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落的骄阳,仍然很灿烂,自蓝天上洒落金黄色的光芒,披及大地的每一寸角落。
但纵然是在骄阳璀璨拂照下,巴蜀鬼寨区域却是阴气集聚,远比寻常所在昏暗许多,隐隐有一层阴寒的雾气,笼罩全寨。
那寨门以巨木架构而成,两根承重主柱,粗达五人合抱,柱上描绘着无数的奇形图案,鬼怪神魔,乃至阴间阳世的内容无所不包,显出巴蜀鬼巫特异于众的匪夷之处。
方邃行至寨门外,立被几个守卫的蜀族战士阻住。
他们有一共同特,便是都身形干瘦,面色阴白,有种缺少血色的阴柔。
几人的装扮也是特别,皆在腰间围了一种植被烘晒而成,渲染成黑色后,描绘着鬼怪图案的裙装,充满了怪异荒诞而又恐怖瘆人的民族特色。
其中为首一人年在三十上下,眉目尖峭,颧骨凸起,在眉心位置纹着一个式样怪异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一道奇形怪状的门庭。
这人眼瞳有一丝不正常的黑色,上下审视方邃,口气不善的道:“你不是我族之人,哪来的?”
方邃从容自若的道:“游方之人,路过这里,看见寨内蕴存非凡气机,想入内一观而已!”
方邃这句话隐含赞誉之意,但为首者并不领情,目中幽光闪闪,冷然道:
“我们这里不接纳外人入内,除了修行巫鬼之术的巫者,只允许前来换购物品之人进入。你两种一样不占,立即离开!”
方邃道:“怎样算是修行鬼术的巫者。”
其中一个蜀族战士傲然道:“心中敬奉鬼王大帝,可以精神通幽者,即算修行鬼术之人,若能召唤奴役鬼物,则可称鬼巫,我等恭迎入内。”
另一战士插言嘲弄道:“另有可以描绘鬼王图腾者,被我们尊为巫王。看你气血阳盛,断然不是修行鬼巫之士。你若再不走,嘿嘿,便想走也不准走了。”
方邃不为所动的道:“怎样界定召唤奴役之物是否鬼物?”
“这个简单,凡属鬼物,阴气必重,一见即知!”几人同声答道。
方邃心忖若是按这个标准,冥域死灵必然算是鬼物了,就不知木乃伊这种外来的实体亡灵,在他们看来是否也属于鬼物之列。
他脑内念头转动,口中道:“各位看走了眼,我确是修行过鬼巫通幽之术。”
蜀族几人,面色陡然凝戾起来,为首者阴恻恻的道:“你若敢在我鬼王寨门前谎,便要受到惩戒,需在背上撕下一块人皮,祭刻上鬼图腾,再贴回你背上,让你日日背鬼而行,周身疲倦,而且每夜子时,鬼会吸食你的血肉,令你终身受刑,苦不堪言。”
方邃不以为惧,反生好奇之心,为其所言奇诡的鬼巫之术而心动。
那鬼寨守卫又道:“你既然修行过鬼巫之术,那我问你,鬼巫之术有先天、后天两个大层次,又分为以图腾召来阴鬼,奴役为仆,以及将鬼图腾祭刻在自己身上,集聚世间至阴之力,修行己身两个大方向,你善于哪一种?”
话落哂笑一声,盯视着方邃,语含戏谑的道:“又或者你是修行鬼巫之术的天才,即可修行己身,又可奴役阴灵鬼?”
另外几位蜀族战士齐声哄笑,面现不屑,同时看向方邃,突有一人上前一步,其肩头一副凶厉的鬼面图腾上,异力流转,其人周身阴气滋长,开口喷出一道冷幽幽的气息,向方邃卷来。
这正是一门巫鬼之术,其所喷吐的气息,阴寒无形,但若是被其侵袭,人体内的生气就会逐日减弱,变得体弱多病,实是一门难防的诡术。
岂知那气息涌来,被方邃轻描淡写般伸手一抹,无声无息散去,波澜未起。
这几人顿时面色齐变,吃了一惊般同感意外。
方邃道:“我是否修过鬼巫之术,诸位一见便知!”
话间身畔黑气呼啸,如同一道门户开合,一道黑影轻飘飘的化显而出,正是一头冥域死灵,死气弥漫,纯粹至极。
那几个蜀族战士更是惊讶,只因方邃所显手段,几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个个看了个目瞪口呆,其中一人凶横之气大挫,嗫嚅道:“你这鬼物白日显化,阴气丝毫不见减弱,是什么阴鬼?”
方邃心忖我这是古埃及种类的外国阴鬼,不过了你也不明白,不必浪费口舌。
面上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淡淡道:“我现在可以入寨了吧!”
那几人互视一眼,先前的轻蔑嘲弄之色系数消失,为首者亦是为方邃所显神秘莫测的手段所慑,态度改变,道:“便请通幽巫者入寨!”
寨内的情景,让初次走入的方邃大开眼界。
这里俨如一座古城,内里扩达十数里方圆,巴、蜀、有巢氏等各族人物聚居其中。
建筑多为木制,形象各异,最特别的是,还有天然在大树上建造的屋子,那树上房舍有如巨巢,正是上古强族有巢氏遗族建造的居所。
还有众多木制殿楼,高者可达三层,每层数丈。整个殿楼通体描刻着无数图纹,内存秘力,阴气弥漫。
鬼寨内人踪密集,人数不在万数之下,呈现出这个年代少见的繁华景象。
方邃进来前可没想到这个年代的鬼寨,后世的鬼城丰都,会如此繁盛。
在夯实无比,坚固如同石板的土质街道两旁,偶尔还可看见有个别人在纵弄鬼巫之术,各种奇能秘艺层出不穷。
街道两旁还摆满了各式摊位,多数采取以物换物的形式,在交易买卖。
方邃在寨门处召唤出守卫者从所未见的死灵,使得几个守卫轻视尽去,那卫士首领这时亲自陪同方邃进入寨内,他似乎对方邃的死灵念念不忘,想要找机会进行询问。
其人叫做乌盘,据他自己介绍,是寨内后天鬼巫中的强者,有望在将来破入先天通幽鬼巫的境界。
此时这乌盘看见方邃左右打量沿街的各式奇特物品,主动道:
“大巫你若想要什么东西,可以出来,我愿意送给大巫,作为交换,你能否送我一只先前召唤的阴灵。”
方邃此来并非没有目的,是因为想到鬼巫异术,与自己的亡灵死书,不无相通之处。
方邃就是因此想来看看,能不能参考借鉴鬼巫之术中的某些精粹,从而对自己的修行,起到辅助作用。
他听到乌盘之言,直言不讳的回道:“我想观看这里的鬼巫修行之法。”
乌盘愣了愣道:“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每一族的修行之法都是不传之秘,就看你想看什么级数的修行方法,若是最高的鬼王图腾观想之术,那就万万没有随意给你看的道理。”
方邃目光一闪道:“鬼王图腾!”
乌盘面上泛起凛然敬畏的神色,道:“鬼王真容图腾,是我族不传之秘。乃远古时期,鬼王驾临人间时遗留的修行之法,蕴存通天的玄机!”
又叹息道:“可惜真正的鬼王真容图腾,在传承过程中莫名失踪,我族现时掌握的鬼王图,是从上古传承保留下来的玉板拓印。每次观悟鬼王图腾真容,都可增长修行。”
方邃闻言若有所思,怎么每个文明关于仙魔神明的传,都惊人的相似,几乎所有传承下来的最高修行之法,都来源于‘下凡’的神魔!
口中问道:“还有什么其他修行之法?”
乌盘滔滔不绝的道:“还有诸多不同级数的鬼神观想图腾,另有巫术图腾的描刻之法等修行之术。”
方邃暗忖贪多嚼不烂,这些修行之术里,与我所习巫术以及死亡咒文,最匹配的应该是鬼巫图腾的描刻之法,遂道:“我想看鬼巫图腾描刻之法,如何得到?”
乌盘道:“鬼巫图腾描刻之法是需要以精神力量,接连天地间某种密不可测的气机,融入描刻而出的鬼图腾中,以其成图,集聚天地间的阴气,或是以之拘役阴鬼出世,或是将其中阴力吸收入体,锤炼己身。”
接道:“这门修行之术并不隐秘,你看前方百鬼图腾柱上的图案就行。当然,巫者你若是真有收获,是需要付出代价给我鬼寨的!”
方邃顺其手指方向看去,刹那间目芒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