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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群星隐匿。
大雨初歇,夜风习习。
赵均州淌着浅浅的水洼,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是小道,两侧的银杏树,以及黯淡的路灯,配合窸窸窣窣的动静。
在寂静的夜里,不免有些瘆人。
好在因为幼年经历,胆子不算小的他,还不至于胆颤心惊,丢人现眼。
赵均州双手枕在后脑勺,头微微仰起,望向远方,夜幕下的山峦,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思绪回到幼年的时候。
约莫是十年前,也是个夜晚。
那个时候的他,才仅仅六岁。
但已经非常活泼,好吧,是淘气。
或许从现在的他,是看不出,但在他居住的那所公寓,所有的住户,都有让他玩弄过,那些看似不足挂齿的恶作剧,却恰到好处的折磨的他们欲仙欲死
但又不太好意思小题大做。
无法生出厌恶的情绪。
在他们底线的边缘,不断徘徊。
后来,许是腻了小打小闹。
不知道他当时那根筋搭错了,或许是让同伴教唆,亦或许是跟人赌注。
反正他是忘了,他那时是怎么想的,大晚上的,趁父母熟睡,独自跑到邻近的大山里,因为夜色以及年幼而身形低矮的原因,他没给守林员发现。
不得不说,眼下的他,回想起来,都有些难以置信,自己那时,年龄才这么小,居然这么野,而且,步行那么远的路程,居然没有放弃,真不知该不该说,他意志坚定,想想,还真是有些不合常理。
他偷偷溜进了山中后,目的地是山麓深处的陵墓园,并在那里睡到天亮。
然而,他最终并未实现自己的目标,这并不是因为他胆子小,而中途折返,而是因为,他在半路上,遇上了地震,起初,他仅仅是感到,地面有些颤动,他也并未在意,后来随着波动增强。
他也慢慢察觉了不对劲,想要折返回家的时候,窄小的路径,有了裂痕,且迅速扩大,参天的古树,接二连三的倒下,形势非常危急,他懵在原地不动。
眼前景象支离破碎,他置身于星空当中,群星璀璨,银河闪耀,漆黑而空寂的宇宙,让人感到自己渺小的同时,又发自内心的万分害怕,忍不住颤栗。
而他没有去在意,这幅美轮美奂的景象,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让其它事物吸引了去,视觉上的冲激,远超上者。
不可视,不可想,不可名,代表着混乱扭曲本身,以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存在于这世上的高位生物,形成可怖的巨脸,漂浮在空中,空洞的眼窝盯着他看。
它如同本身代表着,繁殖世界邪恶,所有可憎物之母的象征化身。
在这瞬间,他的脑海里充塞邪恶疯狂的信息流,摧毁他的三观,意志与身躯同时受到同化,他的表情瞬间扭曲起来,显得异常狰狞,双手抱头,蜷缩起身子,耳畔回荡起无法分辨的呓语。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醒来时,他躺在市人民第二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时。
他的母亲坐在床边,啜泣着,他的父亲背靠雪白的墙壁,面沉如水,罕见的抽着烟,呛人的烟雾缭绕在脸上。
事后,他得知自己在山脚边,让人发现,身上毫发无伤,却始终沉睡着。
之后送到最近的医院,仪器显示他曾有段时间,是脑死亡的状态,后来又奇迹般的恢复了过来,却始终不醒。
好在他在三日后醒来。
否则医生都要判他为植物人了。
而之后,换了个人似的,他开始成着稳重起来,不再调皮捣蛋,同时,他也能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遇到些不该遇到的事情,他的命运发生了转折。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回过神,看到小径尽头,有名男子耸拉着脑袋,踉踉跄跄的走来,有如喝醉了酒。
双方距离不断拉进。
当对方走到他近前。
他刚想侧过身的时候,对方忽然倒下,他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浓郁的腐臭味,深深刺激着他的嗅觉。
直到近前,他才发现,对方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青黑肿胀,仿似有水蛭在下面蠕动,吸允对方身上的血液。
赵均州深呼了口气,迅速冷静下来,从兜里掏出智能机,刚想拨打紧急电话,握住手机的左手,忽然抽了筋。
左手下意识的松开,手机啪嗒坠地,他又想弯下腰,去捡的时候。
他又闪到了腰,双膝不住弯曲。
赵均州瞳孔放大,经验算得上丰富的他,意识到这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他遇到了异常事件!
而且,他有预感,这不是像以前那样小打小闹,类似小孩的恶作剧。
罕见的这回出了人命。
而且,很明显的,有谁盯上了他。
小径两侧的路灯,散发出淡黄色的光晕,下方是成群的蛾子;幽暗的银杏树林里,饱含恶意的眸子,深深注视着他,让他不住有些汗毛倒竖的感觉。
他的心脏不住的扑通扑通的跳,仿似随时都会蹦出体外,全身忍不住颤栗,瞳孔有些涣散,汗水浸湿衣物。
这是生物面临必死绝境时的自然反应,他没有屎尿齐流,还是因为他在不久前刚排泄过,没什么可以排泄了。
在他要心脏骤停而亡的时候,有谁在背后喊了他,把他的魂魄拉了回来。
这时,有个皮肤略显苍白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同时,他的背后响起毫无情绪起伏的平静话音:“赵均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