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本尼迪塔斯越来越多地承担起了对马龙的教习工作——没办法，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奥实在是太忙了。
安度因?洛萨率领的暴风城难民在海上已经航行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如果航向没有偏离，他们随时可能抵达此次航行的目标——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最南端的南海镇。
然而，行百里者半九十——就在难民们即将抵达目的地的前夕，很多问题在一瞬间爆发出来，阿隆索斯?法奥和安度因?洛萨这两位难民的领袖每天忙得焦头烂额，自然也没有时间来理会马龙的学业了。
……
“专心点，年轻人，你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剑！”
本尼迪塔斯的一次偷袭，将马龙手中的单手剑击落在甲板上；他垂下了自己手中的剑锋，用温和的口吻训诫着自己的同门。
“抱歉，本尼迪塔斯，我在想些事情……我们今天可以先休息一下吗？”
马龙弯下腰，捡起了自己的武器，然后向本尼迪塔斯请求道——刚刚发生的一切并非这具身体的正常水平，只是脑子里的杂念让他没有办法集中精力。
“当然可以，马龙。来吧，我们来谈谈。”
本尼迪塔斯点了点头，他走到马龙的面前，接过了他手中的单手剑，连同自己的武器一起随意地丢在了甲板上，然后拍了拍马龙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
马龙跟在本尼迪塔斯的身后走到了船头的位置——这是船队中的旗舰，和其他船只一起没日没夜地航行了将近一个月之后，无论是甲板还是桅杆都有一种饱经沧桑的感觉。
缺乏防腐措施的船头有些破损，马龙挑了一个还算完好的地方，背靠着倚在船弦上，闭上了眼睛——海风卷带着细碎的浪花拍打在他的脸上，带来一种清爽的感觉。
“那么马龙……是什么让你如此困扰呢？那个每天晚上缠着你在甲板上散步的女孩儿么？”
本尼迪塔斯走到了马龙的身边，笑着开口问道。
“蒂芬妮？……你知道她？”
马龙睁开了眼睛，目光中满是惊讶。
“当然。这艘船上的人都知道。女人们嫉妒蒂芬妮，男人们嫉妒你，只有你们两个自己还一点都没有察觉。”
本尼迪塔斯也学着马龙的姿势靠在了船弦上，尽管这和他未来大主教的身份颇有些不符。不过确实让人感到很舒服。
“得了吧，这有什么好嫉妒的……何况……所有的男人？太夸张了吧！难道本尼迪塔斯你也在嫉妒我么？”
马龙苦笑了一声，然后调侃起了本尼迪塔斯来。
“当然！”出乎马龙的意料，本尼迪塔斯竟然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如果我年轻二十岁……不，只需要十岁就够了；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把你的蒂芬妮小姐给抢过来。”
这个回答让马龙颇有些意外，他惊讶地看着本尼迪塔斯，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把谈话继续下去。
“别这么看着我，我是个牧师，又不是僧侣和苦修士。”
注意到了马龙的目光，本尼迪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着说道。
“好吧……不过那可不是我的蒂芬妮小姐，而且这也不是我在想的事情。”
马龙无奈地摇了摇头。嘟嘟囔囔地说道——本尼迪塔斯说得没错，马龙之前确实有点把他和僧人搞混了——谁叫他们都是光头呢！
“那你在想些什么？”
本尼迪塔斯愣了一下，然后问道。
“未来，我只是在想这个。”
马龙回答道。
“说来听听。”
本尼迪塔斯饶有兴致地打趣道——他很惊讶于像马龙这个岁数的年轻人竟然会考虑什么未来——通常，他们的眼中只有现在。
“我说的是这场战争……尽管我们就快要抵达北方了，可是那群兽人……总有一天他们会尾随而来，而到了那个时候……如果可以让损失变得更小一些，就好了。”
马龙有些含糊地说道——他还没有找到什么办法，把自己对未来的所知全盘向安度因?洛萨等人托出——他的身份还不足以支撑这些毫无依据的“预言”，他只能若有若无地一点点向其他人透露着。希望可以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到他们对未来形式的判断。
“你能够这样想是好的，马龙；不过这似乎更应该交给国王来思考；你是一个战士，同时也是一个牧师；如何把这两个身份完美地结合在一起，才是你最应该思考的东西——法奥老师对你的期望很大。在我们踏上北方的土地之前，我希望你可以交出令他满意的成果。”
本尼迪塔斯认真地对马龙说道——这么多年以来，他见过无数出色的年轻人，他们有着杰出到让旁人嫉妒的天赋，但却都在迷茫和踌躇中泯然众人——本尼迪塔斯不希望马龙也步上这样的后尘。
“我知道……说到法奥老师，我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马龙点了点头。然后在本尼迪塔斯的进一步说教前岔开了话题。
“是啊……我们的食物所剩无几，然而这片大海却迟迟看不到边际；大家都很恐慌，法奥老师这些天一直都在安抚难民们越来越不安的情绪，这些天他每晚都睡不过几个钟头，我很担心他的身体。”
谈到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奥，本尼迪塔斯用一种担忧的口吻说道。
“会好起来的，我们应该就快要到了。”
这下反倒是马龙安慰起了本尼迪塔斯——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那满是担忧的神情，马龙真有些搞不懂，本尼迪塔斯最后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坏人。
毕竟，在马龙看来，至少是现在——本尼迪塔斯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他博学而不自矜，严谨而不刻板，宽以待人，却从不流于圆滑；如果说阿隆索斯?法奥和安度因?洛萨是因为他们早已在外的声名而让马龙心生尊敬的话，那本尼迪塔斯就是完完全全靠着独有的人格魅力，让马龙对他的感官从负面转向了积极。
尽管在马龙看过的那些电影里，向本尼迪塔斯这样拥有完美人格的人物最后通常都会变成最大的反派；可是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见证这一过程，马龙就觉得有些残酷——他不止一次思考——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阻止本尼迪塔斯从圣光的化身，转变成为上古之神的拥趸呢？
“马龙，你看！”
忽然，本尼迪塔斯兴奋的喊声把马龙从思绪中拉扯出来，他惊讶地看着这位向来温文沉稳的牧师手舞足蹈地对着前方指指点点。
顺着本尼迪塔斯手指的方向向船头看去，马龙发现原本海天一色的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模糊的黑线——黑线的边缘有些模糊，又有些参差不齐；但即便是对航海好不了解的马龙，也猜到了这意味着什么——就算那里不是南海镇，也肯定是一片陆地，而且，是一片大到足够这些难民找到新的食物、淡水和希望的陆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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