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本宰相的意思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正规军们在遭到偷袭之后就被瞬间打乱了阵脚,许多士兵在那之后显得无所适从的真正原因是,军费不足。
这个理由听起来大约是极其荒谬的自从宰相上位以来,帝国正规军在短短的十年内扩军了近15倍,导力战车和重炮的数量也大幅度增加。每年帝国政府公布的军费开支也是死对头卡尔瓦德跟着一起扩充军备的理由,也是被大陆各界和平主义人士痛批的重点。
在这种情况下,奥斯本宰相居然还说,帝国正规军的预算不足就连改革派内部,似乎都对这样的观点觉得有些过了头。
对此,奥斯本宰相给出的理由则是帝**的军费虽然在不断增加,但是与之相应的人员数量也在以大致同等的比例增加。因此,平摊到每个士兵身上的单兵成本,事实上没有改变多少。然而,负责西部地区主力战线的贵族军士兵们,不仅配备了机甲兵这样的新式兵器,也在开战之前维持着比同期正规军高得多的军费。
当然,这种超额投入不是能够长期维持的。但是奥斯本宰相所谓的军费不足是指帝国正规军后手有限即便是在季斯卡尔总裁的帮助下大量融资,为正规军增购了大量的十八号,但在内战开始之前也仅仅在第一、第二和第四三个机甲师团内完成了全面装配。第一、第二师团在内战爆发后守卫帝都时的表现堪称灾难,也只有身为帝**王牌的第四机甲师团确实利用了自身的火力优势。奥斯本宰相认为,帝**全军装配十八号原本应当是预计在1205年初就完成的事情,然而事实是到了1204年底,帝国的十六个机甲师团却只有三个师团完成了更新换代。
没有统一的编制,就没有办法推广大规模的训练在科技发展迅速,军事装备更新迭代极快的这个时代,一步错,步步错这便是奥斯本宰相的担心,也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所在。
在改革派的这帮狗腿子们听来,这也只不过是让他们再一次认定了宰相大人的雄心壮志果然了不起,加深了这样的印象罢了。可是海利加却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奥斯本宰相想要打造的,是一支能够应付各种突发情况,兼具爆发性杀伤力和应变能力的强大部队。第四机甲师团在内战期间表现完美,但是在在奥斯本宰相看来,这只不过是他理想中的正规军应该达到的平均水平罢了。
那么,他到底要干什么呢?整片大陆,即便是卡尔瓦德共和国这个死对头,其军队的训练素质也远远达不到宰相的要求。如果现在的帝**想要再一次入侵利贝尔,复制十年前的百日战役,在已经悉然空军重要性的现在恐怕也是可以做得到的。不论是重型战车的数量,士兵人数还是机甲兵这种即将在正规军也开始大规模装配的东西,也都是帝国占据了优势。如果奥斯本宰相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远远不满足,那么……岂不是意味着……
奥斯本似乎是笃定了要让海利加往这方面想他自己倒是从容不迫地继续延续了这个话题:帝**的军费说白了都是来自于宰相上任以来实施改革,并且新晋吞并的各地的税收。而现在,一方面他们要把贵族们在内战中元气大伤后的那部分蛋糕给抢过来,另一方面也要趁机推广改革税制为此,宰相提出了一个惊人的计划,他姑且称之为都市计划这份计划,旨在建立以帝国现有的几大都市,以及将在不久后被吞并的克洛斯贝尔为中心的,全面的税收体制这对于贵族们来说,无异于釜底抽薪。
按照宰相的设想,一旦这个计划得以实行,那么将会在短期内快速提高帝国政府的敛财能力这些白花花的米拉将会转变为帝**的食粮,在维持现有规模的基础上快速更换最新的先进装备,并且以此为基础进行统一的训练,建立完善的指挥制度,并且考虑同步发展空军和海军。此后要做什么宰相没有说,但是结果显然是不言而喻的。
前面说的那些都不算什么因为不论是对叛变贵族们的后续处理也好,对议会的处置也罢,宰相本人恐怕早在内战开始之前就拿定了主意,放在这里讨论无非就是走个过场。唯独这个建立以大都市为中心的新的税收制度,是只存在于宰相脑海中的东西,也是没有在座的诸位帮忙便无法实现的东西。因此,他需要众人在他给出的想法的基础上,在各种细节方面敲定切实可行的方案。
在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的,对此议题的相关讨论之后,时间差不多也要到晚上了。宰相在下午5点45分就礼貌地表示要带海利加去见皇帝,随后便拒绝了众人的挽留,带着海利加就走了。
“说起来……经过白天那一战后,巴尔弗雷姆宫真的还能够正常使用么?”海利加好奇地问道虽然宰相在走之前保证煌魔城会在几个小时内消失,但是班众人和协力者们在各层之间的战斗留下的破坏也是实打实的。
“魔城和皇城是地精根据他们的办法造出来的,和托尔兹的旧校舍类似,属于互相不干扰的类型……现在的皇宫,恐怕和两个月前内战爆发时的状态别无二致。”宰相回答了海利加的疑问,“比起那个……刚才我在那边的暗示,你听懂了么?”
“要是让媒体听到了,怕是又要有一阵鸡飞狗跳吧。”海利加轻哼一声,“皇子殿下肯定也不会满意的。至于我自己,暂时持保留意见吧。”
“是吗……”奥斯本微笑不语,“我还以为你也会是坚决反对的那一方。”
“说实话,我只觉得荒唐……”海利加苦笑,“但是如果你的意思是把蛋糕做大,而不是拆东墙补西墙,那便也无所谓了。不过,正规军换装新战车这件事,好像确实慢了些。就连你嫡系的瓦尔塔中将麾下用的也都是以前的老旧货。”
“这也是一种平衡之术……照理说,瓦尔塔不仅可以常驻在加雷利亚要塞这种关键地带,他手里可是还有列车炮的发射按钮的。若是在这种情况下把新式战车优先让给他们,别的师团长也会想要来我这里讨个说法。”奥斯本轻叹道,“只是那列车炮让你给破坏了,那第五机甲师团的战略价值也就跟着大打折扣了。”
“这不是好事么?列车炮没了还可以再造,若是当时的关键时刻他真的下令开炮,克洛斯贝尔的那台白神机恐怕就会出动,搞不好加雷利亚要塞整个都会被毁灭。要是重建要塞,怎么也要花更多钱吧?”海利加半是认真,半是嘲讽道。
“这倒也没错……但是我想你当时那么做的时候,肯定没有往这方面想。”奥斯本宰相也不反驳,大方地承认了这一点,“不过……若是卢法斯顺利拿下克洛斯贝尔的控制权,那么加雷利亚要塞也就不再是前线了……到时候还得花钱,翻新共和国边境的那个唐古拉姆门。”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虽然洛克史密斯被国内各地的武装搞得头痛,但是他差不多也快要收拾好了。到时候共和国的空艇师团肯定会时不时地来侵略……唐古拉姆门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收拾好吧。”
“是啊……所以这就需要机甲兵这种东西来在那边对付他们了。”奥斯本宰相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到时候灰之骑士自然也会亮相战场,作为英雄而行动……当然,至于你,我可是指挥不动的。”
“唉……”海利加重重地叹了口气唯独这一点,他在想了半天之后也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宰相是黎恩的亲生父亲,这一点本来就已经够劲爆的了。但是比起这个所谓的真相,海利加更在乎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奥斯本宰相的个人履历,在他当上宰相之后就被其原军方的所属给销毁,任何人都很难查到情报局也一直在这方面做着保密工作。因此,除非是和奥斯本宰相关系不错,或者是和他共事过的人之外,很少有人知道奥斯本宰相此前在军中服役时的具体细节。
然而,海利加却知道因为玲曾经作为无法无天的超级黑客,攻破过帝国情报局的防火墙,也顺带着把里面的一些情报给记住了。玲判断这些可能会对海利加有用,便在之前的见面中顺手整理给了自己。至于是否会被利贝尔等国家知道……这个就不必担心了。理查德作为原情报部的头子,在没有被怀斯曼操控精神的前提下,自然也是专业的情报人员,而宰相又是他那时候最大的假想敌对于宰相的履历,理查德必然清楚得很,只是出于各种考虑,没有也没必要告诉自己而已。共和国,教会,结社,以及其他的一些别的什么势力,或多或少大概也都是同样的想法。
因此,在综合各种情报后,以及上次和皇帝交谈时得知的宰相的往事,再加上偶尔得知的一些关于宰相的流言看来,海利加大致能够梳理清楚吉利亚斯奥斯本的一生。除了其中的一些细节不为人知之外。
按照现有的情报判断吉利亚斯奥斯本在年轻的时候考入了托尔兹,并且在那之后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加入了第四机甲师团工作。他能力出色,和同僚关系处的也不错,还把帝**内部流传的百式军刀术修习得炉火纯青,和当时尚在巅峰的范戴克元帅都能够在切磋时打得平分秋色,也因此深得元帅赏识。在军中,同时得到上司垂青和下属拥戴的宰相,顺理成章地在三十岁出头的时候就晋升为准将这可是在帝国正规军王牌的第四机甲师团,而非那些水分很大的领邦军里的晋升。可以说,这个时候的奥斯本,其作为军人的前途是极其光明的。
况且,根据黎恩的年龄推断恐怕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宰相和黎恩的母亲相识,并且生下了黎恩。只是,正享受着事业和家庭双丰收的宰相,却没过上几年好日子,便被突如其来的噩耗给打断了。猎兵们袭击了宰相位于帝都郊外的宅邸,宰相的夫人也就是因此而牺牲后来查明,这是帝国的主战派为了让奥斯本闭嘴而做出的威胁,因为奥斯本此时一直在极力劝说军中的主战派不要挑起侵略战争。
宰相失踪了带着年仅四岁的孩子,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哈梅尔事件导致百日战争的爆发,在帝**和利贝尔军厮杀的这一百天里,正规军当中的新星,吉利亚斯奥斯本消失了。随后,卡西乌斯布莱特横空出世,帝**被打得节节败退的同时,也收到了七曜教会和卡尔瓦德共和国发来的外交抗议,要求帝国撤军。此时,忽然又出现了的宰相在梵戴克元帅的引荐下,直接面见了皇帝,并且随后被委任处理百日战争的善后工作。在将这一系列烂摊子都收拾干净之后,宰相展现出的能力让尤肯特皇帝做出决定,正式提拔他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国宰相之后,便是所有人都熟悉的故事。
只是,这次从黎恩的事情上来看,这整个过程中依然充满疑点。宰相和特奥男爵之间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这一点暂且不论对于海利加来说,他最想知道的事是,在百日战争进行中的那一百天里,宰相究竟动向如何,做了什么?是不是这段时间发生的某件事情,成了宰相彻底转变的原因?尽管这样的事情足够让原本温文尔雅的奥斯本准将黑化成为不惧一切艰难险阻的改革家奥斯本但海利加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也许拜访一下特奥舒华泽男爵,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海利加暗下决心。
因为海利加没有继续和宰相交谈,后者也就体贴地闭上了嘴。一老一少的二人,很快就在沉默中,来到了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巴尔弗莱姆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