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真的打算同新任妖皇决战?”
风尘仆仆赶来的明溪见面便直扑主题,
罗丰没有直接回答是否,而是道:“战帖已经送至对方手里了。”
他的身旁站着以岑鸣生为首的三名天人修士,这三人元气虚弱,遍体鳞伤,面上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欣喜之情,双目炯炯有神,分明是经过险难洗礼之后,自身心性更进一步,等到日后调养好伤势,修为必然有所精进。
就在两日前,这三人成功将罗丰的剑印送到了妖皇钩蛇的面前,尽管当场激怒了许多大妖,但他们都顾忌着颜面,没有动手杀手,只在事后布置人手进行截杀,以泄心头之怒,因此三人便一路逃亡,经历大小战斗数十次,其中有几次都在生死线上打了个转,差点没能活着回来,这还是在罗丰所留下的剑印出手救过三次的情况下。
战帖虽然在两日前才送到,可罗丰约战妖皇的消息却早早的传了出去,他本身就没有封锁消息的想法,当日就是在众目睽睽下对岑鸣生下达了指令,而这种注定要轰动天下的消息传播起来也是极快,一传十,十传百,这才六天的工夫,就已弄得妇孺皆知,酒店茶楼里人人都在谈论此事。
倒是有不少人对此事感兴趣,想要亲眼见证这当世最强的一战,奈何此次约战并非传统的擂台对决,不是两名高手在指定时间来到指定的地点一决生死,而是罗丰十分嚣张的宣言要打上钩蛇的老巢,事先提醒对方,洗干净脖子等着。
要观赏两人的决战,就免不了要深入蛮荒,那可是妖族的大本营,许多人一听便打了退堂鼓,就是那些金丹期修士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险,倒是一些元婴期修士决定放元神出窍,暗中悄悄前往蛇王窟观战,反正道体被破也不过是大病一场,不会累及性命,能够见证这千载未有的绝世之战,冒一次重伤的危险倒也值得。
明溪听得消息后,便放下政事,匆匆赶来。
她勤政数年,已然提拔了一批忠诚于自己的人才,毕竟汤昌帝国正值由衰转盛的中兴时期,国力蒸蒸日上,加上妖族祸乱在一定程度上扫清了原本堵塞在上层的世家贵族,使得下方的优秀人才有了上进的康庄大道。
于是寥寥数年间,能臣干将不断涌现,而且多的是出身贫寒人家的草莽龙蛇,这些人能够晋升并不是靠那些达官贵人的推荐,而是凭借自身的才干,得到当朝女帝的信任,因此从立场上,他们完全忠于朝廷,而无需顾虑世家贵族的利益,因此哪怕明溪离开,也保证不会出乱子,凭这批忠臣的能力,足够维持朝廷日常的运转。
“敢问先生有多少胜算?”明溪开门见山地问道。
妖皇的能为,她可是见识过的,当初秘宝脱离封印,梭空离开,而后派人四处搜寻不得,她便明白这件秘宝十有*落入了妖族手中,而妖族再度诞生一名妖皇的也就是早晚的问题,而钩蛇即便比不上猰貐,可同一境界想来也不会差上太多。
罗丰回答道:“八成。”
“八成啊……或许该更谨慎些,直捣黄龙固然能予人风雨欲来,山楼将塌的压力,可同时也将地利与人和拱手相让,若是约定交战地点为蛮荒边境,便能除去对方的地利与人和,而且我们甚至不需要下战书,只要将消息放出去,令人人交口传诵,甚至让妖族也对此消息耳熟能详,便能弄假成真,届时哪怕是为了维护身为妖皇的尊严,钩蛇也不得不应战,而他若应战,便等同将主动权交予我们手中。”
明溪立即想出了一连串可行的计划,较之罗丰看似嚣张霸道的战约更具胜算。
八成胜算看起来已是占据极大的优势,换成两名强者的决斗,拥有八成胜算可说是稳操胜券,占尽便宜。
但明溪仍嫌不够,只因她输不起,用帝国的命运做赌注,这筹码太沉重,重得她不敢有半分冒险的心思,步步如履薄冰,凡事慎之又慎,哪怕是九成九的胜算,在她看来仍有不足。
人族实在是输不起了,炼虚大宗师只剩下陈士载和梁启两人,前者整日不见踪影,自从与罗丰一战后便消声灭迹,后者出身邪道,很难说他是否愿意同上次一样,为帝国出力对抗妖族。
至于明溪自己,仍止步于元丹巅峰,哪怕加持龙脉之力也不是妖皇的对手,而至宝古始弓和道逝箭也已用尽箭矢,目前正在温养灵性中,无法动用。
有资格与妖皇一战的,只剩下罗丰。
因此这一战说是赌上人族命运并不为过,一旦罗丰落败,人族再无能抵抗妖皇的强者,接下来的发展不用思考都能想到,必然是重现六年前的那场浩劫。
明溪试着建议道:“先生,是否要再考虑一下……”
“拥有八成胜算都不敢与对手交战的人,哪怕给他九成胜算,甚至十成的保证,他仍会犹豫不决,此乃心中怯鬼,对这样的人来说,最大的危险并非来自敌人,而是自己。”罗丰意味深长的说道。
明溪微微一愣,心头稍稍颤动,暗自震惊,莫非先生从自己身上看出了什么。
成为一国之君数载,她早已习惯被人奉承,也习惯自己说出的话被人当做金科玉律,如今竟而被当面忤逆,她面上虽是不留痕迹,心中却不由得生出了怒意,犹自坚持道:“追求更多的胜算有什么不对吗?难道不加思虑,莽莽撞撞做出决定才是正确的?”
“平时习惯三思而行的人要懂得放手一搏,平时习惯勇猛精进的人要学会谨慎一步。作为一国之君,你的想法并没有错,但作为一名追求大道,探索本心的修士,你却是失格了。朝闻道,夕死可矣,这样的勇气你有吗?”
罗丰一句逼问,如晴天霹雳炸响在明溪的心头,声音虽轻,却是振聋发聩,令其心神难以自持。
“你的身上缠了太多的枷锁,精神不得自由,如何能追寻大道?你的肩上承载了太多不必要的负担,蒙蔽了双眼,如何能瞧见本心?你所修炼的根本功法是《大自在截运妙法》,不提‘自在’两字与现在的你无缘,便是‘截运’,它的本质乃是‘取舍’,有道是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是否能做到舍弃呢?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两样东西都想握住,结果往往是一样都握不住!”
再一句直指内心的逼问,令明溪不由得身形晃动,向后退了一步。
“杀山中贼易,杀心中贼难。凭你的资质,早该晋级伏婴境了,便是道种升华先天截运大道一事,也该有些苗头才对,可在你身上,我见不到半点进步!这六年来,你到底在做些什么,你扪心自问,可还记得自己的初心?”
一连三句逼问,明溪如遭棒喝,脸色倏然变白,额头不断沁出冷汗:“这六年来,我到底在做些什么……稳定民心,提拔能臣,治国安邦,汤昌的局势早在三年前就稳定下来,可我依然没有减少耗在上面的精力,对国事汲汲营营,明明这根本不是我要走的道路……”
——不想被命运掌控的唯一方法,并不是逃避,而是反过来去掌控命运,这便是所谓的超脱之道!
——首先,你要学会正面所有的一切,其次,要学会任性……任性便是拥有选择命运的权利,朕这一生没得选择,无法超脱自身的命运,只能在既定的棋盘上来来回回,愿你能走上一条与朕不同的道路,跳出棋盘外。
祖父的话,犹然在耳,但不知何时,自己竟也慢慢淡忘了。
明溪咬了咬嘴唇,问道:“先生,我该怎样去做?”
罗丰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问题:“现在要你晋级伏婴境,有多少把握?”
“七成,我利用造化玉碟推演了上千次,只能将成功率提升的七成,之后无论怎么尝试,百遍、千遍、万遍,依然只有七成的把握,难有寸进。”
“那么现在就引发丹火天劫,试着突破吧。”罗丰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
“呃?现在吗?”饶是明溪看清了捆缚自己心灵的枷锁,也不曾想过现在就将它当场砸碎。
“若无一颗在修道之途中不惧危劫,迎难而上,一往无前之心,只是惜身顾命,却也不过是个守尸之奴,又何谈成就大道?你在造化世界中推演天劫,增长经验和成功把握,这方法看似稳妥,实则让你少了一种不窥大道,便绝不回头的勇猛心境。现在唯有将那玉碟抛在一边,彻底摒弃自己后路,奋起坚心,方能见真!”
明溪行事向来杀伐决断,绝不优柔寡断,是有大悟性的人,她先是双目闭合,深吸一口气,接着睁开眼便道:“就依先生所言,我现在便尝试引发天劫!”
“先生,你真的打算同新任妖皇决战?”
风尘仆仆赶来的明溪见面便直扑主题,
罗丰没有直接回答是否,而是道:“战帖已经送至对方手里了。”
他的身旁站着以岑鸣生为首的三名天人修士,这三人元气虚弱,遍体鳞伤,面上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欣喜之情,双目炯炯有神,分明是经过险难洗礼之后,自身心性更进一步,等到日后调养好伤势,修为必然有所精进。
就在两日前,这三人成功将罗丰的剑印送到了妖皇钩蛇的面前,尽管当场激怒了许多大妖,但他们都顾忌着颜面,没有动手杀手,只在事后布置人手进行截杀,以泄心头之怒,因此三人便一路逃亡,经历大小战斗数十次,其中有几次都在生死线上打了个转,差点没能活着回来,这还是在罗丰所留下的剑印出手救过三次的情况下。
战帖虽然在两日前才送到,可罗丰约战妖皇的消息却早早的传了出去,他本身就没有封锁消息的想法,当日就是在众目睽睽下对岑鸣生下达了指令,而这种注定要轰动天下的消息传播起来也是极快,一传十,十传百,这才六天的工夫,就已弄得妇孺皆知,酒店茶楼里人人都在谈论此事。
倒是有不少人对此事感兴趣,想要亲眼见证这当世最强的一战,奈何此次约战并非传统的擂台对决,不是两名高手在指定时间来到指定的地点一决生死,而是罗丰十分嚣张的宣言要打上钩蛇的老巢,事先提醒对方,洗干净脖子等着。
要观赏两人的决战,就免不了要深入蛮荒,那可是妖族的大本营,许多人一听便打了退堂鼓,就是那些金丹期修士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险,倒是一些元婴期修士决定放元神出窍,暗中悄悄前往蛇王窟观战,反正道体被破也不过是大病一场,不会累及性命,能够见证这千载未有的绝世之战,冒一次重伤的危险倒也值得。
明溪听得消息后,便放下政事,匆匆赶来。
她勤政数年,已然提拔了一批忠诚于自己的人才,毕竟汤昌帝国正值由衰转盛的中兴时期,国力蒸蒸日上,加上妖族祸乱在一定程度上扫清了原本堵塞在上层的世家贵族,使得下方的优秀人才有了上进的康庄大道。
于是寥寥数年间,能臣干将不断涌现,而且多的是出身贫寒人家的草莽龙蛇,这些人能够晋升并不是靠那些达官贵人的推荐,而是凭借自身的才干,得到当朝女帝的信任,因此从立场上,他们完全忠于朝廷,而无需顾虑世家贵族的利益,因此哪怕明溪离开,也保证不会出乱子,凭这批忠臣的能力,足够维持朝廷日常的运转。
“敢问先生有多少胜算?”明溪开门见山地问道。
妖皇的能为,她可是见识过的,当初秘宝脱离封印,梭空离开,而后派人四处搜寻不得,她便明白这件秘宝十有*落入了妖族手中,而妖族再度诞生一名妖皇的也就是早晚的问题,而钩蛇即便比不上猰貐,可同一境界想来也不会差上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