花边教训芊眠。
忽然红色的浆果从天而降,噼里啪啦打在易浩的头上、脸上、胳膊上,有些浆果破了把衣服都染成紫色,气得易浩跳脚,无法无天的臭丫头。
空中传来一声怒吼:“你最讨厌!”回声久久不绝于耳。
易浩揉着太阳穴冷静下来,捡起地上的浆果,无奈地对空气说:“谢谢你!”边吃边靠着树坐下来。
心想这个芊眠,无论魂魄分成多少缕,性子都是这么刁蛮无礼,将来若真的复活她,她的基因就被自己驯服,这是一种无法割裂的共生关系,他到底能不能搞定。
易浩摇摇头,至少现在自己是爱着她的,也许自己战胜黑暗能量重回星球时,芊眠能够唤回最初的记忆,变成活泼可爱的星芽公主,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像喝醉一般隐隐觉得眼前的景物太过逼真,似乎都跑到自己的眼底。
每一株灌木的经脉都清清楚楚陈列在半空中,慢慢易浩的舌头变得麻木,手也不听使唤,身体渐渐歪向一边,最终昏倒在地。
只听到空气中传来冷冰冰的一句话“不用谢!”
芊眠露出一颗头,漂浮着打量易浩,“让你教训我,活该!”
一阵风吹过,芊眠重重落在地上,是一股让人讨厌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