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加真呛了几口水,回到岸上时剧咳不止,涕泪交加,原以为程越会多秒安慰两句,谁知程越视若无睹,理都不理她。囊加真一咬牙,回头就冲进水里。
忽土伦身高臂长,力大无穷,比别人自然占了些便宜,但浸在冰冷的水中,找着沉重的包裹,对她而言也绝不轻松。
察八儿又累又饿,也在咬牙坚持,忍不住对身边的脱脱小声道:“脱脱,王爷这种练兵的法子,难怪能得到精兵,我总算是开了眼界!”
脱脱苦笑道:“亏我来时还胸有成竹,如今真是苦不堪言。”
两人身后的李大时嘿嘿一笑,道:“你们以为只有这样了么?今天大家刚到,王爷下留情而已,以后的罪还有的遭!”
察八儿和脱脱吃了一惊,这才开始而已?忙收敛心神,继续努力向前。就在众将跟随程越练兵的时候,真金也回到了大都,向忽必烈缴令。
忽必烈听说程越与八思八和解,还派出多讷尔领一百护军随八思八去了沙加,大喜过望。此外,程越的字也按忽必烈的意思定了下来,真金这一趟可谓圆满!
忽必烈对真金此行赞不绝口,马上便对他谈起了要他参决朝政的事。
真金再三推辞,忽必烈更是欣慰,察必在一旁相劝,真金才答应下来。
忽必烈即刻下旨,立时震动朝野!
太子参决朝政,就在从临安回来之后!除了几位参与的大臣,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么?
东宫下属自然欢欣鼓舞,阿合马却是惶急不已,一面派人送去贺礼,一面令人急向临安问讯!
程越很快就回了消息,言称他并不知情,实属忽必烈与心腹大臣商议的结果。不过请阿合马不必担心,他已派出专使去拜见真金,送去了一封亲笔信,担保真金不会与他为难。
阿合马得到程越的保证,登时大为安心,大都经过短暂的震动后,又平静下来。
清凉谷中的众将在一个月中,被程越操练得苦不堪言,能好好地吃一顿饭或者睡一个觉都成了奢望。脱欢身为皇子,没有受到一点格外的关照。脱欢也很争气,硬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还得到程越几次点名夸奖。众将间同袍的情分也与之前大不相同,严苛的训练不仅没有让他们抱怨而疏远,反而更加团结,彼此间分外亲热。
这一天,程越带众人练的是全负重一百里山路急行军,除了游显和郭侃之外,其他人包括程越在内,都要背负着各种武器和给养沿着山路一路狂奔,每人负重一百斤,早饭、午饭全要边走边吃,完全没有休息的时间!
烈日高照,一路颠簸,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但一行人之中没有人叫苦,只顾埋头前行,甚至不惜脚并用!
囊加真、忽土伦和许夫人三名女将跟在最后,忽土伦要负责照顾两位老将,否则他们真的可能会出意外。程越的训练之艰苦,远远超过她之前的估计。
从前苏刘义属下三名大将之一的司文杰恍惚中不小心绊了一下,“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在地上挣扎了半天,竟然脚软得站不起来!
殿后的张弘范从后面赶了上来,将司文杰一把拉起,喘着粗气道:“还能再走么?”
司文杰牙一咬,低声喝道:“当然行!”拖着疲惫的双腿,一声不吭地苦撑下去。
一行人走到入夜,程越终于率众回到了军营。程越首先入营站好,众将跟着默默地站到程越面前,背上的武器犹未卸下,等待着所有人的到齐。
这一等,又是一个时辰!火光中,程越如同一尊战神,面无表情,笔直地一动不动。众将也背着沉重的包袱,咬牙坚持,同样纹丝不动!没有人说话,但一股自豪,在众将心中油然而生!
直到游显、郭侃陪着三名女将走进队列站好,程越才点了点头,大声道:“全员到齐!立正!”
众将抖擞精神,挺胸而立,这一个月的训练,已令他们开始脱胎换骨!
程越目光炯炯地看着每一个人,微微一笑,道:“到今天为止,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十分辛苦,恭喜各位,你们都坚持了下来。”
程越此言一出口,众将都不由红了眼眶,有几个人甚至哭出了声!这一个月受的苦,可谓他们生平所仅见,却又令他们受益匪浅,至少明白了该如何练兵。
程越又道:“脱欢、察八儿、脱脱,你们三人还要继续训练么?”
三人身子一直,大声道:“要!”
程越却摇了摇头,道:“你们口是心非,我对你们非常失望。”
三人一怔,脱欢急道:“王爷,此话从何说起?”
程越冷峻地道:“从进营的第一天起,你们就有不忿之色,我问你们,如果不是我,换作其他人领兵,你们会如此听话么?”
三人听到这里,面面相觑,不由都低下头去。他们身为蒙古皇族,到底还是放不下面子,程越命令他们当然可以,但换一个人对他们每日发号施令,呼来喝去,还时不时地惩罚他们,他们岂能受得了?忍上几天之后,迟早会发作起来。
程越道:“你们若不能服从别人的命令,就没办法在军中继续练兵,你们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脱欢惭愧得抬不起头,只得小声道:“那我们……还能带兵么?”
程越点头道:“可以,但你们不能指挥海军陆战队。”
察八儿深吸一口气,懊悔地摇头道:“王爷,并非我等傲慢,而是……”
程越一摆,制止了察八儿,叹道:“你们虽然自小就打过很多仗,也多次取胜,但你们其实并不明白什么叫做军队。其实这也怪不得你们,什么事情都要一步一步地来,急不得。真金那里,我自会有交待。”
三人闻言,如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