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自从横扫中原,国力变得空前的强大,如果嬴政可以按着既定的国策一步一步走下去,就算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弄到现在这步田地,如今整个秦国遍地狼烟,白起军如同救火队一样,南征北战疲于奔命,可是就算扑灭了一城一地,前脚刚走,后脚那里就会死灰复燃,始终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嬴政头一次感到了力不从心,军队这个无往不利的利刃就如同陷入到泥沼之中一样,再也无法发挥出他应有的作用,甚至很多时候嬴政都得提高警惕,防止他们从内部作乱。而就在秦国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赢广的后秦终于有了动作。
仿佛是商量好了一样,一夜之间,后秦大王赢广的身世忽然传遍了大街小巷,就连茶楼酒肆内的说书先生也都在绘声绘色的讲述,那样子仿佛他们都是亲眼所见的一样。紧接着,后秦的军队完成了整体的换装,甚至连军旗也都变成了秦军的战旗。
这次赢广亲自统军,典军为先锋执掌墨麟营旗,敖烈为左翼执掌陷阵营旗,封庄统帅月氏骑兵护卫右翼,大军共计二十万向秦国进发。
“你说什么!赢广的后秦军竟然快到咸阳了?”
嬴政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吃早饭,刚听赵高这么一说,登时就把桌子上的饭食扫落了一地!
“孤的边军呢!孤的勇士呢?怎么可能让这逆贼长驱直入!”
赵高见嬴政大怒,哪里还敢啰嗦,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那赢广逆贼重新打起了我大秦的旗号,以武王之子的身份号令我秦国边军,那里的守将本来正在与叛军作战,后来也不知怎的,边军还有叛军尽数归到了赢广麾下……”
“这根本就不可能!我大秦将士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招降!以前那些战死的英魂难道是假的么?!”
看着暴怒的嬴政,赵高想了又想,这才小声说道:“大王,那边军的将领是蒙氏嫡系……”
“蒙氏!又是蒙氏!我大秦难道除了蒙氏就没有一个国之脊梁了么!还有,那些叛军又是怎么回事?”
“这……大王,奴婢不知……”
赵高心里想得清楚,有些事可以说,有些事是万万不能说,如果不是嬴政一意孤行焚书坑儒,将士族百姓得罪个遍,弄的天下怨声载道,那也不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大王永远不会犯错,有些话也就永远都不能说。
在蒙氏一族的府邸,蒙田带着嫡系子弟围坐在堂屋之内,老态龙钟的蒙老侯爷在老仆的搀扶下走到屋内,见屋子内站满了精壮的后辈,蒙老侯爷眯缝着眼,咧着缺了几颗牙的嘴笑道:“都到齐啦?坐吧坐吧。”
蒙田扶着老侯爷坐下,顺手将旁边的暖手炉拿了过来,老侯爷过了冬之后身子骨愈加的差了,无论天气如何,这暖手炉都是离不了的。
“恩。小田儿啊,你来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听了老侯爷的话,蒙田站起了身子,对着堂下的子弟说道:“后秦军队的事大家应该都知道了,至于赢广的身份那绝对是真的,这点老侯爷可以作证,所以诸位不用怀疑。另外这赢广和我们蒙家颇有渊源,也曾是我蒙氏的嫡系,可是大王那里对后秦是十分排斥,甚至欲杀之而后快,而那赢广也不简单,今日更是强势而来,所以,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堂下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没有人先开口,蒙田也不着急,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过了一会,一名中年男子率先开口道:“家主,我蒙氏祖训,始终要忠于秦国王室,既然如此,我想今日也应该遵从大王的意志,率兵抵御赢广的入侵!”
蒙田摇了摇头,接过话头道:“先前我也说了,赢广的身份也是秦国王族,也是我蒙氏一族忠诚的对象,倒是大王,吕不韦死后,血统之争愈演愈烈,虽然最后焚书坑儒将那反对之声打压下去,可是这后续的影响却不是简单的打压就能消除的,这遍地狼烟就是明证。”
“那你的意思呢?”
蒙老侯爷微闭着眼,似乎无意识的问道:“你是想扶王还是想迎赢广?现在也是做出个选择的时候了。”
蒙田目光灼灼地对着堂下众人,朗声说道:“我蒙氏一族忠于秦国王族多年,肯定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事,如今赢广已经恢复了秦国的旗号,那这便成了王族之间的争端,我决定——蒙氏一族既不扶王,也不迎赢广,我们只守本心,无论谁胜谁负,我们只拥护秦王!”
“恩,这倒是一个办法。”
“这么做倒是可以应付一阵,只是不知道大王会不会反感。”
“哎呀,只要能保住我们蒙氏一脉,别的哪里还能顾及周全!”
听了蒙田的话,底下众人顿时乱成了一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同意保护自己的还是占了大多数。
“你能这样想也算是不错,只不过你有没有考虑过万一大王用强,我们要如何应对呢?”
蒙老侯爷并没有直接表态,在他眼中,自己的这个孙儿做的已经很不错了,只不过他还是有些愚忠,并不知道大王毕竟是大王,他不会顾及旧情,与其将赌注押在他的怜悯,还不如提前做好足够的准备。
“用强?不会,秦**队中到处都有我蒙氏的影子,大王不会轻易动我们的。”
望着蒙田自信的目光,蒙老侯爷笑着咳嗽了两声,说道:“有自信是好事,不过也得未雨绸缪,你认为不会发生,并不能保证它真的不发生,所以......”
蒙老侯爷忽然顿了顿,然后环顾了下四周,见下面的子弟都不再出声,这才接着说道:“大王手中还有黑甲禁卫,城防军则在王家的手中,外面的两座大营虽然都是我蒙氏子弟,可是将领却尽数待在了咸阳,所以,孙儿,从明日开始,你便要常住城外大营,没有我的密令,便不得进入咸阳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