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要我帮你吗?
李奶奶还没有明白过来,爷爷李乐终究见识广,他打了一个哆嗦,马上明白了——真要把这三个孩子告到县衙,那么很多事情就捂不住了。
李三海的媳妇带来的嫁妆是过了明路的,那份盖了官府官印的嫁妆单子,老二至今没有找到。不,即使找到了也没有用,盖了官府大印,官府那里毕竟有存账。哪怕找到那份嫁妆单子,悄悄把它烧掉,官府保存的嫁妆的单子也会被翻出来。
大牛这个孽子,究竟是否受了虐待?这种事空口白话的没有凭证。当然,买通官府也是可以颠倒黑白的。
李三海原先的存款有多少,这种事买通官府是可以颠倒黑白、由他们了算的。如今他三伯帮着萧大牛管家,那都是为了他们姐妹好,省的他们手松乱花钱,这个,官府是认账的。哪怕这钱没让孩子们花,让管账的的花完了,这个,官府也是默许的。
为了防止你乱花钱,我把你的钱花了,这是为你好——自古就是这样啊。
然而,唯独侵吞老三媳妇的嫁妆,这个,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罪名。
当然了,老三媳妇的嫁妆不光是老二花用了,老三的兄弟、比如老四上、以及老四平常应酬,花的都是老三媳妇的嫁妆银子。但自家族中也是四处打点过了,族人们也利益均沾了,这才能保持默许。
不过,对于老四来。官司闹起来就是输了,即使没有明证,对老四来也是一个道德污点。兄弟不悌,才有这样的官司啊;对兄弟遗孤不慈,才有这样的官司啊。
老四如今还不是秀才,他考秀才的时候,需要乡邻与堂共同出荐书。虽然老四确实问优秀,可是问优秀的人免不了有人嫉妒。乡邻里还好,堂中……哪怕到了最后,这场官司萧大牛那个兔崽子打不赢,总有人拿“不悌”来攻击老四。
一旦被人拿捏住了,老四别考秀才了,没准连准考证——荐书,都拿不到。
兔崽子这一条贱命没什么,可即使这个兔崽子被判了忤逆,六亲当中存在一个忤逆子,老四在官途上也长远不了。
所以,不能去告发啊,坚决不能去。
一刹那,爷爷李乐思虑了许多。他把目光转向了村长,跟村长交换了一个目光。村长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轻轻的摇了摇头——自己也没有办法啊。
今天大家来的时候,原想着萧大牛是一个傻子,有什么话即使当面出来,萧大牛这个傻子也领会不了。如今看来,萧大牛哪里傻了,昨天才成丁,今天就把叔婶打出去,这明明是老谋深算,性格阴毒。
萧大牛刚才反问的那句话,院外的围观者已经有人听到了,还有好事者甚至重复了他刚才的话,这就做实了村长与李二伯一家合谋侵吞李三海的财产。
叔李四有仇人存在,他这个村长也不是没有仇人的。所以这事不经官还好,等经了官……好吧,其实对于乡下百姓来,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不见得有一次告官经历。
上告需要钱,需要钱写诉状、需要钱上下打点,甚至还需要……时间。必须有时间一次次跑官衙,而在这段打官司的时间,根没有空去耕作及赚钱。而时间成对于老百姓来,尤其耗不起。
所以村长这一趟来,想用个人威信,以及宗族权势,让萧大牛忍下这口气、吞下这个苦果,他准备了很多话语打算好好教训萧大牛,多年来他用这套“道理”维持自己的地位,已经得心应手。实在不行他还带了自己几个孩子,还可以跟萧大牛比拳头啊。
但他万万没想到,萧大牛掀桌子了。
这憨子不跟族长讲“道理”,他直接掀桌子了。
除此之外,萧大牛还有一对硬拳头,而且他证明了自己的拳头非常硬。至少村长带来的几个人,完拿捏不住萧大牛。
乡野之间,道理在哪里——基上,道理都在户口上。户口上谁年纪大谁有道理,谁的社会等级高谁有道理。而这个“道理”,是自古以来大家都认可的。所以这伙人来这里,根没打算讲理的,只打算户口。
接下来该怎么办?
可是乡野之间的所谓道理,其质是讲拳头——户口上谁年纪大谁有道理,谁社会等级高谁有道理,这个道理千百年来都是用强*权维持的。无论什么“道理”,其质是:谁的拳头更硬,谁更有道理。
那憨子如今拳头特别硬。
跟萧大牛鱼死破打官司?呵呵。
破家县令啊,他这个村长虽然会拍马屁,可是平常他奉献的那点钱财,哪有让县令抄了家,把他部家财装入县令口袋中,让县令收获的更多?
即使官司赢了,萧大牛最终被判了忤逆,他这个村长也要把家财献出大半,甚至部,才能赢得这场逆伦官司。
更大的可能,弄不好他还会输。
萧大牛的财产,哪有他的财产多?
对于县官来,判村中首富的他一个“谋夺”赚得多,还是穷鬼萧大牛一个“忤逆”赚得多,这根就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更何况治下有忤逆案,弄不好县官还要惹上一个“教化不力”的考评。
这年头谁敢打官司啊?
只要这件事能暂时压下来,只要他还是村长,他有一千种办法折腾萧大牛……所以今天这口气,他必须忍下来。
李乐得到这个暗示,他长叹一口气,转过身去,慈眉善目的做最后努力:“孩子啊,看你七尺高的汉子,可不能做那不孝的事情,要知道孝顺比天大啊……”
萧大牛憨憨傻傻的晃了晃拳头:“孝顺,我爹娘。”
院门外看风景不嫌凉快的人,继续煽风点火:“就是就是,李大爷,孝顺你的事情,是你儿子该做的,要孝顺也不是你孙子孝顺你。你孙子才成年啊,你让一个没成年的孙子孝顺,三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准备吃孙子的?”
“对对对,你家孙子只要孝顺李三湖就行,你在这里跟他孝顺,也不着啊?”
“萧大牛人现在独门独户,是这家中的唯一成丁男子,能过年过节记挂着你那是分,不记挂着你,他已经是……咳咳,是独立门户啦!”
爷爷李乐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既然这样,我也不追究你殴打长辈,殴打二伯二婶的罪行了,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两家人,彼此各不相来,你看如何?”
萧大牛仰起脸来,一脸平静的问:“我娘的嫁妆?”
爷爷被噎了一下,而后他长叹了一口气,一脸哀戚的:“大孙子,你也知道爷爷这里的状况,你叔每年念书花费不少,你大伯没什么能耐,支撑这个家不容易,前年你大姐出嫁缺少嫁妆,这不是没办法吗,所以我做主,从你娘的嫁妆里拿出一份给她……”
萧大牛打断爷爷李乐的话:“我姐没出嫁。”
爷爷李乐怒了,红着眼睛扯着嗓子喊:“好,那不是你姐,是你大堂姐好了吧?你大堂姐出嫁,用了你娘的一些嫁妆,怎么了,我是你爷爷,难道不能做这个主了?”
萧大牛平静的看着爷爷李乐,问:“你谋反?”
这个喝问让爷爷李乐惊出一身冷汗,他大声喝斥道:“兔崽子,什么话呢?这个话是随便的吗?”
萧大牛的目光,转向了村长,他直愣愣的瞪着村长,问:“律法,爷了算,这天下,爷也了算,爷要改朝换代、重修律法?”
这段话是萧大牛难得的长句,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出,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让院里院外的人,惊出一身冷汗。
叔李四首先反应过来,他扯着嗓子,尖利的喊道:“错了错了你听错了,大牛你听错了,你爷爷动用你娘的嫁妆,是你娘同意的,那些嫁妆当初是你娘亲自送给你爷爷的,对,就是这样。”
萧大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去县衙。”
李四维紧跟上一句:“家丑不可外扬,你闹去县衙做什么?”
萧大牛一指李大爷,回答:“谋逆,首告无罪。”
爷爷李乐双腿哆嗦起来,村长也面色惨白,他刚要什么,萧大牛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轻声问:“你,同谋?”
村长顿时闭嘴了。
奶奶跳到面前,尖利的大喊:“还你还你,你这个六亲不认的孽子,我们砸锅卖铁,也会还上你娘的嫁妆,你这个白眼狼,这样可以了吗?”
奶奶放声大哭起来,这倒让萧大牛很茫然,他茫然的转向院外的围观者,傻傻的问:“谁委屈?”
院外原看李奶奶大声哭,觉得心软的观众,一下子醒目过来,七嘴八舌的:“是呀,是谁占了人家的良田,占了人家的房子,占了人家娘的嫁妆,还虐待人家的子女,如今在这里还要装作委屈,谁委屈啊?”
萧大牛目光转向爷爷,问:“我爹娘怎么死的,我怎么傻的?”
这话一,爷爷李乐面色大变,他赶忙扭身向院外走,边走边:“老婆子,你不懂事呀,儿媳妇的嫁妆,怎能够随便动呢?”
萧大牛的目光落在了李二伯身上,李二伯赶忙跳了起来,高喊着:“爹,等等我。”
李二伯追了出去,门外的李大伯与李大婶根没有进到院子里,此刻,也慌乱的站起身来,追随爷爷李乐而去,只留下叔李四维、奶奶还在院中。
萧大牛傻了,冲爷爷的背影大喊:“爷,烟袋,我娘的。”
爷爷李乐趔趄了一下,但马上他装作没听见,独自挤开人群,走得飞快。
村长艰难的抖了抖衣袖,冲萧大牛:“大牛,你还认我这个村长,我做主了,我不追究你打伤我四个孩子的罪,咱们……两清了。
至于你二伯二婶的事情嘛,你到底有没有出手打二伯二婶,这事我不管了,但你二伯二婶随身的财物……”
萧大牛咧着嘴,憨憨的笑了:“随身?哈,进我家时,他们有什么?”
谁不知道李二河夫妻好吃懒做,当初几乎是光着身子住进了李三湖家。
要李二河夫妻可是真懒,他们四处搜刮来的财物,居然懒得搬回自己原来的家中。如今这可好了,被光着身子撵出去也是活该,这些年搜刮来的财物,等于都便宜了萧大牛。
好吧,这件事不能细究,就这样吧。
村长气的扭身就走——这憨子,不讲道理啊。
院中的李奶奶欲言又止。李四咬牙切齿,憋了半天气,勉强换上一副笑容,柔声劝解到:“大牛啊,哦,元魁,李元魁,你好歹是李家长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应该懂得。
你叔叔我现在马上就要科考了,这个时候名声最重要。你娘的嫁妆,我们一时半时是还不起了,这件事闹起来大家都不好,不如你让我们缓上一段时间……”。
萧大牛打断李四维的话:“大家?有我吗?”
“当然了,你爹娘虽然去世了,你们一家终究是李家三房……”
萧大牛继续打断李四维的话:“你们好,我不好;今日我好,你们好不好不关我事。”
李四眼中凶光一闪,马上又忍住气,缓声:“好好好,既然你坚持,我们就归还你娘的嫁妆,你等着,只是嫁妆整理起来,需要时间……”
“三天!”萧大牛伸出三根指头,神色坚决。
李四维一跺脚:“三天就三天。”
一跺脚,李四维扶着李奶奶向外走。
等两个人走出门外,围观的人还不肯散去。但那些围观者都被“谋逆”两个字吓了,他们不敢沾染这样的事,所以纷纷躲的很远……当然,有谋逆这两个字存在,真要打起官司来,官府一询问,他们也不敢有丝毫隐瞒,更不要作伪证了。
院子外静悄悄的,李奶奶一边走一边悄声嘀咕:“四维啊,你怎么就答应他呢,老三家那个妖的嫁妆,咱们哪里还的上。如今别三天了,就是再有三年也还不上呀……
哦,这三年里,你能连中秀才与举人,没准能的一笔外财,这还有点还钱希望,可是连中秀才与举人,也不容易啊。”
李四维打断李奶奶的话,恶狠狠的低声:“三天?他还想活过三天?”
萧大牛依然站在院子中,李奶奶与叔李四维的交谈虽然低沉,但他听的历历在目。不过,萧大牛不以为然,他冲李大姐真妮摆摆手,喊道:“关门。”
终于宁静下来了,如今院里院外都没有人了,真妮感觉到一阵舒畅,她关好了院门,反过身来,第一次用主人的心思打量着这座院落。
但这一眼瞧过去,顿时感觉院落中处处不合眼,嗯,柴火堆的太乱,鸡窝放的位置不合适,厨房里更是乱糟糟的一片……
真妮也不回屋子,转身找出一根扫帚,开始打扫起院落。
这种活儿真妮以前常做,但今天她却觉得,自己干的这活儿格外有意义——她如今是为自己家打扫,是在为自己打扫啊。
勤快的将院落扫的干干净净,将柴火堆整理好,厨房收拾干净……这个时候,感觉太阳即将落下,天空中有点昏昏暗暗。
真妮拍打着身上的衣服,走回堂屋里。堂屋里萧大牛也在干着同样的工作,他将二伯二婶用过的西放到了一边,将二伯二婶放在柜子里面的西,部翻腾出来,而后,萧大牛一使劲,慢慢拉开了沉重的柜子。
真妮轻轻的“呀“了一声,她还记得这个柜子是母亲的陪嫁,原奶奶做主,准备将这个柜子送给李家大房某个出嫁的堂姐。但因为这个柜子过于沉重,而且门板直上直下,没有任何雕琢,使得这柜子看起来如萧大牛的相貌一样,只有傻大憨厚。
于是,那位出嫁的堂姐十分不喜欢,这个柜子到因此保存下来。
据,这柜子是铁栎木制作的,而铁栎木是一种比紫檀更加坚硬的木材,但没有香味,因为这种木材如同铁一般坚硬,很难被加工或者雕琢,所以铁栎木一向不是木匠的首选,它的价格也因此比不上紫檀。
这具铁栎木制作的柜子非常沉重,甚至堪比同等体积的铅块。这个柜子当初四个壮汉没有能抬走,甚至没有让柜子移动分毫,如今萧大牛只是两手较劲,虽然没有把柜子托抱起来,但还是让柜子从原地移开。
大牛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力气?
这个疑问只是在真妮脑海中转了转,但一向以来的高压环境,以及由高压带来的恐惧,让真妮不敢多想。如今她只是把这个问题在脑海中转了一圈,随即丢到了脑后。
推开铁栎木柜子后,萧大牛蹲在柜子底下的青石板上开始敲敲打打。而真妮闲不住,一扭头开始收拾屋内杂乱的床铺,将叔婶用过的床单与被子都拆卸下来,心里捉摸着明天起一个大早,将这些部清洗掉。
正沉吟间,她听到咯噔一声响。抬眼看去,见萧大牛已经掀开地面上一块青石板,石板下露出一个黑黑的洞口。
“呀”,真妮轻轻地喊了一嗓子。
什么时候家里出现这样的一个洞穴?不对呀,父母死的时候,萧大牛已经傻了。不对不对,父母死亡的原因,与其是因为妹而难产,不如是弟弟大牛溺水后高烧,烧坏了脑子,变得痴傻后,母亲因心慌意乱而早产。而父亲安葬母亲后,因积劳成疾离世。
傻了的大牛,应该不记得父母什么样子。
嗯,记得父亲去世的时候,最后也是跟真妮短短的交代了几句,然而话半截,父亲又绝望的:“……算了算了,无论什么西,你们根守不住。就这样吧,希望他们看在骨肉亲情上,能够让你们平安长大。
只要你们平安长大,我就可以在九泉之下合眼了,记得,一定照顾好你弟弟。”
父亲病逝的时候,真妮也没有多大。父亲交代的话,真妮时刻记在心里。大牛平常话不多,也没有什么重要事情。
当初父亲根没提到堂屋下隐藏的洞穴,也没有交代什么遗留的宝藏,弟弟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一个地窖嗯?
这时,真妮看到萧大牛已跳进那个地面上的洞口。她愣了一会儿,留在原地低头继续拆卸二伯二婶使用过的被褥。
不一会儿的功夫,萧大牛从洞中窜了出来,真妮抬起眼来,想问问洞里有什么,可是她还没有开口,萧大牛把一件西塞到真妮手里,低声快速的催促道:“抱妹妹,躲。”
真妮还没有反应过来,萧大牛连续挥手,催促真妮。真妮下意识冲出堂屋,到厢房里抱出妹妹,反身回到堂屋。这时萧大牛已经等不及了,轻轻拎起大姐,塞进地面上的洞口里,而后快速的合上洞口的石板。
萧大牛又回身拖动木柜,动作显得更轻,整个木柜仿佛被他拎起来一样,悄无声息的在地面上滑动,地面上不曾留下一点拖动痕迹。
等到木柜恢复原位,萧大牛感应了一下,发觉他刚才捕捉到的三个黑影,依旧站在距他家院子不远处,其中一人还在不断的冲他家指指点点,另外两个人则眯着眼,不停的打量着他家院落的院墙。
不久,院外话的那个人拱了拱手,而后站到了一边,另外两个黑影没有马上行动,原地继续观察着萧大牛家。
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在萧大牛的感应中,各家各户还在悄悄议论着今晚发生的事情,但因为萧大牛到一个禁忌词——谋逆,因此大家议论的声音都很,许多人家可以压低了嗓门。
纷纷扰扰中,萧大牛听到有些家长发出警告,让他们的子女这几天暂时躲着萧大牛家。其中,就在萧大牛家隔壁,家中长辈非常严厉的训斥一位名叫宋莹莹的姑娘,让她这几天不准接触大姐真妮。
三个黑影有动作了,原先话不止的那个黑影,微微一拱手,而后告辞而去,原地留下两个黑影,继续默不作声的站在黑暗里,过了一会儿,两个黑影当中,有人稍稍动了一下,原地腾起一团灰雾,这团灰雾迅速罩住了这两个人的身影。
紧接着,整个村庄变得来安静。
萧大牛在黑夜中轻轻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不屑的撇撇嘴——我以为他们是打算讲理的,看来他们终究要讲拳头。
早嘛,大家直接比拳头,谁怕谁?
站在地窖内的真妮不知道身子僵硬了多久,这时候,怀中的善妮哼哼了一声,真妮快速晃了晃善妮,轻手在善妮身上拍了拍。这一伸手,她发觉了萧大牛刚才塞在她手里的西。
她刚才一直紧紧抓着这西,忘了放下。
这是一个类似棍棒状的西,棍棒并不长,大约两拳长短,棒体非常光滑,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的木头制作成。
因为一只手需要拍打善妮,也不知道刚才,在拍打过程中触碰了哪里,手中的棒子突然一亮,变成了一支荧光棒。
发射出来的光线,柔和而不刺眼,这光亮照亮了整个地窖。
真妮发现自己正站在台阶上,这台阶自地窖口开始,一路螺旋向下延伸至深处。
这地窖的面积并不大,向下延伸的台阶几乎占了地窖三分之一的面积,台阶螺旋状盘旋而下,每节台阶宽大的,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当单人床用。
地窖最深处的空地上,呈品字形堆放着三只木箱,最顶上的木箱已经打开,里面的西很凌乱。但真妮站在台阶上,看不清都是什么西。
真妮思考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荧光棒,不由自主的想到,手中的这件宝贝,没准就是大牛刚才,从那个打开的箱子里翻出来的。
真妮侧耳倾听上面的动静,周围一片鸦雀无声。真妮轻轻的将脚放在下一个台阶上,而后尽量控制住脚步声,慢慢的走到地窖最底下。
那只打开的箱子里存放的西并不多,看情景,箱子原来也是处于半满状态。而箱子里的西也不是什么金银财宝,都是些各种各样的器物,有羊鞭、羊、马等木雕,偶尔有几个金属件,但这些金属件也不是什么贵重的金银材质,也就是一些普通的铁器、铅锡器而已。
大姐真妮看了看怀中酣睡的善妮,想了想,快速动手将那个打开的箱子腾空。好在箱子里都是件物品,拿出来堆在地上,而后她将怀中妹放进箱子里。
总算空出手了。她四处找了找,准备找一件被子给妹盖上,可是发现地窖里除了这三个箱子,其他地空空荡荡的。
真妮轻轻推了推最上面那个放妹妹的箱子,感觉这箱子虽然沉重,但她还能够挪得动。于是,真妮立刻将这箱子抱了起来,端到地窖的角落里。
看了看箱子里依旧酣睡的妹,真妮又看了看手里的荧光棒,她将荧光棒放在箱子盖上,转身向地上那堆杂物走去。
但刚一离开荧光棒才两三米距离,真妮立刻发现周围的温度降低了许多。地窖变得有点阴冷潮湿,而且微微有一股**的气流。
真妮心中不舍,她扭头向箱子里的妹走去,边走边解开自己的外衣,准备解下来给妹盖上。
等走到了箱子跟前,真妮奇怪的呀了一声。她站在原地想了想,试探着后退几步。
果然,等她退到距荧光棒两三米的距离,立刻感到一股阴冷的空气如潮水般包裹身。
再向前走几步,不,只要再向前迈一步,马上感觉到一股柔和的温暖气息包裹住她。而向后退一步,阴寒如期而来。
明白了。
真妮虽然迟钝,此刻也明白:刚才的荧光棒是一个宝贝,可以隔绝地窖里的阴寒。
她也不脱衣服,先将荧光棒插在妹妹身边,自己走到刚仍在地上的那堆杂物旁,准备把那堆杂物整理一下——这堆杂物都是从箱子里取出来的。如果剩下的两只箱子也是半满的话,真妮打算把箱子合并一下,整理出一只让妹睡觉的箱子。
箱子盖上没有什么机关……或许有机关也让萧大牛破坏了。所以箱子盖一掀就开,果然,这些箱子都是半满状态。第一只打开的箱子,甚至只装了三分之一的西。
这箱子里整齐放着二十余贯铜钱。
这么些年过去了,栓铜钱的细绳依然保持完好——一整贯铜钱大约有两三斤重。真妮提起钱绳拎起来,沉重的铜钱居然没有坠断绳索。
悄悄数了一下铜钱的数量,真妮发现,确切的数目是十八贯铜钱。而除了这十八贯铜钱外,箱子里还有两枚金饼、六枚银饼。那些金银饼都是标准重量,每饼大约十两。
六十两白银,十八贯铜钱,二十两黄金,等价于二百多两银子。
这箱子里面的财富,不足三百两白银。
对于农户之家来,有两三两银子就可以过一年。因此这笔财富,大约足够农家吃喝一辈子——村里无数人一辈子,不见得攒下这笔钱。
真妮没见过富户人家一掷千金的样子,她不知道三百两银子,有时候还不够大家姐一身衣服的价钱,但这笔财富却让从来没有见过五个铜板以上的真妮,幸福的咧开嘴,无声的笑了。
最后那只箱子里装的西多了一点,里面大约有十二匹布,以及两套首饰。但那两套首饰都是不怎么出的银首饰,做工虽然湛,但对于大家姐来,这种银首饰只是打赏丫鬟的玩意儿而已。
真妮不太聪明……当然,被恐吓着长大的孩子都不敢多思考,所以她也不敢聪明。看到这些首饰,她感觉到心中很甜蜜,抱起一匹布,眼中不自觉的淌下泪来。
这十二匹布与两套首饰,很明显,应该是爹娘给她与妹妹准备的嫁妆。这样一份嫁妆,对于农家来,已经是非常拿得出手的厚嫁的。
真妮没有想到,三个箱子里,这些可怜的财富的隐晦暗示:对于农家来,这是一笔巨额财富,但这些西的存在,也是告诉孩子们,这辈子不要想着大富,做个富人家,安安静静度过这一生,爹娘就很满意了。
真妮再次幸福地摸了摸怀中的布匹。
这布匹经过了这么多年,依然显得很绵软,一点没有**的痕迹。布匹的质量算不上高大奢华,但如果凭借这份嫁妆,哪怕是嫁入地主之家,也是足够了。
忽然之间想起什么,真妮一拍脑门,忙抖开一匹布,手中折叠几下,变成一个被大。她回到了箱子边,将被盖在了妹妹身上,然后抓起荧光棒,返回角落里,开始整理那些箱子。
这时候,村庄里最后一声狗叫,已经过去了很久。院子不远处,被淡色灰雾笼罩的两个黑影,重新映出现在月光之下,而萧大牛此刻,已经收拾好堂屋,转到厢房了。
李三湖修建这个院落的时候,多少采用了一些官宦人家最常用的房屋结构。比如这院落的堂屋很宽大,会客厅居于正中,右侧是卧室,左侧是书房。而堂屋两侧,对应的是西厢房。
原厢房是由二伯的儿子胖墩居住,这厢房整整三间屋子,都让胖墩一人霸去了,而西厢房则由三位堂姐堂妹居住。萧大牛一家是没资格住正院的。西厢房卧室仅有一间,并排的另外两间房子,分别是绣房与茶水间。灶屋、柴房等处于倒座房。
西厢房的角落里还搭建了一个草棚,那里面栓了这个家唯一的大型牲畜——萧大牛喂养的那头公牛。厢房原在与牛棚对应的角落里则有一个鸡窝,可是胖墩嫌气味臭,如今鸡窝里并没有养鸡。
如果完按照官宦人家的庭院格局,这个院落应该有一个后院与中庭,但最终修建的结果是:后院与中庭部分被删除了。原应该是后院与中亭的地变成了菜地。菜地侧后、院子的角落里,修建了两个简陋的土屋——这里,原来是真妮与善妮,以及萧大牛居住的地。
如今二伯二婶一家被赶出去了,萧大牛作为这个家的家主,应该搬回堂屋居住。而堂屋里已被打扫的干净,原先属于二伯二婶的西,被他手一接触,便无声无息的消失。
至于二伯二婶珍藏的被褥——那些原先属于萧大牛母亲陪嫁的物品,现在被重新拿了出来,摆放在堂屋的卧室内。
哦,其实萧大牛所谓的收拾整理房间,就是将多余的西部扔进空间里,如今摆在面上的西只有那么几件被褥,而柜子里则变得空空荡荡……
他用同样的法收拾完厢房,最后,厢房就只剩下几面墙壁了,这次连家具都消失了。剩下那些堂姐堂妹居住的西厢房,萧大牛决定让真妮自己去处理。
他目光转向院落内的厨房,走过路过时顺手捡起几件多余的农具,这些农具随即从他手上消失。
房子里这么多西,萧大牛想要它们消失它们就消失,想要出现的时候它们重新出现,而萧大牛对这一切变化显得理所应当。他甚至没有多想,为什么自己具备了这项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拥有一个随身空间,只隐约还记得:往空间里存放物品,或者拿出物品的时候,必须格外避着外人。
因为这个潜意识的提醒,萧大牛感觉到暗雾中的两个身影靠近他家庭院时,他并没有把随手拿起的一柄草叉变没了。甚至为了掩饰,他用草叉冲着柴堆比划了一下,装作准备整理柴草堆的样子……可惜柴堆被真妮整理的很整齐,他的叉子终究没有落下去。
因为正在沉思,两个黑影闯入院中的时候,萧大牛的形态就显得格外呆傻。而闯入院中的两个黑影,看萧大牛拿着草叉冲柴堆不断的比划,其中一个黑影咳嗽了一声,对此,萧大牛恍若未闻。
见萧大牛痴傻到听了声音也没有回头看,另一个黑影一声轻轻的哼,而后开口问:“萧大牛,你家姐妹呢?”
萧大牛慢慢的转过身来,这动作显得他更加呆傻了。
借助月光,萧大牛看清了面前的两个人。
这两人个头相仿,身材也差不多高矮胖瘦。其中一位年纪大一点,大约有三十多岁,而另一位则二十出头的模样。他们都穿着一身道袍,头上戴着不清材质的道冠,年纪大的道士手里提着一柄佛尘,年纪轻的道士手里抓着一柄仪剑。
萧大牛没有回答这两个人的话,他微微张着嘴,仔细打量着两位道士,心中还想着:“这两个道士从哪里来的?他们衣着打扮,怎么跟电视剧里的人完相仿……咦,我为什么电视剧,电视剧又是什么西?”
萧大牛这副呆傻的样子,让年轻道士不耐烦了。他无声的抽出宝剑,一宁身窜进堂屋里,在堂屋里快速的转了一圈,又冲进厢房,四处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房间,他转身扑进了西厢房。
只一会儿的功夫,年轻道士提着剑重新出现在院落里,他拧着眉毛,不耐烦的问:“嘿,傻子,你大姐呢,你妹妹呢?这么晚了,她们去哪里了?”
萧大牛开口了,语调缓慢,声音迟钝:“你俩,谁呀?怎不敲门?”
年长的道士冷喝一声:“傻子,那么多话做什么,把你的姐姐与妹交出来。”
萧大牛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交出来,做啥?”
这一刻,萧大牛无比痛恨自己迟钝的舌头。这些人半夜三更闯进他家,想做什么,难道他还不清楚?难道他不是早已经察觉这两人,就在外面冲他家指指点点?
无数的话语在萧大牛的心中翻涌,可他出口的仅有这么一句傻傻笨笨的话。
年轻道士狞笑了起来:“交出来做什么,你猜交出来做啥,听你大姐如花年纪,嘻嘻嘻,你把她交出来,我能做啥。”
一股怒火控制冲上萧大牛心头——卑微,就可以被欺负吗?难道他们都忘了,卑微者也有权反抗?
难道他们并不在意卑微者的反抗吗?
萧大牛怒火上头,浑不知自己做了什么。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发觉他的左手已经掐住了青年道士的脖子,而那位青年道士在他手中毫无反抗之力,身子不停抖动着,似乎在不断萎缩,而他的右手,依然拎着草叉。
(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