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着手指着他。
“你,你还气我?我都快死了你还气我?”
他这非常清楚自己身体状态,甚至知道他活不久的话,让伺候在一边的王小二,瞬间的红了眼,跪到地上,呜呜直哭。
他怎么能不哭呢?
这可是他的陛下啊!
是他的主子啊!
是他伺候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亲眼见着他是怎么由一个不怎么受宠的六皇子,一步步的走出来登基为帝的。
虽说这中间少不了将军府的扶持,可是,若陛下本身是个扶不上的烂泥,就算将军府再怎么扶持也是没用的!
更不要说,他亦是亲眼看着,陛下承受着怎样的丧母之痛,以及母亲那疼爱他如亲孙子的家族,是怎么被他父皇给绞杀殆尽的。
正因为这样,陛下才极力的想要补偿将军,因为,陛下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不是皇贵妃与坏封老将军临终前的嘱托,封琅将军,如何会护陛下至今?
只是——
将军着实忒会气人了点儿,把陛下的傲气给踩到地上摩擦,以致把陛下的怒气给彻底的激了出来,才让陛下憋着一口气不服输。
眼下,犹如他这个下人的介入,让二人都有了台阶下,却不曾想,将军当真几十年如一日的会惹陛下生气,让呜呜直哭的王小二都有点儿哭不出来了,更生出了哭笑不得的意味。
让他撸了把脸,无可奈何的瞅着‘司将军’,心塞塞的叹气。
“将军,您能好好的同陛下说几句,别再气他了成吗?再气的话——”
怕是真要被气死了!
这话他没胆子说出口,可是在场的二人哪个不了解?
尤其是老皇帝,一边咳嗽,一边冷哼一声。
“咳咳——,他要是不气我,就不是封琅了!”
“没错。”
谁知,他那有些无奈妥协的话,让‘司将军’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亦在王小二与老皇帝嘴角直抽抽的神情中,老神叨叨。
“我的工作,就是以气死陛下为乐的,所以,怎么会不好好工作呢?”
王小二:“……”将
军,您真是——忒贱了吧?
老皇帝:“……”
我到底干了什么丧心病狂之事?才被封琅这个王八蛋给‘惦记’成这样儿?
一时间,主仆二人,皆被他那不要脸的话给噎到无言以对。
好一会儿,老皇帝才无力的摆摆手。
“算了,我真是个傻逼,才会跟你置气这么多年——”
可不就是?
明知道这人是个什么臭德行?他想让这王八蛋服软?以及想听这王八蛋说好听话?
简直就是在白日做梦啊好吧?
无奈的叹了口,他阴郁的瞅着‘司将军’唇角动动。
“封琅啊,你说——”
他一停顿,王小二便非常有眼力劲儿的抬抬手,让殿里头伺候的人都出去,把空间与时间都留给这二人,让他们再说一说悄悄话。
毕竟,能够像这样,心平气和相处的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等那些太监下人们全部都离开后,老皇帝冲着‘司将军’招了招手。
“你走过来坐进一些,让我再好好的看看你,不然,回头怕是看不着了——”
是了,若是再一睡,想来是真的看不着了。
他有预感,他自己的大限可能是真的到了,毕竟,他已经能够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失,且,随着那种流失,他的各项感官的反应能力,都在急速下限,亦让他整个都有一种很是迟钝,反应慢的感觉。
所以,他是真的,快死了。
只是,很奇怪,都说人越老,越怕死。
可是,他却并不害怕,甚至还有一种,就算他现在死了,回头,还是能再见到这个王八蛋的,就像很久之前,明明已经死掉的许家千金,在最后,还是能够以一种亡魂的状态,出现在许家人面前。
那么,他死后,应该也有亡魂吧?
脑中有些跑马的老皇帝,看着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到他对面的青年,笑了一笑,有些释怀和对死亡的淡然。
“封琅啊,人应该会有来生的吧?毕竟,都人亡魂了,所以,来生这种事情,应该也存在,在这个世间的某处吧?”
“嗯。”
对面的青年点了点头。
“一生百年,十生一轮,都是存在的。”
“这样啊——”
他的话,老皇帝一向也是信的,只是,这话,却让老皇帝的脸上,浮现了一种茫然之色。
“那么,我的来生,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还会如眼下这般?亦或者,会成别的样子?”
这话一落,他顿了一顿,认真的想了想才接着道:
“我这一生,虽不说让每一位大耀国的百姓们都安居乐业,夜不闭户,但是,确实让他们免了很多战争和灾难,虽然,有些时候的天灾是避免不了的,可是人祸,却是真实的有在减少,那么——”
他侧眸,透过面前的青年,望向殿门外的天空。
“多少,也积攒了些功德,想来,那些功德不会让我下辈子多凄苦吧?”
“那不一定。”
‘司将军’瞅着他,一本正经的戳刀。
“或许你上辈子干尽了丧尽天良之事,所以这辈才成为一个名君赎罪,那么,相对的,如果这辈子罪赎完了,下辈子就会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如果这辈子罪没赎完,那么下辈子铁定凄苦,甚至连人都当不成,被人宰杀一次又一次,还会摆放到餐桌上,供人果腹享受。”
“……”
我踏马都快死了,这个狗东西都不会说点儿好话的安慰安慰他?
竟然还在这里,一个劲儿的,不停的刺激他?
气急反笑的老皇帝,恶意的冲他咳嗽起来,试图把一身病气都给咳嗽到他身上,好让这个王八蛋也尝尝快病死的滋味儿。
然,在他冲着‘司将军’咳嗽的时候,‘司将军’直接拎过那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捂他脸上,直接把他闷在被子里,差点儿没把老皇帝给憋死。
让他七手八脚的拽开被子,气不够用的,喘的跟个破败的老风匣子一样,亦让他抖着手指着面前的青年。
“你,你,你是想弑君是不是?”
“怎么会?”
‘司将军’淡定的瞅着他,拍了拍手。
“我明明就是看你冷,想给你盖盖被子而已,你怎么能这么无理取闹的陷害我?”
“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