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悠悠咬牙切齿地看着哥舒翰,这厮刚清醒过来,就抢了她叫花鸡,从没见过前一刻还流血不止的伤员,转眼就这么能吃的,早知他如此皮厚肉糙的,她就根本不该管他的死活。
“吃够了没?”
“没!”哥舒翰咽下最后一口鸡肉,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这鸡太小,肉少,再来两只还差不多。”
卢悠悠差点被他气了个倒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揉了把在一旁炸毛的小银狐,好歹按住了想要跟哥舒翰拼命的小家伙,“小白,甭理他,再去抓一只来,咱俩吃,一口也不给他了!”
哥舒翰看不到小白,只见她愤愤然地盯着自己手中啃光了的鸡腿,总算灵光一现,反应过来她的怨念从何而来,不禁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你还没吃?”
“当然!”卢悠悠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光给你采药止血都够累的了,你以为我还能抓几只野鸡不成?这一只都是我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的,没想到你一醒来就给我抢光了,哼,早知如此,我就该丢你在河里喂鱼才是!”
“呃……”
哥舒翰汗颜地低下头看看被自己风卷残云般干掉的野鸡,的确不大……可也是人家辛苦抓来烤好的,他受了伤恢复时最大的问题就是饿,只要能吃饱了,流点血受点伤都是家常便饭,可没想到只顾着吃却没想到是人家的东西,尤其还是被自己绑来的人质……这脸可丢大了。
“我去抓!”
“哎”
卢悠悠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起身朝树林那边走去,刚起身时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可走出几步后就越走越快,越走越稳,头也不回逃也似地冲进山边的小树林里。
“伤还没好跑得倒快!”
眼看追不上卢悠悠也懒得去追,这人的生命力堪比野兽,性子倒也算磊落醒来后至少没恩将仇报还把她当人质灭口,就给她留下了一线生机,李宪和师父一定会来救她只要李宪清醒司梧的阴谋败露先前的一切就必然如积雪见日很快消散无踪。
“算了我再拾点柴等他抓回鸡来再烧给你吃。”
小银狐愤愤地叫了几声,勉强答应下来。
然而哥舒翰的速度出人意料的快,卢悠悠还没捡多少柴火,他已经左手两只鸡,右手一只兔地走了回来只是身上的伤口又有些迸裂渗出血来他却满不在乎地将猎物一举亮给她看。
“这些够了吗?”
“够……够了!”
卢悠悠隐晦地瞅了眼小银狐,人比人气死人,人比狐狸……至少这只要强不少。原以为小银狐逮到个跟它自个儿差不多大的野鸡已经算大的可跟哥舒翰手里这两只一比,那就至少是两代的辈分差。更不用说那只一看就有七八斤重的大兔子,真不知他从哪里来的本事,这么短时间抓的猎物比小银狐还多。
“因为他属狗!狼狗!”小银狐看懂了卢悠悠的眼神,立刻蹦了三尺高,“本大仙才不是干这种粗活的,给你逮一只鸡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好好好,知道你辛苦了。他是猎犬,能者多劳,这些事本来就该他干,行不?”
卢悠悠哄好了小白,哥舒翰也用他的弯刀杀鸡宰兔,手法干净利落,比她快了不知多少,还丢给她一包粗盐,“我烤的不如你,你来!”
这回有盐调味,卢悠悠干脆烤一只泥包一只,大肥兔整只串在树枝上架起来烤,一边烤一边将鸡油抹在兔子和烤鸡身上,免得烤太干肉变得又硬又柴,这年代的粗盐虽然有不少杂质,但这盐是百味之首,稍加一点,便激发了野味的鲜美,比先前她光用野葱调味做的叫花鸡味道又上了一层,单是敲开泥层冒出来的香味,就已经让哥舒翰和小银狐都眼冒绿光垂涎三尺。
只是卢悠悠被关在牢里日子不短,被里面恶劣的伙食搞坏了胃口,就算烤鸡烤兔再美味,对她来说也太过油腻,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还好有小白帮忙,才消灭了属于她的那一份。
哥舒翰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胃口,似乎只要有吃的,天大的事儿也能抛在脑后,卢悠悠吃不下的,他统统一扫而光,简直像是胃里有个无底洞一般。
“吃饱了?”卢悠悠见他连最后一根鸡脖子都咔嚓咔嚓啃得干干净净,生怕他还没吃饱,这天都快黑了,也不知李宪他们能不能找到自己。
哥舒翰点点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卢悠悠哂笑一声,“怎么?还想拿我当人质?”
哥舒翰摇了摇头,露出几分苦笑和自嘲之色,轻叹道:“你们中原人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次……是你救了我,我哥舒翰就算再冷血,也不会对恩人下手。”
“算你还有点人性!”
卢悠悠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吐槽道:“你说说你,一个大好男儿,一身本领,再不济打猎也能活,怎么就成了人家的狗腿,被人利用的干干净净不说,最后还要杀你灭口……枉费你把他当兄弟,替他杀人卖命,真是自讨苦吃……”
“啪!”
哥舒翰手中握着的木柴断成两截,手背上的青筋爆出,肩头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轻点轻点!又流血了!”
卢悠悠一见,急忙抓了把草药,刚要处理,忽地眼珠一转,递给哥舒翰,“嚼一嚼,嚼烂了敷在伤口上,止血!”
哥舒翰愕然地接过她手中的草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自己的身体,伤得有多重他最清楚,没想到这些草地上常见的野草居然能止血止痛,效果如此之好。只不过……自己身上这么多伤口,敷了厚厚一层草药,若都是嚼烂的……那岂不是说,这里面都是卢悠悠亲口……
忽然之间,他觉得伤口火辣辣的,像是着了火,从伤口处的皮肤一直烧到血脉骨髓里,蔓延到全身,似乎整个人都要烧了起来。
看他拿着草药半天不动,反倒两眼发直,黝黑的面庞居然隐隐透出些红色来,也不知是被篝火照的,还是发烧了,卢悠悠忍不住伸手碰了下他的额头。
“没事吧?发烧了?”
“没……没事!”
哥舒翰狼狈地向后退了退,避开她的手,尽管她那柔嫩冰凉的小手触碰到额头的感觉要命的好,可他依然很清楚地知道,两人之间的距离,赶紧将手中的草药塞进嘴里,狠狠地嚼了几口,顿时被那苦涩辛辣的滋味刺激得差点吐了出来。
“啊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