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郎将准备好的书页递给夫子,像是无心的说道:“昨日,我携内人回了一趟娘家。”
夫子接过书页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他露出儒雅的笑容,“这是好事,你岳家在京城有不少人脉,多多走动,对你的前途有好处。”
秦三郎点点头,“我与华立提起金科状元之事,华立说他虽喜欢读书,但不是当官的料,怕是只能当一个书院的夫子而已。”
“华立看似忠厚,但……”夫子欲言又止,最终叹一口气,“秦三,为师见过的人有许多,当年的同窗好友中,也有很多看似平庸之人,但往往这些人却留在了官场,而像为师这样的,才沦落到这边城的书院当一名夫子度日。”
他一副为你着想,谆谆教诲的模样。
若是没有去过岳家,没有问过华立,秦三郎很可能又会被误导,但现在秦三郎知道,夫子只是惺惺作态,想要用言语误导自己,让自己怀疑华立,和华立生出间隙来。
秦三郎垂下眼,“华立并非夫子所说的那些伪君子,他心中坦荡。”
夫子讪讪笑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为师从未说过华立是伪君子,他也是为师的学生,为师何必诋毁他。”
“是吗?”秦三郎抬起眼,那双眼睛犀利深沉,“夫子难道没有诋毁过他吗?昨日,我已经问过华立,他说三个月前,是夫子将一个钱袋子交给他,拜托他转交给马家大嫂的,可夫子又是如何与我说的呢?”
夫子没有想到秦三郎竟然会当面问华立。
他和秦三郎这个学生认识不久,秦三郎来青峰书院也只是学了半年多,但他觉得对方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学子罢了,很容易看透。
他认为秦三郎表面淳朴,来自农家的孩子多少都透着几分天真,但这秦三郎不同,他的天真淳朴是流于表面,他内里很坚毅也很圆滑,甚至是一个心思叵测之人。
这样一个人,如果对一个人起疑,万万是不会当面质问,很大可能是生怕打草惊蛇而隐藏于暗处观察。
他以为秦三郎会怀疑华立,然后他会设计华立,让他坐实了这一切,百口莫辩。
可谁能想到,关键出差错的点,居然是秦三郎。
夫子诧异的看向秦三郎,“为师何时让华立送过钱袋子给马家大嫂?”
“那夫子告诉我,华立又为何要胡说,要诬陷夫子呢?”秦三郎步步逼近,眼神深沉如漩涡。
夫子从没想到,一个乡下泥腿子竟然有这样的压迫力。
纵然早就猜到他是藏拙,却也没想到他藏得这么深。
夫子握起的手心里已经满是虚汗,但面上还是一片儒雅温润,淡定自若,“这就要问问华立了,为师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一个女声响起。
秦三郎和夫子闻声看去,从窗台探进来一个小脑袋,戴着一张白底蔷薇花样的面具。
“你……怎么来了?”秦三郎略有几分惊讶。
林安安从窗口直接跳进来,对窗外道:“你守在外面,有人来了告诉我。”
负责望风的花蕊很乖巧的应了一声。
林安安眯起眼睛走到秦三郎身边,恨铁不成钢道:“你这样问,问到天黑都问不出什么,他摆明了就是要抵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