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杜容芷错愕的目光,宋子澈冷声道,“你们方才商议的事儿我都听见了,我也是为这事儿来的大嫂若要当众揭穿那畜生的真面目,可别忘了算我一份!”
安嬷嬷悄悄扫了眼杜容芷晦暗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有道是一人计短,两人记长奴婢想着您跟四少爷打小就要好,且如今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说什么也不会置之不理这才擅作主张,没通传就让四少爷进来”
杜容芷看了她一眼,叹气道,“我明白嬷嬷的意思可如今四少爷的日子也不好过,我就怕到时候宋子熙狗急跳墙”
“您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怎么就不担心担心您自己?”不等她说完,安嬷嬷已经红着眼眶打断,“您瞧瞧这些天您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一边担心着大少爷的安危,一边还要应付府里这些个牛鬼蛇神又见谁心疼过您了?”
杜容芷抿了抿唇,不再言语。
“在他们眼里,权势,富贵,名声哪一样不比骨肉亲情来的重要!”安嬷嬷越说越气,不由愤愤抹了把眼泪,赌气道,“要奴婢说,既然他们自己都不在乎自家人的死活了,您又何必管这个闲事!咱们只安安稳稳守着这一亩三分地,等着爷回来难道不好么?!”
杜容芷听她说得不像样,不由苦涩地笑了笑,“我知道嬷嬷心疼我,可是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又怎么可能真的置身事外?”她一顿,轻声道,“更何况,那也是他的父亲跟祖母啊”
安嬷嬷当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鼻子禁不住一酸,哽声道,“大少爷好狠的心丢下这一大家子老小不管,却叫您在这儿受苦”
杜容芷轻扯了扯嘴角,“是啊他着实,太狠心了”她轻轻靠在乳母怀里,疲惫道,“嬷嬷,我好怀念从前的日子有他,有莞姐儿,静哥儿我们一家,过得多快活我更不知道,自己还能熬下去多久”
安嬷嬷难受得直掉眼泪,“少夫人不许瞎说!”她抱着杜容芷哽咽道,“就这一回!等这回揭发了二少爷,后头任是谁来当这个家,要怎么折腾,您都不要管了!您不是早就想孙小姐跟孙少爷了么?咱们派人把他们接回来!再不然,您就是回杜府住几天,陪陪夫人也好”
杜容芷闭上眼点了点头,哑声道,“等这次的事了了吧就把莞姐儿他们接回来”
另一厢正由静思送出来的韩宗浩却皱着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静思只当他还在担心先前大家商议如何在族人面前揭发宋子熙的事儿,遂寻了个轻松的话题道,“你们家哥儿这会子该会坐了吧?”
韩宗浩半晌才回过神,后知后觉地问,“静思姐姐方才问什么?”
静思哭笑不得,“你这是怎么了打刚才就魂不守舍的。”她一顿,“不会是家里有什么事儿吧?”
韩宗浩皱着眉摇了摇头,犹豫了下,方迟疑地开口道,“不知近来少夫人可打发人回杜府看过孙少爷跟孙小姐没有?”
“前阵子才送了些换季的衣裳”静思说着声音一顿,脸上登时严肃起来,“怎么了,难不成是”
“没有没有。”韩宗浩连忙摆手道,“就是我自己觉着有点奇怪”
静思追问道,“你奇怪什么?可是听青荷说了什么?”
见静思的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自己,韩宗浩无奈苦笑道,“若青荷真说了什么我反倒不担心了。可问题是,我已经好些天没见过她了。”
“自打前几日她托人递了口讯,说孙少爷着了凉,有些腹泻,需留在府里照料这几日青荷就再也没家去过。”
静思一愣,随即皱紧眉头,“孙少爷病了?几时的事儿?咱们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说?”
“就是四五日之前。”韩宗浩心头那股不安不由更甚,“可巧昨个儿我母亲正好去那边府上给太太请安,原以为可以借此跟青荷见上一面,也瞧瞧孙少爷现下如何了”
静思忙问道,“怎么,难道也没见到人么?”
韩宗浩摇摇头,“何止没见到青荷,就连太太跟姨太太的面也没见着。”
“太太身边的杨嬷嬷只说这阵子太太跟姨太太身体抱恙,不方便见她,叫我母亲过阵子再去倒是我母亲留了个心眼儿,出来的时候一路观察,却见府里多了很多副生面孔。”
“我母亲于是私下里找相熟的仆妇打听,她们说太太自从听说了大姑爷的事儿,就一直忧心忡忡茶饭不思,如今连带着姨太太身上也不大爽利,是以府里的中馈便由二太太暂时打理着那些个下人也都是二太太带过来帮忙的。”
静思忙道,“那后来呢?既说是病了,你可有找给太太们看病的大夫问过?知道是得了什么病?”
韩宗浩点头道,“都问过了。倒是跟先前杨嬷嬷说的一样,是因为心情抑郁引起的食欲不振,精神倦怠只要安心调理上一阵,也便好了。”
静思心下微松了口气,想着只怕是近来公府出了这么些事,搞得她也有些疑神疑鬼的,先前听韩宗浩那般说,她第一反应居然是杜夫人被人拘禁了
静思想了想,就道,“如此看来,大概真是事有凑巧罢了想二老爷二夫人再如何胆大狂妄,毕竟也要顾及着老爷,应不至于做出鸠占鹊巢的事儿来才是。”
韩宗浩叫她说中了心事,面上不由一讪,点头道,“你说的是”又不好意思道,“许是近来听得见得太多了吧便是对骨肉至亲也禁不住先存了三分怀疑。”
静思不由苦笑,“谁还不是呢”又劝韩宗浩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再等两天,待孙少爷身子好利索了,青荷应该就得空回家了呢。”
韩宗浩点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