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人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尤其是在他们连对方到底是谁的人,目的是什么都不清楚的这种情况下。
可那是姜稚。
…那是钟眠的皇兄。
单是这一层,在场的人,除了庄柔之外,就没有哪一个人,有办法对秦斯说出拒绝的话。
当然了,庄柔便是看在秦斯的面子上,也是愿意找姜稚的。
但是…
她没有那个能力。
秦斯也不会向她求助啊。
庄柔还是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是真的…很没用。
“找人一事,宜早不宜迟。”
眉心紧了紧,秦夜不动声色地抬步走到钟眠身边,握住了自家小朋友的手:“父皇放心,即便是您不说,儿臣自己也是会去找人的。”
当然了,这自然不可能是因为秦斯的缘故。
至于是什么缘故?
除了某一位之外,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秦斯没有听清秦夜的话。
耳边的声音都有些渺远,秦斯努力抑制住自己喉间涌上来的腥甜之感,用力地咳嗽了两声。
最后,他还是没能撑住。
唇边溢出一丝鲜血,秦斯的唇瓣颤了颤,双眸一闭,直接就晕了过去。
秦夜:“…?!!!”
众人:“…”
所以这位屿帝陛下,刚刚到底在支撑着什么?
就为了给他们报个信么?
不过虽然这位屿帝陛下晕倒了吧…但是他们还是要先去找人的…至于屿帝陛下交给谁来照顾…
众人齐齐看向庄柔。
突然就被迫众人万众瞩目的庄柔:“…”
…有…有点压力山大。
“母后,父皇这里,就先由您来照顾了。”唇瓣抿了抿,秦夜语气淡淡道:“你也看到了,儿臣如今有事…实在是分不出心神来照顾父皇,所以,劳烦您了。”
…劳…劳烦?
庄柔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知道阿夜有事要忙,母后也帮不上什么忙,那就留下来照顾你父皇好了…不过…”
“儿臣会给母后留人。”
秦夜自然知道庄柔在顾虑着什么:“霜影。”
“属下在。”
“你懂医术,便留在这里替父皇查看一下伤势。”有点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秦夜眸色淡淡地瞥过去一眼,又快速收回了视线:“孤会给你留几个人和一些东西…此次找人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若是孤等人超过四个时辰还没有回来…你便立刻去别的城镇找人…或者,你回滁州,找我们的人,找岑洲,找钟瑾他们,都可以。总之,一定要去找人,顺便把母后和父皇安顿到安全的地方,明白了么?”
霜影平时素来都不怎么着调。
但是他清楚眼下不是他不着调的时候,所以他恭恭敬敬地应了下来:“殿下放心,属下都明白。”
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添乱。
毕竟想来…殿下他们的压力应该很大。
姜都督可不是平常的官员。
“那好。”
安抚性地摸了摸钟眠的脑袋,秦夜压低声音柔声开口道:“阿眠先不要担心,你…姜稚他也不是个蠢人,虽然如今内力武功被封,但总不至于就会任人宰割…你总要相信他的…而且,我会帮你的。”
我会帮你的。
钟眠抿了抿唇。
她知道秦夜说的是实话…也因为秦夜这一番话感到很感动。
但是…
还是没办法不担心。
皇兄那里…皇兄到底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虽然他们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十七了。
但她和皇兄不一样啊。
她的实际年龄…
钟眠微微攥紧了手。
…别让她知道是谁。
…别让她知道,伤害皇兄,意图对皇兄下手的人是谁…人都是有私心的,更是偏心的。
不好皇兄与那人谁对谁错…
总之…她就是偏向皇兄又怎么样呢?
她所有的皇兄都偏向她。
她有靠山,她不怕!
钟眠如是想。
与此同时,另一边。
“…仇人?”
姜稚被岑洲说出来的话弄得整个人一怔:“…我们两个人…是仇敌关系?”
岑洲沉默着点了点头。
“…你确定你没说错么?”
想到这人刚刚对自己的态度,姜稚总觉得似乎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那你还救我?你的脑子没问题么?”
“我们是仇敌。”
嗓音有些干涩,岑洲抬眸看了一眼山洞外开始现出一丝光亮的天色,抿了抿唇才开口:“…但是,我喜欢你。”
仇敌是真的。
只不过…是你单方面的。
喜欢也是真的。
只不过…是我单方面的。
他的面前是阿稚,所以,他从不说谎。
不能说。
不敢说。
舍不得…骗他。
怎么会舍得…骗阿稚啊?
闻言,姜稚的眼神更奇怪了:
“…你刚刚是说…你喜欢我对吧?”他有点不可置信地再次问了一遍。
岑洲点点头。
“…我们不是仇敌么?”姜稚简直都要被岑洲这样一个说法给逗笑了:“我们是仇敌,那你还能喜欢我?那你的脑子…绝对是有问题的吧?”
说起话来还是这般毫不顾忌。
岑洲没有办法反驳:
“大概吧。”
想来他脑子的确是有问题的…不,应该是他的脑子的确一直都是有问题的。
就像是阿稚说的那样。
不然的话…他之前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伤害阿稚呢?
“而且…我还是个男子。”
见岑洲不反驳,姜稚反倒觉得没什么意思了:“…算了,搞不懂你们这群人在想什么…你既然说你我是仇敌…那为什么,刚刚进来的那个人,叫你主子,又叫我…”
“小少爷?”
“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轻叹一声,岑洲嗓音轻轻地开口:“阿稚…你是被我父亲掳到我们府上的…而我又喜欢你,所以我们是仇敌…但是…除了你血脉相连的亲人之外,我也的确是你最亲近的人了…当然了,或许,这只是我单方面的认为。”
单方面的认为。
总结的还真是…
精辟极了。
姜稚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什么容易相信别人的人…但是很奇怪的,他居然相信了眼前这个人的这一番话。
不仅相信…
他甚至…对眼前这个人升不起一丝一毫怀疑的念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