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衿叹道:“这宁王也当真是张狂,不过这种人虽然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但背后使些手段却让人防不胜防,王爷应当小心些才是?”
兴王皱眉叹道:“本王也正为此忧心,先前本以为请的那几名护院武艺高强、身手不凡,不想几个回合,便被人给杀的一个不剩,唉……本王再三想来,也唯有向少侠这般武功超绝的人物才能保的熜儿周全。”
他说道此,语气微微一顿,沉吟半晌才道:“我看少侠虽是江湖中人,但谈吐不俗,定也是家学渊源,有不俗的学问在身,乃是极为难得一见的年轻俊才,若是肯报效朝廷,封将拜相想来也不在话下……”
兴王此话不是无故而发,前几****初次蒙青衿相救,闻得他华山弟子的身份后,便秘密召见驻扎在安陆府的锦衣卫百户所的掌旗百户,托他查证青衿的身份,这锦衣卫百户所本不受兴王节制,甚至对他还有监视之责,但兴王遇刺乃是大事,连他也有护卫不力之过,担了极大的干系,闻听青衿与此事有关,怎敢不从,当即飞鸽传书……
兴王这才知道了青衿乃是书香世家出身,其太爷更是当朝翰林,其人也是了不得,年仅十三岁,便连中县试、府试、院试案首,是难得一见的小三元,只因当年陕西学正受刘瑾迫害,让他受了牵连,才被革去功名。
以兴王想来,青衿如此家学渊源,早年又曾参加科举,定也是心慕朝堂,向往金榜题名、为官一方的,是以才说出此言……
青衿闻之。呵呵笑道:“兴王谬赞了,我只是江湖草莽,闲散人士,当不得这般称赞,至于封将拜相,不提也罢?”
青衿怎听不出兴王话中的招揽之意。只是他出手相救本就顺手而为,便是在这里留得几日,也是兴王诚恳相邀,他一时无事,便留下管上一管。
虽然他不介意在力所能及之处,顺手助人一把,但若是让他加入哪一方,为他们争权夺利奔走,青衿却懒得去做。也不肖为之……
兴王闻听此言,心中一愣,不想他一∏↓∏↓,个书香世家子弟,竟不羡功名,会如此回答,只是自己虽知道他的家世,但乃是暗中调查所得,此刻却不方便说出。
他又怕青衿没听出他话语中暗含之意。意味深长的笑道;“少侠太过自谦了,唉……说来宁王顾忌我家熜儿。也是有道理的,圣上他每日操劳国事,呕心沥血,勤勉治国,以至于至今尚无子嗣,才引来宁王的野心。本王说句大不敬的话,以血脉论,圣上真要收一养子,我家熜儿机会颇大,当然圣上他洪福齐天。怎会一直没有子嗣,想来终会抱得麟儿……只是万一天不开眼,真有那么一天,我刚才所说就绝非虚言塞搪,少侠还要三思……”他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毕竟当今天子正当壮年,尚不满三十岁,若是忽然有后,也绝非什么不可能之事。
青衿怎听不出兴王话中之意,摇头轻笑道:“多谢兴王良言,只是李某浪迹江湖,平日里逍遥惯了,受不得朝廷约束,也无心于此,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
兴王听他如此说,才知他当真是不愿意,若是再说下去,反倒惹人不快,不由叹道:“少侠既然不愿,那就罢了,唉……说来我也是无奈之极,招来的护卫多是浪得虚名之辈,宁王又狼子野心,必不会善罢甘休,实在是担心熜儿的安危?”
正在此时,忽然一道稚嫩童音传来,只见朱厚熜开口道:“父王,我要拜先生为师,学习武艺,向先生那样飞来飞去,仗剑杀敌,就再也不怕那些恶人了!”
兴王闻言一愣,觉得不妥,自家孩儿将来若真有那般气运,登上皇位,其师若是一江湖之人,终归不太妥帖。但他又仔细一想,若自家熜儿真拜得此人为师,那他必会护得熜儿周全,倘若圣上归天时仍无子嗣,那么他以及华山派,必是熜儿争夺皇位的一大助力,不能不为此考虑,他一时颇为踌躇,不知如何选择才好?
这时朱厚熜忽然挣脱王妃,一溜烟的跑到青衿身旁,他脚步甚是轻盈,膝头一弯,便要下跪叩头拜师。
青衿见这个日后的赫赫有名的嘉靖皇帝想要拜自己为师,心中颇觉怪异,况且自家如今武功未成,还没有收徒的心思,自也不会应下,见朱厚熜就要下跪磕头,他忽然大袖一拂,一股内劲柔柔涌出。
朱厚熜只觉好似有一团棉花托着自己,身子瞬间飘起,再也跪不下去,他睁着一双大大眼睛的看着青衿,眼中满是好奇。
兴王见了青衿如此手段,更觉此人非凡,也不便在犹豫,当即下定决心道:“少侠,熜儿既然有此心意……你不妨就收入门下吧!”
青衿摇头轻叹道:“兴王美意,李某心领了,只是李某江湖浪子一个,哪能教得好世子?”
兴王见青衿明知自家孩儿有机会坐上皇位,还是一口回绝,更觉此人心性难得可贵,天下间怕是没几个人能挡住身为帝师的诱惑,他起身拱手道:“少侠不必过谦,熜儿能拜你为师,也是他的福气,本王也觉得少侠甚为合适。”
青衿拱手轻笑道:“王爷太看得起李某了,若是能收的世子为徒,我也是有荣于焉,只是如今李某武功未成,尚未出师,也未有收徒的资格,若是收下世子,岂非有误人子弟之嫌,王爷何必执着,来日李某说不得要为世子寻一位真正的博学大家,来充当师父才好。”
兴王见青衿说的坚决,不好再说什么,他轻叹道:“少侠既如此说,本王就不在勉强,只是天下浪得虚名之辈居多,真正的博学大家,又那有那么好找……”
青衿呵呵笑道:“王爷放心,博学大家虽少,李某恰好就知道一位,想必王爷听了定也满意!”
兴王见他说的肯定,也半信半疑道:“那就有劳少侠了!”
他说道此,沉吟片刻又道:“本王冒昧一问,不知少侠能否在府上长住些时日?”
青衿听他此言,起身负手踱了几步道:“王爷想必也知朝堂上明争暗斗如何激烈,其实江湖上又何尝不是如此,李某虽想浪迹江湖,懒得理会其中的争权夺利之事,但若是事关本门,也是不得不插手,便也免不了被卷入其中,说来王爷这里相比江湖,到是一块清净之地,只是李某还未到享受清净之时,怕是不能在此长留,王爷还要理解一二。”
兴王叹道:“少侠哪里话?你与我父子实有救命之恩,说这话可让本王惭愧了?”他说道这里微一停顿,又接着说道:“只是少侠走了以后,王府内再无人算得上高手,那些侍卫虽是军中精锐,若刺客再来,仅靠他们,怕也是无济于事,唉……”
青衿知道他还是想让自己留在王府,只是自家本是师父岳不群见江湖风起云涌,怕华山有变,派回去协助师娘宁中则主持大局的,岂能长时间留在此地。
按说有风老头在,倒也不怕谁去华山闹事,就怕华山太大,风老头总要四处走走,不可能时时守在华山派周围,若是他身处几十里之外,便是华山派出了事,他知都不知,如何能够出手相助?
青衿想到此,轻抿了一口茶问道:“王爷可有什么对策?”
兴王听了若有所思道:“若是少侠答应收我家熜儿为徒,倒是万全之策,那时熜儿时刻随侍少侠左右,倒是再不怕什么刺客了?”
青衿轻笑着摇头道:“便是收了世子为徒,我也是要返回华山的,怕是难以留在王府中。”
兴王接道:“便是让熜儿跟少侠去华山也无不可,只要不耽搁了功课,岂不比留在府中每日担心受怕的强,更何况少侠武功如此高明,华山上想必更是高手如云,那些刺客那里敢去生事?”
青衿沉吟道:“让世子随我上华山倒也可以,只是王爷你可当真舍得?”
兴王道:“本王虽心中不舍,但为了熜儿的安危着想,又如何舍不得。况且宁王他如此招摇狂妄,早晚是要出事的,我也可趁机看看能不能招揽几个高手,有了自保之力,到时再把熜儿接回来不迟,就怕此去给华山招去麻烦?不知少侠以为如何?”
青衿呵呵笑道:“这点小麻烦我们华山倒也不在乎,怕是宁王也不敢派人来我华山撒野,王爷若是真有此意,我倒可以应下。”
兴王喜道:“好!熜儿,快见过师父。”
青衿却忽然摆手道:“王爷不必如此,我如今确实不方便收徒……”
兴王道:“那熜儿没名没分,如何上得华山……”
青衿笑道:“这点王爷到不用担心,到时可以让世子入我华山外门,挂上外门弟子的身份……”
兴王犹豫道:“那熜儿岂不……岂不……”
青衿呵呵笑道:“王爷放心,到时可让世子随我住在一起,至于习武之事,我也会亲自指点,必不会让世子受了委屈……”
兴王神情一松道:“那就麻烦少侠了,你虽不让熜儿拜师,但尽的却是师父之责,以后就让熜儿称呼你为先生吧!”
说到此,他又对着朱厚熜说道:“熜儿,还不见过先生!”
这朱厚熜听了,到十分乖巧,对着青衿恭恭敬敬的施了一个礼,青衿倒也坦然接受。
这番事了,青衿又与兴王叙了几句话,便告辞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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