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一时闪过许多念头,是战神发现了?还是水底有什么东西将他抓走了?或是那花海里的人影……
“走!”岙钧破水而出,一手揽过春深,春深仓促间回头看了一眼,心神巨震。
那是个女子……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女子。春深往日想象不出倾国倾城该是什么模样,此时见了这女子,才终于知晓。
她一袭碧衣,美得如同那水底的碧色花,令人心醉。这样脆弱又顽强的美,让春深甚至觉得心中微微疼痛起来。
岙钧带着春深飞速离去,背后的女子遥遥看着他们,她脚下的寒泉水波汹涌,飞舞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半边脸,看不清神色。
那女子并没有追来。离得远了春深才渐渐收好心神,问道:“你刚刚做了什么?”
他们一路跑回了战神寝殿,岙钧却还是没有放下她,春深强自忍下不安,拉开他的手:“你刚刚做了什么?”
岙钧刚动了动嘴唇,不知何处却遥遥响起一道钟声。那钟声如有实质,空气中甚至可以隐隐看到涟漪,先是一声钟响,接着一声急过一声,一声快过一声。春深头皮一炸,心中升起不祥之感。
“何人擅动我天庭圣物?”天帝的声音响彻在整个九重天。
春深猛然回头看向岙钧:“你别告诉我是你动的!”
岙钧皱眉:“圣物?”
春深一听就知道要糟:“你动了什么,赶紧放回去!”
岙钧从怀中掏出一块闪着绿光的石头:“既然是圣物,那拿走了岂有还回去的道理。”
春深气血上涌,险些晕了,他这是什么强盗逻辑!完了,寒泉是自己带他去的,他是主犯,那她便是从犯啊!
她一把拿过那块石头:“你从寒泉拿的?是不是水底那片花海那里拿的?走,快跟我放回去!”
岙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只见金光闪过,从天而降一队天兵,将她和岙钧团团围住,为首的那个大喝一声:“放下圣物!”
春深捧着石头:“不是我,不是我拿的!”
那天兵将剑尖指向了她:“休要狡辩!上,抓住她!”
春深欲哭无泪,忽然身上一轻,岙钧已揽着她飞了起来:“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她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光芒骤亮,再睁开眼时,四周已换了一番景致。
“……谁让你跑的。”春深咬牙切齿,有他在,她才会有事!“你不能自己跑么?为什么要带上我?”
这下成了畏罪潜逃了啊!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岙钧奇怪地看着她:“你不是不喜欢九重天么?”
“……”春深缓慢地深吸口气,勉力抑制住揍他的冲动,“我是想离开九重天,可我不想是这样逃走!”
完了,她现在带着这石头回去说都是岙钧拿的,不知有没有人肯信啊?
“哪里逃!”天外忽有金光闪过,一根权杖携雷霆之怒,直直向春深击来。
岙钧眸中冷光一闪,一手将春深护在怀中,一手伸掌迎向权杖,白光大盛,岙钧闷哼一声,唇边溢出一道血丝。
他一掌将那权杖推回,自己连同春深却也被那权杖击落,直直坠下云霄。
“岙钧!”一切发生得太快,春深匆忙间根本使不上力,只能随着岙钧直直下坠,耳边“轰隆”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地面竟是被他们砸出了一个坑。
春深呛咳着从岙钧身上爬起:“岙钧,岙钧!”
他双眸紧闭,脸色苍白,已是昏迷过去。春深抖着手将那绿色石头放在他的胸口,半抱着他往出爬,她手脚冰冷,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天帝那一击杀意毕现,他如何扛得住!四周满眼苍翠,是一片山林,春深抱着他找到了一处山洞,掐诀想要布个结界,可她根本无法抑制住她的颤抖。
那块圣物石头在岙钧胸前静静地发着光,春深忽的惊了一跳,既是圣物,天庭定然有感知它的法子,不然天兵天帝也不会来得那样快!怎么办,怎么办!
春深六神无主,见岙钧脸上血色几乎褪尽,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摸遍身上,电光石火间想起了彤水给她的那枚玉佩,据说躲在其中可以隔绝一切气息。她摸出那枚玉佩,将岙钧搂在怀中,默念变小咒,眼前一亮,周遭洁白一片,他们已躲入玉佩中。
她坐倒在地,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岙钧的脸,心中一酸。这是第二次……第二次他替自己挡了伤。若那道天雷他没有替她挡,他也不会受伤,也不会去寒泉取这块石头,也就不会因为救她再次受伤……
她擦了擦眼睛,此刻并不是该伤心的时候,这石头灵气充盈,想来那寒泉灵气四溢便是全因这块石头。这时想着将它还回去已是不可能的了,即便天帝信了这东西不是她拿的,那岙钧怎么办?偷盗圣物,定然难逃一死。可他初聚灵识,根本什么也不懂,难道她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更何况,他还救了她两次。春深收敛心神,调转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岙钧。那石头的光芒也在闪动,静静地滋养着岙钧。
玉佩中无日夜,时间仿若静止。不知过了多久,岙钧的睫毛动了动,终于醒转。
春深浑然不知,仍是扣着他的手输送灵力,却忽然被反握住。
“你终于醒了……”春深艰难地扯出一个笑,“醒了就好……”
她身子摇晃了一下,岙钧赶忙接过她,她唇色苍白,摆了摆手:“无事,只是有点晕。”
她强撑着坐起,之前心神始终紧绷着,此时见他苏醒,心神终于松懈,这才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春深靠在玉壁上,合上了眼:“醒了就好,你抓紧修炼好好疗伤,我先睡一会儿……”
话音刚落,她的头已偏向一边,沉沉睡去。
岙钧轻手轻脚将她抱起,拢在怀中,抚了抚她的发丝。她小小一团,衣裙已是皱巴巴的,眉头皱着,看起来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岙钧注视她许久,最后还是没忍住,亲了亲她的额角。
他不知自己从何而来,亦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她身边。可有一点他却一直知道,他要保护她。
心疼也好,怜惜也罢……他看顾的人,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
岙钧拿过那块石头,手中微微使力,只见那石头光芒飞速褪去,渐渐灰败。他将那光芒注入春深体内,见她眉头渐渐舒缓,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看向那块已与普通石头无异的所谓“圣物”,神色渐渐冷了下去,指尖微动,石头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