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芳先生想知道什么?”
云秋君起初并未敢多看芳杜若,只因没认出她是女扮男装。
但芳杜若开门见山,直接道明了自己的身份,说她是景喜的闺中密友。
云秋君这才稍稍放开了些,对着芳杜若淡淡的笑了。
云秋君笑的温柔且自然,景熹最喜欢她这样的笑容了。
但这笑,芳杜若看在眼中却是不喜的,以至于她微微皱起了眉头。
随后才答了云秋君的问话:“阿喜的一切,我都想知道,还请云夫人从三年前说起。”
“好。”
在芳杜若之前,这些话云秋君就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如今不过是再次重复一遍罢了,她说的很简洁,也很流畅。
芳杜若听了,却狠狠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来,当初与他成婚也有你的主意了?”
云秋君愣了愣。
同样的话她曾经跟盛将军说过,跟世子妃夫人说过,跟四喜夫人也说过。
但是没有一个人问当初成亲是不是她的主意。
盛将军话不多,世子妃和四喜夫人则是更多的关注着‘他’过去的生活。
眼前这位芳先生倒是第一个这么问她的人。
“怎么了?”芳杜若见云秋君没有答话,更进一步的问,“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还是阿喜只是你的挡箭牌?”
“我没…………”云秋君下意识的就想反驳,但仔细想想,芳杜若说的好像又是事实。
一开始,她确实是在拿这个假的义兄做挡箭牌。
而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遮掩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是,当初我走投无路,嫁给自家‘义兄’是最好的选择。”
芳杜若别有深意的看了云秋君一眼,面色却是不变的:
“既然你一开始就知道阿喜是女儿身,那么云夫人,请恕我冒昧,云夫人与阿喜的关系很亲密吗?
毕竟阿喜她现在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男人,且认定自己与云夫人是夫妻关系。”
云秋君愣了愣,随即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我们就像是亲人一样。”
“可是亲人也分很多种,好比父母与子女是亲人,但当子女成家后,父母便会与子女分开过。但若是伴侣,通常却是难舍难分的,感情至笃着对彼此更是生死不渝。不知道云夫人和阿喜是哪种?”
“这…………”云秋君顿时哑口无言,哽咽了声后,她道,“我与‘他’自然不像寻常夫妻那般,我们是可以分开的。”
芳杜若点了点头:“那样便好。实不相瞒,在来这里之前,我也通过多方打听了不少关于云夫人和阿喜的事情。如果我没有误会的话,阿喜很是看中云夫人,对云夫人甚是喜爱,是这样吗?”
云秋君张了张嘴,好半晌才说:“是。‘他’待我极好,如果‘他’真是个男人,那‘他’一定是一个有担当的好丈夫。”
芳杜若微微勾起嘴角:“可惜她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你真正的丈夫。我听闻过去三年,阿喜曾多次为云夫人涉险。
即便是到了今日,她已经知道了自己过去的身份,却仍不愿接受这个现实,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云夫人你,他舍不下你。”
云秋君狠狠蹙眉:“我知道。但也不仅仅是我,因为‘他’和景大夫是截然不同的。
他舍不下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他’自己,还有过去三年‘他’所经营的一切,这全都是‘他’留在这世上的痕迹。‘他’不想走也是人之常情。”
芳杜若微微眯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云夫人说的这些我都懂,但不可否认的是,你口中的‘他’,‘他’的存在一开始就是个意外不是吗?既然是意外,那‘他’本就不该存在。
你已经利用了阿喜三年,从前你不知道她的过去,但是现在她所有的过去,包括我,都已经活生生的走到你眼前了,你也该放手了吧?”
芳杜若的每一句话中都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
云秋君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出来她是言外有意,便道:“还请芳先生直言,我到底该怎么做?”
“很简单,离开她。”
云秋君微微哽咽:“可是……”
“怎么?云夫人是舍不得了吗?”芳杜若凝视着云秋君,“这是最简单也最直接的方法,不是吗?”
“…………”这确实是最简单的方法,但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在她最初的计划里,应该是她陪着‘他’慢慢地找回记忆,直到‘他’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芳杜若见云秋君犹豫不决,不禁皱起眉头:
“云夫人想要什么?家财万贯还是奴仆成群?抑或是觅得一位如意郎君?
在下虽然能力有限,但家私却是有些的,人脉也有一二,应当是能帮云夫人实现这些的。”
芳杜若都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云秋君只得摇了摇头:“不用了方先生,你说的那些都不是我所求。”
“哦?那云夫人想要什么不妨直说。只要你肯放手离开。”
“我没什么想要的了,我想要的‘他’大多都已经帮我实现了,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够找回自己,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当真?”芳杜若看着云秋君,试图通过她的表情来窥探她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
“千真万确。”云秋君微微抿唇笑了笑,“这里是‘他’的故乡,‘他’应该待在这里的,我自会收拾行李离开这里。”
“多谢云夫人成全,不过我希望云夫人这次能够狠一点,叫她彻底断了对你的心思。”
云秋君皱眉:“我不知道芳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我不想伤害‘他’。”
芳杜若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你不想伤害他?可我听说这次从你们这个宅子里搜出来的兵器和云将军有关。
而云将军又和云夫人有仇,可阿喜这次宁愿进地牢受尽极刑也不愿说出实情,恐怕也是因为不想连累云夫人吧!
这还不叫伤害她?刚才你与我说的过去三年只是片面,其中她为你吃了多少苦头你怕是都没告诉我吧?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