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红衣太监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走来走去,连声道:“几位大人,这里歇不得!”他指着四周,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树林密集,万一有歹人出没,那可全完了!”
他跺着脚,直拍打着手掌。
胡大用道:“胡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有歹人出没?他们不来则可,若来,看俺老胡训跑他!”
众人听了,直翻白眼。
内阁首辅看看四周,连连点头道:“元帅,这位公公说得有理!我们来的匆忙,没有带护卫,万一有事,恐怕抵挡不住!”
众红衣太监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看向刑部尚书,满脸期待。
“他敢!”刑部尚书跳起来叫道:“他不怕抄家灭族啊?”随后他又坐在地上,道:“好好歇会儿再走,可把本帅累坏了!”
说完,他头枕着胳膊,打起了盹。
他们说话的时候,柳金燕蹑手蹑脚地向这里走来,当听到“元帅”二字时,她打个激伶,连忙向这队人走来。
她在距他们几辆马车远的地方停住,隐在棵水桶粗细的大槐树后,竖起耳朵听着。
他们说了几句后,就不再说了,而是各自歇息,传来阵阵鼾声。
这些人大部分被半人多高的灌木丛挡住,使得柳金燕并没有看见刑部尚书等人,但是她却认出,这些人正是自己和柳随风出城时,将守城门的官兵吸引住的那队人。
她倒吸口凉气,飞步返回,如同阵风。
官道边的众人,只顾歇息,并未注意到她。
她飞似的跑到柳随风身边,连声道:“二哥,快醒醒!大事不好!”
柳随风缓缓睁开眼睛道:“何事惊慌?”
柳金燕双手比划道:“你还记得我们出城时碰上的那队人吗?现在他们也出城了!并且他们当中,有位元帅!说话声音耳熟!”
她眼睛瞪得溜圆,唾沫星子乱飞。
“哧!”柳随风摇头苦笑了下,道:“五妹,你怕是慌不择路,急糊涂了吧!大明朝哪来的元帅?本王这个大将军,已是极大了!”
柳金燕拨拉了下脑袋,咬着食指,连连点头。
柳随风接着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柳金燕连连摇头道:“不知道,他们说了会话,就在官道边睡着了!”
柳随风闭上了眼睛,“有这样的元帅吗?真是开玩笑!你不必理会!”
柳金燕连连点头,柳随风则继续闭上眼睛,接着调息内力。
柳金燕睁大眼睛,看着四周。
这里树木环绕,有松树、柳树、柏树、槐树等各色树种,郁郁葱葱,几乎将光线遮住,使得这里显得昏暗。
这片树林往西,是几箭地宽的草地,直抵城墙下,正是他们来的地方;往北走两箭地,就是官道,刑部尚书等人歇息的地方;往南,还是连绵不绝的树林,不知多长;往东,出了树林就是大片的农田,望不到头。
柳金燕在林中走了几圈,双手比划道:“这里地势平坦,不易隐身。虽然这片林子可以掩护,若是有大队官兵追来,只怕难以逃生。还是速速离开为上!”
说完,她走到柳随风身边道:“二哥,我们还是别在这儿歇息了,快点走吧!”
她睁大眼睛看着柳随风,满脸期待。
柳随风头也不抬道:“五妹,你吓破了胆吧。若在京师,本王不好施展,但是这里,吾来去自如!本王要留在这里,指挥反攻!”
“啊?”柳金燕倒吸口气,道:“指挥反攻?去指挥谁?”她额头滚下豆大汗珠,满脸疑惑。
柳随风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继续调息内力。
柳金燕点点头,走到旁边的棵柳树下,坐了下来,也开始调息内力。
过了几盏茶工夫,北边官道上传来阵阵“的的的”密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直向这里跑来。
“呀!”柳金燕跳了起来,叫道:“有人来了!”
柳随风依然闭着眼睛,盘膝而坐,纹丝不动,好像没有听见。
柳金燕连忙道:“二哥,追兵来了!快撤吧!”
柳随风冷哼声道:“他们不过十几个人,不会是冲我们来的,你放心好了。”
柳金燕倒吸口气,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
急骤的马蹄声响了阵,突然在距离这里约两箭地远的北边停住了。
柳随风耳朵竖起,雷达似的转了几圈,随后摇了摇头,又把耳朵耷拉下来,盘膝不动。
密集的马蹄声,正是那队红衣太监发出的,他们骑着马,来到此处,猛见前方道路上横七竖八躺着些人,不由停下马,睁大眼睛看着。
那些人正是刑部尚书等人。
他们抬起眼皮,看着这队红衣太监,又合上眼,继续打盹,不再搭理他们。
那队红衣太监的领头,四下看着,目光猛地落在刑部尚书等人身上,“呀!”地叫了声,倒吸口凉气,嘴巴张开可吞下枚鸡蛋。
他连忙翻身下马,走到刑部尚书等人面前,连连弯腰拱手道:“刑部大人、户部大人还有首辅大人好,小的给诸位大人请安了。”
“嗯。”三名大臣点了点头,依旧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这名红衣太监干笑两声,道:“诸位大人好好休息,小的另有公务,不便打扰,这就告辞!”说着,他弯腰拱手,连连后退。
坐在地上的名红衣太监,斜倚在柳树上,翘着二郎腿道:“公务?现在这种情况,你们还有什么公务需要出城办理?”
他欠了欠身,看看四周道:“好像还急急忙忙的样子!”
胡大用猛地睁开眼道:“对呀!前边有什么好东西吸引你们去?”
“啊喳!”这名红衣太监跳起半人多高,眼睛瞪圆,嘴巴咧开像黄瓜,头发直往上飞,像只大公鸡。
他咬着牙道:“有队贼人,冒充京师大员,诈开城门,出城逃窜!我等前去缉拿!”
他走来走去,捋胳膊挽袖子,瞪着前方,唾沫星子乱飞。
“哦?”胡大用愣了下,“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敢做这种事?真是岂有此理!”他重重拍了下膝盖道:“告诉本官,他们啥样?俺老胡见到了,绝不轻饶!”
这名红衣太监咬着牙道:“就和三位大人一样,蟒袍玉带,乘着三顶青呢小轿,就敢说自己是大员,真是可笑之极啊!哈哈哇哇”
他嘴巴张开,看着三名大臣,不停地打着哆嗦,脸都变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