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符走到学姐那边，问道：“报道我看到了。能有用么？”
“看情况。我该做的都做了，下面得靠运气。”学姐答道。
“运气……”许符还以为百分之百成功呢，没想到搞到半天学姐也没底啊。他再悄声问学姐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早上我看到报纸后，打电话给学校的几位奖学基金的出资公司，请接电话的人让他们老板看报纸。如果那些老板聪明的话，应该会给校领导打电话问你的情况。然后校领导就会来找你。”学姐道。
这想得也太好了吧。许符奇道：“那些老板为什么要问我？是想和我合作么？”
学姐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因为我们都向他们要过赞助，把他们坑怕了。他们亏了钱，再听说学校里明明有会拍电影的人，却无法加入电影社，他们大概会打电话问情况的吧。”
许符张口结舌，学姐的脑洞是不是太大了点？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对记者说，你没有学校力量的支持，也没有加入电影社了吧。”学姐笑着道。
许符再问：“就算校领导来找我，可要是选举结果先出来怎么办？”
“你不会提要求啊？你直接和校领导讲条件，当个学生干部而已，校领导肯定会答应你。校领导的一句话，现在的选举就是假的。”学姐说。
“……”许符无语了。
十点整。即将毕业的现任社长先说了一大堆话，讲了他在任期间拍得一堆电影，然后说：“下面，我们将选举新任电影社社长。这一次，为了表示我们兼容并蓄的精神，我们还纳入了一位社外的参赛者。希望这次比赛能做到公平开放，为蓝大里所有学生社团都开个好头。”
再接着，教室最前方的幕布就亮了起来。现任社长道：“下面，我们将播放第一部参赛作品，张冬木同学的《冰然夏天》。”
许符之前看了不知多少遍《鬼之家》，此时用自己的作品对照《冰然夏天》，立刻就看出演员的重要性。不是许符恶意贬低，张冬木请的演员完全是得过且过，台词和动作做到就行，毫无灵气。就算有更加专业的剪辑和配乐，也不弥补演员的硬伤。
要是许符上网时点开这个视频，看个开头绝对就关了。
许符悄悄问学姐道：“这部微电影做什么用？”
“学校典礼时要放。和你一同参选的四部微电影，都是学校委托我们做的。搞选举只是张冬木突发奇想的主意。”学姐说。
许符没多管了。他很快注意到，坐在最前面的教师都没有看幕布。他们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看资料，有的在写东西，全在忙自己的事情。
许符又问学姐道：“评委就是来凑数的么？他们这样怎么评选啊？”
“本来这次选举就是个笑话。内定就是张冬木，他们都是被喊来帮忙的，直接等到结束给张冬木投票就行。”学姐冷笑道。
许符心中暗叹。一个听上去很美好的事情，怎么搞成这样呢？
不过，看到那几个评委的状态，许符也不为学姐的计划怀有负罪感了。
……
就在此时，蓝鲸大学的校长办公室主任，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蓝大“鲲鹏奖学基金会”的一位出资人打来的。这出资人每年给学校五百多万，是笔不小的数字了。
办公室主任接起电话，很是客气地道：“孟总，你好。你是打算找校长还是副校长？”
“嗯，我问个事。我今天早上看了报道，你们学校有几个学生，做了点击超过五十万的视频。是真有这回事么？”孟总问。
“我不太清楚，要不我帮你问一下？”办公室主任惊奇道。孟总说的东西，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
孟总接着抱怨：“你们学校的电影社之前找我要钱拍电影，说帮我打广告。我给了钱以后，石沉大海！后来还好意思再来找我要钱。你去帮我问问，你们学校明明有会拍东西的人，为什么那人加入不了电影社？我的钱要是给他用，好歹能听个响！”
“你让我去问电影社为什么没拍好电影？”办公室主任还是困惑。学生电影的作用，一是拿奖，二是用来在典礼上播放。这定位应该是人所皆知的事情。学校给电影社资金时，可没想着要什么网上的点击量。
孟总说：“不是问为什么没拍好电影。是问真正会拍东西的人为什么没有加入电影社。我希望那人能加入电影社，做出更好的作品。我也能有机会与之合作。”
孟总当然有自己的心思。那学生团队用手里那么一点资源做出了点击五十万的视频，要是有了学校电影社的资源，点击还不疯了？孟总把自己的产品广告打在那些视频里，效果肯定比在用传统方式打广告好！
办公室主任又问了半天，才明白怎么回事。他拿起了今天的晨报，翻到B2版，立刻就看到了关于许符的报道。
“我得查查这件事！”办公室主任后知后觉道。
办公室主任立刻也有了心思。这“哲否团队”随便捣鼓捣鼓就上了报纸。要是他们加入电影社，有了更多资源，可以放开手脚地做视频，那以后他们还不没事上报纸？
他们上报纸，就是在宣传蓝鲸大学！
学校领导的想法有时候会很奇异。像是现在，办公室主任就认为，一个学生能上报纸是种全校沾光的荣耀。给那学生更多机会，不就能得到更多荣耀了么？
他一发话，“哲否团队”中的四人的消息就全被找出来了。其中三个是毕业生，学校管不了，只能从叫许符的那男生身上着手。
得知许符正在参加电影社的选举新社长活动，办公室主任对副主任道：“瞎胡闹。选举学生干部？这哪有谱？你喊上教务处的老师一起去看看，让许符做新社长。我看好他，一定能为学校争光的。”
副主任点点头，立刻出门了。
……
此时，多媒体教室内已经放完了五部参赛作品。五个评审教师也飞快地投了票。现在是唱票环节了。
唱票由电影社的指导老师季老师来做。他从盒子中拿出一张票，喊道：“张冬木！”
张冬木面露自得之色，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许符。就五张选票，只要三张是“张冬木”，他就赢了。何况五张肯定都是他。
其他人仿佛早已料到，一副就无所谓的表情。
许符已经看出这选举是个笑话了。五个评审居然都不去看作品，做出的评选有什么说服力可言？他一边觉得可笑，一边看着“普及度”，暗暗心焦。还有一天半的时间了，缺口却还有三千八！
“张冬木！”季老师再次喊票道。
接着，又是一声“张冬木！”
五分之三的得票率，张冬木已经赢了！
张冬木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一边应付其他人的道贺，一边斜眼看着许符。当初那小子故弄玄虚，惊得张冬木拿出副社长的位置示好，许符却不接受。现在好了吧？张冬木当上了新社长，分毫机会都不会给许符。
至于面子？早晚要许符还回来！
“张冬木！”季老师又喊票道。
恰在这时。有两个人推门就进。
季老师一看，一个是校长办公室的副主任，一个是教务处的科长，都是领导。季老师连忙过去请示：“电影社希望用选举的方式，选出新任学生干部，方式很新颖，我很支持。此时已经选出来了……”
副主任别的话不讲，直接问季老师：“这里是不是有个叫许符的？”
“是。”季老师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让他做电影社的学生干部。”副主任低声道。他当然不会在学生面前做恶人了，把压力推给社团的指导老师就行。
“这……”季老师张口结舌。先不问原因，两位领导就算早点来也好啊！要是他没把三张票都喊出来，此时还有个台阶下。
副主任对季老师使了个冰冷的眼色，然后站到了旁边。教务处的科长悄悄对季老师道：“这是校长办公室主任的意思。”
台下的张冬木一个字都没听到，但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笑容直接凝固在了脸上。看季老师的态度，就知道来的那两人身份不简单。难道那两人就是许符的靠山？
他不可思议地看看许符，明明花了功夫去打听过许符的背景的。难道……难道许符的背景大到普通人根本查不出来？
张冬木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暗悔恨。
季老师也是暗暗叹口气，高声道：“虽然张冬木同学获得了高票。但许符同学的作品却拥有很高的点击量。这两人都是很有天分的人。我建议，这次电影社彻底别开生面一次，让许符同学做新任社长，张冬木同学做新任副社长。大家看怎么样？”
五个评委老师连“许符”和“张冬木”谁是谁都不知道。但听说自己写的名字不是新任社长，都有些诧异。
学生们则面面相觑，惊呆了。
“我同意！”坐在许符旁边的学姐笑呵呵地举起手来，高声响应。
因为事发突然，谁都没有跟着同意。但“没有同意”，换个思路看就是“不反对”。季老师连忙道：“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么就定下来了。其余的下学期再调整。”
张冬木的脸色半是青、半是红，却主动走到许符面前，堆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恭喜学弟了。”
许符看了张冬木一眼，转头对旁边的学姐道：“你把电影社的账本拿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