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中断】
“该死!”
压抑着轻砸了一拳那晃悠悠的钢板,侧面摇摇欲坠的显示屏上那橙色的字符令楚南感到一阵心烦。
崩溃的电子设备跳动着点点虚弱的火花,微微颤动的机身令他心头骤然就是一紧。
待机身稳定,咬了咬牙,艰难地挪开了压在身上的钢条,他瞟了眼身旁的副驾驶。那个倒霉蛋的状况有点惨,弯折的钢筋骨架直接穿过了他的胸骨,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再瞟了眼从自己腋下穿过的钢条,楚南倒吸了口冷气,此刻除了觉得自己命大外,再没别的想法了。
那可是1200米的高空!
技术完全抛开,是死是活纯粹五五开。
楚南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当飞机引擎失去动力之后,立即打开了机身两侧的圆环状涡旋空气加速装置的机械螺旋桨。这很重要,如果不是在坠落初始阶段就打开,那东西很有可能会被高速的气流给吹断。
嗯,所幸这玩意还是好的。
接着是启动备用电路,然而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他的副手拼命地试图和总部取得联系,但一直没有回应。
切换手动驾驶,楚南拼了老命将机身拉稳。自动平衡系统已经损毁,这时候一但出现翻滚或尾翼受损盘旋,那就真是神也救不了他们俩了。
备用的机械螺旋桨在气流的带动下转的飞快,自旋机动使得螺旋桨如同降落伞一般“拖住”了直升机,在重力作用下机头开始逐渐向下。当螺旋桨倾斜到了一定角度之后,楚南猛地拉起操纵杆,瞬间加大了旋翼螺距。借助被动旋转的旋翼,产生短时间升力,将旋翼旋转的动能瞬间转化为爬升的拉力。
具体表现就是机头猛地向上一抬,坠落之势猛地一缓,准备降落在将要撞上的那栋楼的楼顶。
然后撞上了顶楼的墙壁......
嗯,操作是没问题,但在城市中很难选择降落地形。
接着楚南便被那热乎乎的血迹溅了一脸,眼睁睁地看着身旁的战友被钢条所洞穿。
真是见鬼!
那突如其来的EMP......不,应该不是简单的EMP。运直-51内置的对抗EMP设备可以说是代表了战前最高端的军工技术了,然而却在没有被那道射线直接命中的情况下彻底瘫痪?
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楚南咬了咬牙,掏出绑在腿上的作战匕首,割断了被卡死的安全带。有些揪心地瞟了眼脚底下那令人晕眩的高度,他开始缓缓地从扭曲的操纵台下抽出腿,小心翼翼地向驾驶舱外爬去。
此刻这架运直-51是个什么状态呢?
总之就是小半个驾驶舱砸穿了这12层高楼的墙壁,然后被从水泥墙中果露出来的几根坚固的钢条串在了那里。尾部和机舱都悬在外面,或者说嵌在楼内的只是驾驶座前面的小半个机头。不得不夸下这建筑的质量,能在核弹洗地之后依旧如此完好,钢筋骨架显然是没有半点偷工减料。
机身每一次轻微的震动都是令他一阵胆战心惊,那吱吱呀呀的摩擦音更是令他紧张地咬紧了牙关。
机窗的防弹玻璃已经完全破碎,这倒也方便了他脱险。只不过在爬到了一半时,他稍稍有些犹豫地停了下来,回过头伸手扯下了战友脖子上挂着的兵牌,还有腰间的弹夹。
一番挣扎之后,楚南总算是爬到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回头看了眼那已经被撞得不成形了的直升机,他默默地望向了自己张开的手掌。
那粗糙的铁牌已经被粘稠的鲜血糊满。
【卡罗尔·贝尔曼】
翻到反面,那是一行针刺出来的小字。
【如果有机会,我想把这玩意挂在阿灵顿国家公墓】
这位副驾驶是美籍西班牙裔人,原NATO海军航空兵。不过现在已经不存在国籍这个概念了,柳丁镇中生活着不少外国人,基本都是战前侨民或原NATO的士兵。
当PAC、NATO、CCCP主导的世界联合组织,丢下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将所有的“希望”射向太空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人再相信什么权威之类的玩意了。毕竟在面对丧尸与异种时,原则上所有人类都属于同一个种族。
当然,变种人与食人族除外。
检查了下身上的装备,楚南抬起手,将食指和中指搭在了后颈处。
那是一种叫“独裁者芯片”的玩意,不过由于加入了视神经接入成像,远程通信等复杂的功能,所以在抗EMP的效果上虽然同样不错,但却比不上第六街区生产的“奴役芯片”。
【离线】
楚南反复试了很多次,都没能与猎鹰-II、黑骑小队取得联系。
“见鬼,坏掉了?”
发现悬在后颈的“炸弹”被损毁,此时他心中说不出是喜悦还是难过。
喜的是,这样一来就自由了。
难过的是,在废土上自由就是个屁。在柳丁镇有吃有喝有人睡的,谁还在乎自不自由?
柳丁镇肯定是回不去了,估计那边的人都把他登记死亡了。救援是肯定不会有的,这里只有曾经价值十多万亚晶废铁,飞行员的价值还没他后脑勺坏掉的那块芯片高。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脸上露出了苦笑,楚南将兵牌塞进了兜里,然后拔出了手枪。
算上手枪里面插着的,子弹还有5个弹夹。造血针两剂,止血绷带一卷,EP已经恢复正常,还有一把匕首和六管B级营养合剂。嗯,因为是空军,所以营养合剂用的也是好货。
打开了EP的辐射监测系统,从安全的辐射值可以判断出这里是郊区,至于是哪个郊区他就不知道了。
EP中并未下载此区域的地图。
最后检查了下装备,回头看了眼那已经闭上眼的尸体和废铁般的直升机,楚南低下了头,开始向楼下走去。
虽然也接受过陆战训练,但他还真没遭遇过这种窘况。一般幸存者的话谁会没事打、飞机?防空级的EMP空爆弹不是没有,但绝对是稀有。那种玩意在战时就炸个稀巴烂了,也没几个人能修得好那玩意。
至于异种的防空能力?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异种能使用EMP或类似的脉冲武器。
或许那个原NATO航空兵的哥们儿遇上过这种麻烦,但很可惜他没能活下来,这次出任务他坐的是副驾驶。
“楼道安全。”
就像是训练时的那样,楚南默念了声,然后压着手枪向楼下走去。
如果出现的是丧尸,那就用**突刺其眼部。如果是尖啸者,就使用震撼弹掩护。如果遇上的是肉山或死爪......嗯,但愿不要遇上。
电梯自然是停了。这栋楼在战前应该是属于办公用的写字楼,丧尸主要集中在大厅内,走道上偶尔遇上的丧尸也都被他敏捷地挥动匕首干掉了。对于这种小麻烦,自然是能不用枪就不用枪,以他注射过D级基因药剂的体能自然是轻松搞定。
唯一的遗憾是,他没能解锁什么隐藏基因代码,算是普通注射者那一类。
双脚踏在地面时,楚南松了口气。抬头望了望天,现在大概是下午三点钟的样子。
到了五点多的时候,街道就开始不那么安全了。至于到了六点,天基本黑了的时候,还走在街上无异于自杀。
夜晚的望海市,是丧尸的天下。
“嗯,得赶快找个幸存者基地?......或者先找个地方过夜也行。”楚南站在街上张望了下,瞟了眼身旁那目光呆滞的丧尸一眼,然后走向了街道的另一端。
街道上废置的汽车应该是保持着战争爆发时的模样,而战争的热点地区又是市中心至沿海一带,那么人们应该都是向郊区逃跑。
如此,大多数汽车朝向的方向,应该就是郊区的方向。
瞟了眼街上的汽车,楚南向远离市中心的方向游荡过去。
往哪里走都好,只要是远离市中心的方向。
这一点是所有幸存者的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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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昏黄,坠落至西边的日光在放射尘下散落着一片黄绿与不祥。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天色已经是渐渐暗下来了。楚南瞟了眼身旁的丧尸,那些家伙已经开始有些不安分地低声呜咽起来了。没准再过上一会儿,这些鬼玩意就会开始嚎叫着扑杀活物了。
要不要找个地方先将就一晚?
楚南暗自思忖着,脚步开始加快了起来。
可就在他拐过一条街道后,却是发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一个女人被几根麻绳结结实实地绑在了电线杆上,就这么吊在大街的中央。她的衣着很单薄,周围游荡着丧尸,连呼救都不敢。
以他飞行员的视力,他甚至能看清她那张还算靓丽的脸上绝望的表情。
一看就是被人为捆上去的。
“母亲的,哪个混蛋干的这么低劣的恶作剧。”楚南暗骂了一声,谨慎地瞅了眼周围的环境,然后向那被捆在电线杆上的女人走去。
走到了那女人身边,被那哀求的目光所期盼着,楚南掏出了**,割断了她身上的绳子。
仿佛是因为挣脱了恐惧的枷锁,那女人扑到了他身上啜泣着,搂住了他的背后。
“呜呜,谢谢,谢谢你。”那声音很好听。
“好了,放心,你没事了。”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上,他微微感到了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有些僵硬的拍了拍这个女人的后背安慰道。
难道内陆的幸存者已经残忍到这种程度了吗?
暗自咒骂了下那将她捆在这的幸存者行为之恶劣,楚南准备开口询问下附近的幸存者基地在哪。
然而就在这时,一根圆管状的东西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嘿,老兄,你是这个月第一个上钩的煞笔。”
冷汗从背脊上冒出,楚南手微微动了动,却发现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他的后心处。
那匕首,是被一只纤细的手所握着。
这时,从一旁废弃的商铺中走出了几个剃着莫西干头,纹着稀奇古怪纹身的男人。他们手中提着的都是些杂牌步枪,还有个人只拿了个棒球棍。
那个群人似乎是以那个叼着烟的光头为首,只见那人走到了楚南的跟前,然后挑了挑眉毛,将手伸向那个女人脸上拍了拍,咧嘴夸奖似得说道
“干的不错,母狗。”
竟然真就如同狗一样。
她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变态的潮红,讨好似得看着那个羞辱他的男人。
这种病态般的现实,令楚南感到背脊一阵发寒,脸颊滑过一滴冷汗。
即便是在末世生活了这么多年,但碰上这么见鬼的事他还是第一回。
这还是个人吗?
“造血针两剂,止血绷带一卷,好东西。六管B级营养合剂!头儿,是条大鱼!”那个很自觉地走上前拿掉他手上握着的手枪,并搜身的男人突然发出了欣喜的叫喊。
旁边的丧尸无神地看了这边一眼,但并没有什么动静,距离天黑还有个两小时。
那个光头挠有兴趣地看了楚南一眼。
“名字?”
“楚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EP上都有。
“哪里人?”
“柳丁镇......航空兵。”
“你的飞机呢?”光头眼中闪过一抹贪婪,并没有如楚南所愿出现一抹谨慎之类的顾忌。
“坠毁了。”
“呵呵。”那光头笑了笑,没再说啥,然后示意小弟把这个人捆起来。
“如果你是为了打劫的话,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东西全都给你,放了我如何?”楚南冷静地开口道。
那光头看着他挑了挑眉毛,然后突然就是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打得他的头直接偏向了一边。
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忍着左脸火辣辣的疼痛,楚南看着那个光头。
“个俘虏还那么多屁话,找打吧你。”骂骂咧咧了一句,那个光头将抽干的烟头戳在了他的脸上熄灭,然后挥了挥手,“带回去。”
看着那个煞笔一样上钩的烂好人,光头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抬脚踢了踢那个半蹲在他脚前的女人,而她的脸上却是露出了病态的潮红与讨好的傻笑。
这个女人没有名字,只是个奴隶而已,以前似乎是个独行客?不过具体是什么时候掠夺过来的他已经不记得了,究竟是如何调、教的他也懒得去关心。不过她是怎样到他手上的,他却是记得很清楚。
上个月的时候,他周国平曾经发现了一条大鱼,最后也确实证明了这是条大鱼。
老大派了一整支劫掠队过来,结果却被陆仁甲那个煞笔给坑了,得多自信才会把所有人一起带进封闭建筑里抓人?不看看地图那里有没有下水道之类的后门可以走?
总之,十多个人就活着回来了一个开车的。
不过好在老大虽然生气,但并没有怪罪提供线索的他,只是把那个陆仁甲还有另一个领队的队长的姘头给脱去**米泄愤了,然后再那两个倒霉货的资产分给了其它属下。
这算是一种威慑,也算是一种激励。像灰蛊佣兵团这类流氓聚集的匪帮,只有依靠这种粗鲁的方式才能被凝聚在一起。
嗯,总之这个被调、教的像狗一样的“东西”就是这样被分到周国平手上的。不过虽说老大没有惩罚他,却还是把他从常驻第六街区的肥缺给弄掉了,让他来搞打劫幸存者的活计。
不得不说,想要在废土上抓一只幸存者,简直要比抓一只变异鼠还难。能在废墟中活到现在的都是人精,稍微蠢一点的也只有那些没怎么离开过基地的“老实人”了,这个月他们的收益几乎为零。
航空兵?算是条大鱼了。
周国平歪了歪嘴,将步枪抗到了肩上,带着小弟们向驻地的方向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