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对大陆上那些官老爷不同,对于短毛们在海南岛上建立起的所谓“人民政府”,地大户并没有太多畏惧之心——因为短毛是跟他们做生意的。rg而且因为有了议会的存在,政府的地位似乎反而屈居议会之下,至少也是平齐。
所以很多时候他们敢于来向政府提要求,合理的不合理的都敢提,反正就算被驳回了,也就是被驳回而已。生意往来么,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不正是生意人之间的常态么,大家哪怕在谈判桌上吵得天翻地覆,事后也依然能笑眯眯坐在一块喝酒,不伤和气。这跟在大明土面对那些官老爷可不一样。
——人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强的,在经历了四五年的短毛统治以后,他们已经适应了这种平民地位大大提高,政治上不再以血统而是看财富和能力来决定前途的生活模式。
今天如果再要他们回到明朝的统治之下,这些人一定会跳起来,坚决地跟短毛站在一块儿——造反!他们眼下可能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但迟早会领悟的。
……言归正传,对于那些大户的要求,迟正杰的感觉是无所谓,反正就那么百来个黑皮肤,分散开来,一家一两个,就当训练动物一样慢慢教导,总能教得会。而如果把他们集中起来放到某处农场,可能反而会闹事。
赵立德对于他的想法表示理解,但却担心这些黑奴就此在地就此生存繁衍下来——他可不想在若干年后,搞得跟太平洋对岸那个国家一样,把优待某个人种变成了政治正确。
“你担心这个?好像有点为时过早吧。这才不过区区一两百人,再怎么发展也不可能达到那个地步的……呃,我想起来了,你以前是广州的警察……”
“汕头……不过也在广州的收容所干过一段时间,所以我知道那些黑人有多难缠。现在是没多少人,可如果再有人不停送过来呢?美洲大陆上那些黑人怎么来的?还不是唯利是图的奴隶贩子们源源不断贩运过去的。但眼下可是咱们这边率先开启了工业化的大门,我们对于人口的需求近乎于永无止尽。在这种情况下,那些人口贩子为了利润,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非洲距离咱们这边可比去美洲近得多!”
“我们可以用法律禁止这种行为。”
“法律?”
赵立德冷冷一笑:
“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只要通过了一条法律,它就必然能得到贯彻实施吧?我们现在虽然得到了大多数地人的支持,但绝不等于我们什么他们就会照着做!只是因为我们做的事情符合了他们的利益而已,倘若我们的法律会让他们蒙受损失……或者,让他们赚取的利益变少了,你猜那些人还会不会支持咱们?”
——作为一个曾经的执法者,以及在这里干了一段时间的“市委书记”,基层实践和高层经验都不缺乏的赵立德可太清楚所谓“法律”在地民众眼中的地位了——只要那些老百姓觉得有利可图,他们可从来不在乎什么法不法的。敢不敢违反短毛的禁令,无非是取决于搞定执法人员的成而已。
“……还是那句话,我们在搞工业化,我们需要大量人力资源,这是事实。我们现在是大力推行从明朝土输送移民过来。而那些移民一路上需要照顾,一个壮劳动力身后往往是跟家老——这些都要算进移民成里头的。”
“我们自己来做,无所谓。现在交给了那些民间力量,他们照着我们的式来做,也没问题——可是一旦,那些人发现从国外,比如非洲之类的地直接抓人过来,也照样能得到高额利润的话……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干?”
如果是一个时空人士,哪怕他有再强的头脑,再渊博的识,也绝对无法理解赵立德此刻的担心,这听来绝对是在杞人忧天。也惟有和他来自同一地,有着相同经历的迟正杰,才能明白他的担心。
犹疑了片刻,迟正杰回应道:
“现在不是已经有规矩了么,敢贩卖奴隶的一律没收,他们没利润的。”
“哼哼,那是因为从欧洲过来的人贩子还不懂咱们这儿的规则,办事情比较粗糙,傻乎乎的直接承认是在贩奴。可如果换了地人来操作,把那些人搞成自愿的移民身份又有多难?回头他们收个‘介绍费,你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赵立德嘿嘿冷笑道,迟正杰一想确实也对,资家为了利润可是啥都干得出。
“那……你有什么法子么?”
迟正杰两手一摊撂了挑子,而赵立德却犹豫了一会儿,才道:
“我倒是有个主意,只是……有些人恐怕接受不了。”
“看呢?”
“我们可以习奥斯曼帝国的式。”
“啥?”
“奥斯曼帝国使用黑奴很多年了,从公元前就有。但在后世的土耳其等地,种族问题并不明显,因为他们使用黑奴往往都会对其进行……恩,绝育。”
“你在开玩笑吗?奥斯曼是奴隶制帝国!我们去跟他们?”
迟正杰确实被这主意给惊到了,但赵立德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继续详细解释道:
“这第一批人,咱们可以将其送到北京去。送他们进紫禁城里当差。昆仑奴在咱们中国还是挺稀罕的么……就是送给崇祯皇帝的礼物好了。到时候再在舆论上稍微宣传引导一下,在人们心中形成思维定势:昆仑奴是高级仆人,只是需要‘特殊处理一下。这样一般人就不会雇佣黑人作为劳动力了,即使再有人送过来,也只是批量的,也不用担心他们会繁衍扩张。”
“我靠,你这法子……我们中大部分人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迟正杰果然表示了反对之意,赵立德则耸了耸肩膀:
“对于这一批黑人,确实有些残忍。但阻止了今后大批量向这里贩卖黑奴的势头,反而是保护了更多的非洲人。而这一批,如果是被当作高级仆人训练的话,至少他们在生活还能过上比较好的日子……”
但无论赵立德怎么舌粲莲花,迟正杰依然摇头:
“行啦,伙计,你觉得委员会可能会同意我们这么干么?都不需要胡大姐苏律师她们出马,光李老爷子宋老太太那一关,你打算怎么过?”
想到团队中一大批人道主义者,以及那两位老人家可能的反应,赵立德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设想确实冷酷了一些,恐怕得不到众人赞同。
无奈摇摇头,他只能提出替代案:
“如果这样不行的话,那就只好还是通过经济手段下功夫——我们通过对黑人劳工征收重税或者罚款,让那些大户觉得雇佣黑人劳动力不划算。但这还是会涉及到一个执法力度的问题:倘若大户们普遍觉得偷偷雇佣黑人,并且花钱收买执法者或者缴纳罚款的成仍低于他们正常雇佣国劳工,那他们依然会选择前者的。”
“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由你我单独决定,向委员会提交报告吧。包括你的建议,也可以发上去,让大伙儿讨论讨论。”
“你不是肯定无法通过吗?”
“是啊,可就算否决那也应该是由委员会来否决,这样以后我们采取其它控制式,万一成效不好,这黑锅也不至于要我们来背不是——况且,人多力量大,没准儿那边七嘴八舌的,还真能商量出一个更好的法子来。”
不得不,官场习气真是很容易传染的——迟正杰原那么正直的一个人,在干了一段时间政府工作后,居然也迅速会了甩锅的事。
既然主要副手这么建议了,赵立德便也不为己甚,回头拟了份电发回临高,也算给那边的委员会找点事情做做。
……委员会那边的效率挺高,没过多久便回电,果然否决掉了赵立德的第一条建议。同意按照第二点执行——用经济和法律的手段阻止奴隶贩子向海南岛大量输入人口。至于当前这一批,因为数量不大,如何处置无关紧要,琼州同志自行决定即可。
不过在此基础上,委员会的讨论却又发散开来,从黑奴问题扩展到了其它所有外籍劳工身上——实际上随着海南的发展,他们的吸引力可不仅仅只在明朝大陆有效,南海周边一带国对海南的强势和富裕感受更加深刻。
由于海南岛和周边那些国家的贸易与经济交往颇为密切——煤炭,稻米,木材,香料,水果……那些地已经习惯于用大量的初级农产品和生活物资,用来交换海南岛上的工业品,即使没有国家层面介入,这种贸易也已经非常盛行。
在此基础上,大批南亚人口流入海南岛亦是理所当然,以前海南岛上对此是抱持着无所谓态度,甚至乐见其成——毕竟这些人的加入,确实是弥补了海南日益增长的劳动力缺口,对于大集体发展也是有益的。
但是这一次,借着黑人出现的契机,穿众里一部分人正式向委员会提出动议,要求对外籍劳工的使用做出限制,以免将来有可能出现的,“鸠占鹊巢,反客为主”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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