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
这女娃有病!
那个女人早就死了!
对,早就死透,都下地狱了,当年麻子悄悄到后山悬崖看过一眼,如今看到宋梓溪的灵位突然就想起当年那副惨白的面孔来!
麻子吓得手一抖,手里的鸡一滑,重新掉进水里溅起一层滚烫的水花。
宋余则从麻子惊恐的眼眸里找到一丝答案,当年之事,麻子就在场!
想要从这种人嘴里撬出事实真相,说难也不是很难,但打蛇要打七寸,像麻子这样的人充其量不过就是帮凶,她现在不宜打草惊蛇。
对,不宜打草惊蛇!
想着,宋余又笑了。
她说:“叔叔你别怕,我姑姑是好人,她不会伤害你的,不过她前几天给我托梦了,说是山里好冷,她可能是缺个伴。”
她笑的时候一阵冷风吹来,吹得脖颈后面冷飕飕的一片。
麻子:……
缺个伴也不能找上他,得去找刀爷,宋梓溪以前就曾入了刀爷的眼……
“女娃,你得告诉你姑姑,这事儿让她回头找刀爷……”麻子一时心慌说漏了嘴。
“刀爷?他和我姑姑什么关系?麻子叔叔,要不你让刀爷来给我姑姑烧柱香,说我姑姑想他了。”
这女娃忒难缠!
他怎么就让她知道了刀爷的存在,这终究不是件好事!
麻子讪笑:“那是大人之间的事,小女娃不要管得太宽,赶紧一边玩儿去。”
宋余“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她要的效果已达到,投石问路已见成效。
麻子就是当年阿溪事件中的目击证人之一,只要将那位刀爷一举拿下,真相就会水落石出,但刀爷在这一带的势力不容小觑,她得悄悄找到足够的证据再向宋德洲坦白。
宋余心里有了打算,则折身返回屋内。
她刚回屋内,就被周泱泱着急地拉住,“你这孩子,怎么跑到男人堆里耍?”
宋余不以为意,“怎么就不可以了,我以前就和爸爸的兵一起耍过。”
周泱泱急得满脸通红,“那可不一样,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万一吃了亏怎么办?”
“吃亏?”宋余哑然失笑,“我爸同意吗?没经过我爸同意,要是真吃了亏,我爸一回来非把他们揍得屁滚尿流不可!”
“噗,你这孩子,不正不经的。”周泱泱见女儿没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周泱泱向来都不喜宋德义,当年阿溪好好的还在和他们通书信往来,没隔几天就无故跌落悬崖香消玉殒,其间疑点重重,老宋得知消息一边想方设法阻止送葬,一边找来法医想验证答案,结果匆匆赶回万县时,阿溪还是被送上山安葬了。
宋德洲气不过,想当场开棺验尸,宋德义却以各种理由阻挠,说是阿溪到底是女孩子家,让她暴露在众人面前宋家丢不起这个人,还把伤心欲绝的宋奶奶推出来。
宋奶奶一辈子活在山里,嫁在山里,守在山里,思想上难免保守,再加上当时悲痛交加且精疲力竭,则站在宋德义那边劝阻,宋德洲不想再度让老母亲伤心难过,遂放弃开棺验尸的念头。
这件事不了了之。
就这样,阿溪的突然离去成了宋德洲夫妻俩心中的一道伤痛。
再后来,阿溪走了一年左右,宋奶奶因为思女过度,撒手人寰……
好好的一个家,走的走,离开的离开,变得支离破碎……
周泱泱永远都忘不了婆婆出殡那天,他们夫妻俩赶回来奔丧时,小宋余经受不住打击变得异常沉默。
周泱泱感觉到女儿的变化遂再次和宋德洲提出,想带走小宋余,回南城和他们一起生活。
宋德洲却劝她,说,老父亲接连失去两位亲人,心里一定很落寞难过,不如就让宋余再多陪陪他几年。
这一陪又是好几年,期间周泱泱和宋德洲多次说起想接小宋余回南城,直到前年,宋德洲完成上级交给他的任务回来,路过云省时才把人接到身边。
但那时的小宋余,已经变得愈发的内向,整日躲在房间里,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周泱泱急哪,各种办法都想尽了,没用!
甚至有一次放学,小宋余干脆就不回家,周泱泱急得都要哭了,立即放下剧团的事到处找,三更半夜才在学校操场旁找到,那时小余发高烧得厉害,眼瞳已经无法聚焦,吓得周泱泱抱着人就往医院跑,是医药世家的阮老先生接的诊,好在阮老先生妙手回春,把小宋余医好了,走前还语重心长地对周泱泱说,心病还须心药医。
周泱泱一直记得阮老先生的话,却无法理解其中的用意,但经过这件事,周泱泱多了一颗心眼,每时每刻都在注意着小宋余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又想不开。
一直到去年的春节……
可能是轻生后,忽然想开了,小宋余变得活泼活跃起来。
会笑了,会叫人了,还会帮忙做家务,学习成绩也突飞猛进,但有时候脑袋不太灵光?
不管他们的孩子变成什么样,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周泱泱曾偷偷和宋德洲讲,他们亏欠女儿的太多。
是的,亏欠太多,一辈子都难以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