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山看了眼自家还在那傻乐的小叔叔,神色极其复杂,最后肩膀一垮,挥手让这糟心玩意儿下去。
路曲瑾对此摸不着头脑,却也不敢违抗,恹恹地行礼告退了,看得路远山又是一阵心梗。
室内只剩他和程雪两人,反正事情都到这地步了,路远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收起了那套糊弄人的说辞。
“王女此行,可有计划?”
“你觉得举兵攻下腾城,有几成把握?”程雪却没按照他的节奏来,直点问题的核心。
闻言,路远山也没太惊讶,思虑片刻后,伸出五指,道:“五成。”
“哦,说来听听。”程雪喝了口茶,随意道。
“我版城将士有三万之数,根据探得的军情,对方驻军估摸着有两万左右,但腾城易守难攻,我凰图若是主动进攻,天然处于弱势,所以我方人数虽占优,却没有地形之便,两厢抵消,胜负皆在五五之数。”
“还有吗?”程雪对此不置可否,看去依旧轻松惬意。
见状,路远山沉吟片刻,继续道:“另一方面,我军将士日日操练,而对方军纪散漫,虽也勇猛,但打起仗来,绝对不敌我军纪律严明,只是,灵旭国盛产铁矿,因此他们的人,个个身穿甲胄,手拿利刃,装备方面,我方将士要吃亏不少。”
听到这儿,程雪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什么,追问道:“灵旭之人,个个勇猛?”
“在这方面,我凰图确实不及他们,不说我们,其他四国对此也不得不落入下风。”
“那你可知,他灵旭之人为何如此勇猛?”
“王女待在京城,可能不清楚,但我等驻守边境十余载,听过一些小道消息,对此倒有几分猜测。”路远山几番斟酌,依旧难以定夺,“下官这猜测也只是猜测,做不得真。”
程雪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但说无妨。”
“灵旭之人为何个个龙精虎猛,除了少部分人确实天赋异禀,其他人都是因为受过他们国师的洗礼,听说灵旭国的孩童,每年都要去他们的京城接受国师感化,沐圣光,喝圣水,所以百邪不侵,身强体壮!”
说完,路远山赶紧添了一句,毕竟凰图王朝不兴这套:“当然,下官只是揣测与这洗礼有关,怪力乱神之事,都是愚民以讹传讹,做不得真。”
话音落地,良久,不见王女回应,路远山虽自信自己没做什么出格之事,但还是免不了心中打鼓。
难道这八王女,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随和,并恰好对这种鬼神之事,有诸多避讳?
时间渐渐过去,室内依旧未见人声,就在路远山快撑不住,想跪地求饶时,程雪终于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总算是让他安了几分心。
程雪面色如常地端起茶水,轻呡一口,心中却翻起了滔天大浪,这明显是修仙者的手段,不是说不能动用超出此界的力量吗?为何灵旭之主如此胆大,最重要的是,最后还活得好好的!
百思不得其解,心知郑骄阳掌管凰图这么长时间,定是知道些什么,打算待会儿就修书一封,问个明白。
决定好后,程雪将注意力拉回来,又问了许多灵旭国的情况,以及目前两国边境的关系,最后才问道:“你觉得,灵旭国为何骚扰版城?这对他来说,看去没什么利好啊!”
对此,路远山其实也十分纳闷,隔三差五地前叫阵,除了给版城将士们添堵外,似乎就没什么作用了,但一定是有他们不知道的原因在,究竟是为什么呢?
两人俱是陷入沉思,程雪想的是可能与五国争霸胜负的判定方法有关,所以拼命往世界意志面想,而路远山则是基于对方利益,惹自己这方不快,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
同一个问题,不同的角度,答案自然也应该差个十万八千里,但神奇的是,两人的脑回路却是对了“与他们的国师有关!”
眼下所有东西或已经确定,或有据可依,唯有这国师,极为神秘,是个变数,所有想不通的事,自然也容易让人往他身推。
程雪知道修仙者之事,所以对于国师,了解的自然会比路远山多一些,因此还虽有疑虑,但不至于慌乱。
但路远山就不同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虽因为官职的原因,比起常人胆量大很多,但遇到这种无法用常理推测的事,心中还是不免有些惴惴。
“装神弄鬼之人罢了,将军何必惶然!”见状,程雪安慰道,“正如你之前所说,此事也只是猜测,真相究竟如何,还需你我,齐心协力,共同探寻。”
“大人说的对,是下官愚钝了!”不管心中怎么想,场面还是得给王女面子,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路远山心中清楚得很。
话虽如此,他心中已经默默决定,不淌这趟浑水了。
程雪还不知道这人如此谨慎,随便听了点风声就要缩起来,她还在打算该如何用版城的力量,给灵旭重重一击呢!
两人再次沉默,好一会儿,想到主意的程雪这才惊喜道:“可以派人去点狼烟,到时浓烟滚滚,对方弓箭手眼睛再好使,相信准头也会降低很多,到时,我们再……”
说到一半,程雪便瞥见眼前的人面露为难之色,以为她情急之下,有什么疏漏的地方,于是挑眉问道:“将军可是有话说,但说无妨。”
闻言,路远山赶紧表态,恭敬道:“实不相瞒,下官眼睛有疾,见不得烟,还望王女恕罪!”
程雪面色顿时难看起来,弦外之音,她还是听得懂的,不就是不想配合吗,还找这种托辞。
她在心中冷笑一声,面却带着关切:“可会影响平日生活,不然,我向圣请旨,派御医过来为你诊治一番,毕竟将军肩负保家卫国的重任,对自己的身体,千万马虎不得!”
闻言,路远山连连摆手:“下官微末之躯,不配如此大费周章,惊扰圣,到时累及国事,下官就成罪人了!”
“如此,也好!”见他油盐不进,程雪甩袖离去,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立即写信,让郑骄阳下旨,吓唬吓唬这个老油条。
她倒要看看,他这人,究竟是怕“神棍”,还是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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