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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是天子脚下,就算得罪又怎么样呢?这两蛮子还能直接攻过来?想当年草原五十万铁骑都被我大乾灭了,还有这浪人,终年就在东南海角做些扰乱治安的勾当,还不如敢大闹的蛮子。
却不想,敖炎说通了小二,却将两人一同得罪了。
扶桑人的佩刀又拔出半寸,伽摩柯扭了扭脖子,两人一同看向敖炎。
敖炎烦都不想跟他们烦,出手如风,甩手抽出了一袖子,愣是将两人从楼内扇飞出了楼外。
噗通!
两人齐齐落地,将地面砸的裂了开。
“滚。”
这两人正巧落在了门口两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前,听到动静,两辆马车内的人同时出来,询问怎么一回事,两人将事情向各自主子叙述一遍,当下明白遇到了不能惹的人了,于是便准备各自寻找住处。
正当此时,一个身着黑色锦衣的老者走了过来,将两队人马拦住。
伽摩柯和那扶桑人正不爽,出门不顺,一见又有人挡路,顿时大怒,也不管城中规矩如何,伽摩柯抡起拳头就打,却不料这老者虚晃三招,第四招时一个擒拿将他胳膊折过服住。扶桑人随后跟上。他不是想救伽摩柯,而是自己把这制服了伽摩柯的老头打败,便能胜过伽摩柯一筹。
自己的王子,也就能更高过伽摩柯那草蛮子王子一筹。
却未想,拔刀而出针对老者时,扶桑人更加不堪。
但见这老者一只手擒着伽摩柯,另一手伸出两根粗糙如胡萝卜的手指,朝刀刃上一捏,扶桑人的刀便再难寸进。
扶桑人刀被卡住,想要拔出,却一动不能动。脸色涨得通红。
黑衣老者松开刀,手指迅速在刀上一弹。
叮!
声入耳中时,扶桑人顿觉一股子麻酥仿佛热流一般,从刀上涌来,顷刻弥漫他全身,震得他丝毫不能动弹,身体僵在原地。
当啷!
手中性命般的长刀,从手中掉落,扶桑人面色惊骇.
“右贤王邀两位王子入驻王府。”老者松开伽摩柯,对着两辆马车恭敬道。
马车内传来嗯声。随后便在黑衣老者的指引下,朝一条道驶去。
“右贤王邀请高人到王府一叙。”老者走到一边,对着楼上抱着拳,此时此刻,敖炎正透过窗看着这一幕,这人是对他说的。
“没兴趣。”敖炎关上了门窗,冷笑一声,没想到城中到处是右贤王耳目,自己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人家眼中。
城中人多眼杂。敖炎即便有着相当实力,也不能轻易展开。
那扶桑人是练气五转修为左右,伽摩柯是练气六转,至于那老头差一步就能进入蜕凡境。敖炎没打理他们,也没在意他们,那些事情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他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
……
深夜,一骑黑马奔腾向城门。
午夜之时。京城宵禁,若没紧急之事,这黑马就算是右贤王都只能留宿于外。
守城的士兵喝了一声。来人拿出一块牌子,亮出身份,禁闭城门的十二道闸,依次拉开,将人放了进去。
吱嘎嘎的声音很大,守城的官兵更为吃力,但却没有办法,这是城守的命令。
等那一骑黑马进入后,城门又被再次放下。
黑马一路疾奔,飞身入了皇宫,敏捷的伸手如同风、如同影子、如同鬼魅,唰啦一闪而过,连同划过东宫、中宫等数个宫殿,最终悄然闪入了宫中角落的道观里。
“启禀主子,信已送到。”
黑衣人声音淡漠,单膝跪在地上,对着前方正对神像打坐的道士说道。
“如何了。”老道士说道,声音苍老沙哑。
“他说……会派人来商榷。”黑衣人迟疑了下说道。
“那他应该来了。”老道士说着,站起了身来,朝道观外看去。
“谁!”黑衣人一听老道士的话,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已握在手中,护在老道士身前。
“别紧张,来者是客,十六,去上杯茶。”老道士道。
黑衣人十六收起匕首,转身走到神龛前的供桌,灌水烧水,倒茶叶。
这时候道观仍旧只有两个人,道观外,明月皎洁,老道士看着月亮,怔怔发呆,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待茶香升起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道观门槛内,月光披在了他身上。
他就这样出现在那里,好似本该就出现在那里的一般,犹如道观门口正对着的一颗枣树,让人能够感觉到早已熟悉他在那里。
是那样自然,自然得甚至让人难以觉察,却又不显半丝突兀。
“你……城隍神?”老道士有些惊骇,倒退两步马上镇定了下来。
那人背对着他摇摇头,留给他一个飘渺的背影,让他捉摸不透,甚至不敢去琢磨。
“那你是……”
“我是庙祝,城隍老爷的使者。”声音冷淡,甚至让老道士感觉,这比十六还要冷。
“请你进来说话吧,隔墙有耳。”
“本尊面前,不过宵小,难逃法眼。”
“好。”老道士点点头道:“城隍神他既然能让你来,就说明事情已经答应了,只是不知阁下对付对方,有几分把握?”
“把握?”来者反问一声,语气有些轻佻。
老道士是聪明人,立马明白这不是把握不把握的事,人家还没答应,就着说了,看来自己一把年纪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当真惭愧。也罢,其实都沉了这么多年气了,不过只是对这件事情上有些意外罢了。
“您说,意下如何?”
来人迟疑片刻,似在思忖,隔了半晌道:“你当明白,你之所以无法除去那人,不是因为他能权倾朝野。而是因为他手底下掌握着本不属于这凡间的力量。这股力量,你没有,或者说你有,但是难以用。”
“这我明白,您的意思是……”
“城隍爷为神明,为天道所敕命,代天行事,手中掌辖六道,一切生死。凡人死后为孤魂野鬼,便不再属于凡人。同样有着一定修为的也不属于凡人,凡人归人皇管,不属于凡间的则归城隍爷管。但是,你这地方没城隍爷的根基,城隍爷无法插手,若非如此,那区区白莲教也不会花他老人家这么多时间了。”
“是……”老道士点点头,接过十六递来的一杯茶,问来者喝不喝。来者摇头,他就自己噎了一口,又颇为赞同道:“是我明白了,你所说之事。我会让人去弄,但此外还有何条件?”
“有,也没有。”那人道:“历任皇帝祭天地,都要去人皇山。先祭祖。后祭天地,这是规矩吧,嗯你去赤县州请一尊城隍神像。将其安置在人皇山祭坛,以后便祭祀城隍爷好了,城隍爷保你家国太平,一切无忧。最重要一点便是,此事成后,你要让天下布告,为城隍爷与赤县州外八州,修城隍爷金身,此事,不得有误。”
听完,老道士略有迟疑,没答应。
“怎么,觉得为难了?”来者笑笑,说完这句后没再说。
“爷爷,茶凉了。”十六的声音在老道士耳边响起,待老道士反应过来时,手中茶盏已被换上了一杯热的。
“好。”老道士看了看月光下的茶汤,回答道,一饮而尽,任凭略显苦涩的茶水进入喉头,流入腹中,最终化为一股暖流在肚内化开,蔓延向四肢百骸,那苦涩的味道在喉头暂作停顿,下一刻变成了甘甜,徘徊不止,久久不去,比苦味的时间停留更长,更深。
人生,如茶。
“人生如茶,活一世秋,虽说生老病死终是轮回,但起初见时,也挺不忍的。你能做这个决定,城隍爷会很满意,所求之事定会办到,你可以放心。城隍爷知道你是个可怜人,因为一个承诺,不得不要这张位子,也不得不忍苦艰涩活了这妻亡子亡孤苦无依的若干年。不过,城隍爷说了,你身上阳气之息未绝,仍有一丝颇为强硕,也就是说你还有个儿子还活着,而且还活的不错。”
老道士听到来者所说之话,一语中心,直捣心口。
仿佛是只手,将本就埋藏了几十年,连他都已习惯去漠然面对的事情,就这样被掏出,然后搅啊搅的,乱作一团。
以前的一幕幕情景,历历在目,使他老泪纵横,痛苦万分。
可是当来者说出最后一句时,老者忽然之间瞪大了眼睛,怔怔看着前面,仿佛见鬼一般惊骇到了极点。
只是,这时人影已消失。
……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因为某个人的到来,某些人的某些计划,被打乱了。
京城另一角,右贤王府邸,右贤王书房。
“事情办的如何了?”相貌威严的中年人,拿着本书,边翻着边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威压。他身上穿的衣服,白绸为底,其上铺就根根金线,针头紧密,丝丝织就成龙。
赫然!这就是一件龙袍!
但若仔细看的话,又会发现这完全不像,龙袍之上的龙为五爪金龙,这个是四爪。
那就是亲王了。
“那两群蛮子已被奴才安置在泰轩楼内了,至于那人没有请来。”黑衣老者说道,他不敢说对方根本不鸟他。
“哼,你可报本王之名了?”中年人皱眉道。
“报了,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按原计划进行。”
“那人……”
“既然不能为本王所用,也定然不能让他得到,这里是京城,先生说大气运镇着,若无通天本领就算是神仙也不敢轻易动手。这次计划,顺便把那人给弄进去。先生说过,一方修真人士,必有一方势力,纵然御道宗名头护着他,这次事情也能够让他头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