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温小筠的声音,杨之拓身子顿时一震。
他急急错动眼球,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沉寂的黑暗中,一道清瘦的人影缓缓浮现。
白皙的脸庞,晶亮的眼睛,唇角微勾,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淡笑意。
来人正是他苦寻不见的温小筠!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杨之拓只觉得自己的后槽牙咯吱吱作响,都快咬碎了。
鄞诺砍去父亲头颅的那血淋淋的一幕在眼前来回重复。
激得他周身血液都在愤怒的沸腾咆哮。
眼前人虽然不是鄞诺本人,却与鄞诺无异。
都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但是他更清楚的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杀父之仇再大,也大不过他的性命。
“你是温小筠。”他的声音很低,却粗粝异常,仿佛有石块不断摩擦着他的声带。
温小筠收敛了笑意,目光沉肃的望着他,“杨教谕,不要害怕,属下此番来,并无加害之意,是来救你一命的。”
杨之拓怔了一下,随即不可抑制的笑出了声,“救我一命?”
他双手紧攥成拳,指甲狠狠嵌进肉里。用尖锐的刺痛感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要说救命,”他双眼一霎不霎的盯着温小筠,目光阴狠,“应该是本公子能救你们的命才对。
无论你们做什么,到头来,滕县都必会被山匪攻克。
而本公子,一直被山匪们奉为座上宾。经此一事,更三顾茅庐,请得本公子做了他们的军师。
且不说日后大业成功与否,只你们这些小喽啰,一个个都是必死无疑。
只要你们现在放了本公子,前程过往,本公子可以概不追究。并能指给你们一条活路,顺利离开滕县。
奉劝你们,现在就给本公子松绑。天大地大,都没有你们的性命大。什么都是假的,唯有活着才是真的。你们都还那么年轻,又都是一身的本领。只要能够变通起来,识时务,前途不可限量。早早折在这里,太不值当了。”
温小筠眸色微冷。
虽然杨之拓开出的条件,对于他们来说,半点吸引力都没有,表现出来的镇定与理智却可怕的吓人。
按理说经历了那么一番可怕的幻术局,又在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出现在这么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被人当成死猪一般捆绑在床板上,任何人都会怕得不行。
可是这杨之拓不仅没有表现出半分害怕的样子出来,更主动出击,甩出条件先行试探对方的目的与底线。
更何况她和鄞诺还是他的杀父仇人。
如此看来,要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山贼的关键信息来,应该会很困难。
不过温小筠依旧有信心。
在脑电波恶补各种知识的过程里,温竹筠教会了她一样本领。
若想把对方的嘴巴撬开,就要先撬开他的内心,撬开他的软肋。
想到这里,温小筠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对于杨之拓的提议,没给任何回应。
杨之拓眉头微皱,“怎么,我的话,你不信?”
旁边的鄞诺双手不自觉的环抱起来。
温小筠年级虽轻,拨弄人心的本事却很老辣。
她没说一个字,只是一声轻笑,就平灭了杨之拓的先手试探。
从出招试探退到了心虚防守。
可以说,温小筠不费吹灰之力,无形之中就将眼前局面扳到了有利于她的一边。
脑电波中窥屏的温竹筠无奈扶额:拜托!温小筠就只是停顿着笑了一下,哪来那么大的功效?鄞木头,该叫我说你什么好?
从一开始的完全否定到现在无脑吹捧。
鄞木头,你这家伙也太没出息了吧?你的骨气呢?
出去不再要说你是我温竹筠的表哥,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