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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的方丈大师离开了,他认为时间会让玄生慢慢想开的。
小院中又只剩玄生一人,他继续进行日复一日的修行、祈祷、叩首。
这晚他恍惚间,做了一个梦,看到薛莫怜的真灵在无间的地方日夜遭受着刑法,千刀万剐,薛莫怜在痛呼,她在喊笨和尚,她说你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他蓦然惊醒,一拳锤在地上,整个明觉寺都震了三震。
他发了疯一般的冲樱树怒吼,甚至想要抬手击断这颗古树。
“佛啊,你为何还不显灵!?”
他咆哮,但又神情萎靡了下来。
佛祖显灵过。
而樱花飘落,落在他肩膀上,他感觉自己的修为又增长了几分。
照这个进度下去,他有朝一日,或许真的能成佛吧
又过了不知多久,玄生已经有些麻木了。
庭院内的彼岸花开了落,落了开,已不知是几道轮回。
玄生将地上的残花扫去,摘下一片彼岸花,眼角闪烁着泪光,声音干涩的自语,“女施主你骗我。”
他做完这一切,跪在樱花树下,抬头看着皓月,神情淡漠。
“佛祖,如果你能听到弟子的话,能为弟子解惑吗?”
他只是日常性的自语,但这次他却在虚无中听到了那宏大庄严的声音。
“万物皆空,可度你成佛。”
玄生惨笑,原来佛祖不仅会显灵,甚至真的能听到弟子们的话语。
“弟子可以不成佛,但求我佛度她。”
他虔诚的叩首,然而这次再无声音响起,庭院中的樱雪在月下静静的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玄生不再叩首了,他起身走到庭院中坐下,翻动着经书,神念却看着天下红尘。
数不清的时光内,玄生有过迷茫,有过疯狂,有过愤怒,有过绝望,最终却化为了出奇的平静。
佛祖数次显灵,他却发现也并非真的就度了一切生灵,那些获得恩典的民众,本就是信佛的人。
而不信佛的,也就是随波逐流。
信佛的恶人在等佛恩典,不信佛的善人却不知求谁来赦免。
他仔细想了想,薛莫怜那小魔女的做派,满嘴的“歪理”,加上她的血脉,貌似好像确实不属于我佛度的范围。
他好像有些懂了。
但他仍旧没有别的出路,他自嘲的笑笑,又返回樱树下,再次叩首,依旧虔诚。
如果说薛莫怜是魔,她有罪,那弟子便做千倍万倍的善事以功德弥补,求我佛开恩啊。
在玄生的面前,佛祖不知显灵了多少次,可他却等不到佛祖的恩典。
“佛啊,你度了千百万人家,可为何度我,不度她。”
玄生脸贴地面,声音颤抖。
心中的佛种化像出现了一丝裂痕,那略带幽蓝色的心脏,擂动的速度似乎加快了。
“世人皆言你大爱无疆,可你为何不度那些没有信仰的人?”
虚空中响起若隐若现的宏大声音,“苍生难度。”
“苍生难度苍生难度哈哈哈。”
玄生念叨着这个词语,忽然疯癫的笑了起来。
“你不是说众生平等吗!?”
他疯狂的质问,指着那颗樱树。
“”
没有声音回应。
他惨笑着后退两步,“我懂了,我懂了。”
众生平等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既然众生平等,那佛又为何高高在上不再轮回五行中?
既然众生平等,为何度我不度她!
他最后跪下,再次叩首,一字一句的,像是含着血气的,恳求道:“弟子求我佛度她!”
没有回应。
他站起身来,那幽蓝色的气息在他身上腾起,金色的佛种化像逐渐开始被幽蓝色侵染。
“你执念太深,这是魔道。”
那声音响起了。
然而玄生却再未开口。
佛前一跪三纪元,未见我佛心生怜。
既然佛不度她,那我宁愿弃佛再入魔。
这一日,明觉寺上方燃起滔天的魔气,天下为之震颤。
玄生走过彼岸花从中,一一抚过,动作温柔的像是在抚摸她的脸颊。
随后身影消失在庭院内,终究在空洞的庭院内,只留下了一声宏大的叹息。
寒水涧外,一道滔天魔气掠过,终年弥漫的雾气被彻底震散,其中的妖魔惊恐的跪服在地,被无尽的魔威压服。
玄生再次来到了当年的彼岸花从处,踏步向前,一拳粉碎了那若有若无的屏障,只身入冥界。
冥界内无数大妖魔前来阻拦,玄生淡漠的一次次出拳,拦路者皆杀。
他要自己找到那道至高意志的主人,他再也不求人了。
这一日,冥界的数位主宰出世,但在那个浑身浴血的魔僧面前纷纷陨落。
随着大量的杀戮,玄生身上的魔气似乎更重了,修为飞一般的疯长,终于像是突破了某种桎梏,天劫降下,却被他暴力的粉碎。
这场屠杀不知进行了多久,最终他坐于荒原的尸骨上,茫然的看着四周。
冥界没有他想象中的强敌,更没有那无上意志的主人也没有薛莫怜的真灵。
你在哪里?
我好想你。
皇都外,那宛若胚胎一般的魔壳上仿佛有纹路在涌动,这周围早已化为了不可接近的生命禁地。
然而近日却有一个黑衣僧人出现在城下,僧人抬手间天地色变,虚空崩塌,这世界任何大修士都无法撼动的魔壳在他一拳之下轰然破碎。
皇城内,无数获得真魔血脉的人纷纷望向外界,露出嗜血的表情,他们本就快要出世要君临世间。
所谓的仙尊,在如今的皇城面前,不过是蝼蚁。
然而黑衣僧人入城,凡是朝他冲过来的身影,纷纷被震成血雾,那漆黑的血雾涌入僧人的身体内,他脸上的魔纹变得更加深邃了。
“薛晨,出来领死。”
玄生一声怒吼,街道上朝他冲来的魔人们纷纷被震碎,他神念覆盖整座皇城,看到了在东方准备逃窜的老者。
所有人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能看到空中留下的那道魔痕,城中最为强大甚至快要突破到仙王之上的那位老者,被黑衣僧人掐住脖颈,抵在最高的建筑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